咯吱一聲,有人推門進來了。外頭淅瀝的雨聲夾着微涼的風,吹得竹牀的上的人又把被子裹緊了一些。隨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雙冰涼的手直接摸了進來,把被子裡的人冷的一個激靈。
“別鬧。”
頭頂上傳來兩聲輕笑,“青兒該起了,一會兒我帶你去抓魚。”
童玉青懶懶翻了個身繼續睡,半響了才嘟囔一句:“外頭下雨,你抓哪門子魚?”
俞翀把捂暖的手再探進去,在她腰間的軟肉上輕捏了一把。“起來,宮裡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你。”
“嗯。”
童玉青含糊的答應着,實際上又沉沉的睡了過去。俞翀無奈的,但也不忍心再吵她,就由着她睡。誰知她剛剛還在沉睡的人突然把手伸過來,抓着俞翀的手滑進被子裡,輕輕的放在她微微凸顯的小腹上。
“他好像動了。”
俞翀忍俊不禁,“現在月份還小哪兒會動,你別總是一驚一乍。”
“真的。”
俞翀小心的在她身側躺下,萬事都依着她。“嗯,動了動了。”
童玉青生氣的把他的手甩開,俞翀只得把她擁住,重新把手貼上去。掌心剛隔着衣服觸碰到她的小腹,俞翀就猛地僵住了。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掌心下的那層肚皮裡有個小東西在動,那種很輕微卻又很奇妙的感覺帶給他無比巨大的驚喜。
他動作極快的掀開蓋在童玉青身上的被子,再把她的衣服撩上去,兩隻眼睛恨不得貼到那一塊地方上。
童玉青忍不住的笑出了聲音,她把俞翀的腦袋摁下來,讓他聽聽小傢伙的動靜,誰知她這肚子竟然沒出息的叫了一聲,直接壞了氣氛。
俞翀忍着笑的把她拖起來,幫她穿好衣鞋,打水洗漱,再幫她梳好發,這才把一直熱着的粥端到她的面前。童玉青確實餓了,一小會兒就已經喝完了一碗。這才指着桌上的那封信問:“唐其來的信麼?”
“不是,是大崇皇宮。”
“你不是不管事兒了麼,怎麼還有眼線給你送消息來。”
俞翀把信遞交到她的手裡,“這是給你的。”
童玉青有些驚詫,“給我的?”
她打開信,看了一遍之後又遞給了俞翀。俞翀掃了一眼,“是竹雲?”
“嗯。”童玉青不解:“她幹什麼讓我們繞着遠處走,是京城出事了?還是我們要出事了?”
“不用管。”俞翀隨手把信放到一邊去,“我們該怎麼走就怎麼走,他現在是大崇皇帝,我們腳下是大崇疆土,我們能躲到哪裡去?再者,我們也不需要躲。”
童玉青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腹中的孩子,良久後才擡起頭的看向俞翀。“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俞翀輕笑,握緊了她的略顯冰涼的手。“早晚得來這一趟,有我在,沒事的。”
京城。
從那一日後,樑月熙在宮中又一次爬到了最好的位置。她雖然是風光無限,但總有一件事梗在心裡。猶豫了好幾天,樑月熙終於找了藉口將母親請到宮裡。樑夫人帶着私心,進宮時還帶着未出嫁的樑家大小姐。
樑家大小姐樑月湘太過自視甚高,早已過了婚嫁年紀卻還沒許配上人。樑夫人見樑月熙在宮裡混的這麼好,再想想兩姐妹相似的面容,自然就動了要把大女兒送到宮裡的心思。
樑月熙在看見自家大姐時心裡確實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好直說什麼,拉了一會兒家常後才找了個機會把樑月湘給支走,單獨留下了樑夫人。
“月熙,今日母親帶着月湘過來是想……”
“女兒想請母親幫忙。”樑月熙直接斷了樑夫人的話,樑夫人有些不滿,臉色自然就有些不好看。樑月熙視而不見,直接說:“母親回去之後幫女兒查查,當年七王府裡可有一個叫做青兒的女人。”
“青兒?”
樑月熙用力咬着下脣,指甲已經深深陷入掌心裡。
成子睿在情動時都會喊這個名字,可見,這個名字正是那個印在他心裡的人。
“母親你回去幫我打探打探,有消息給我送信就是了。不過這事兒我不希望被外人知道,母親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你打聽這個做什麼?現在你已經是皇上最寵愛的熙妃,還需要怕誰不成?”
樑月熙涼涼的看着她,“母親,我只是個替身而已。”
樑夫人臉上快閃過難堪,見樑月熙已經停了話頭,她只能急急開口。“你姐姐年紀也拖不得了,你看是不是想個法子,讓你姐姐也進宮來?”
樑月熙心中冷笑,雖說她與樑月湘都是都是同一個母親,但是這麼多年的偏心,早已讓樑月熙涼透了心。如果不是竹雲的人找到她,她恐怕一輩子都得不到這樣的機會。
“你想出法子沒啊?”樑夫人久久得不到回覆,心裡越發着急,直接就開口催了。
樑月熙實在無奈,“母親,皇上的心思哪兒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怎麼左右不了了?雲妃不也左右了皇上,皇上才總來你這的麼?外人都這麼幫你,你跟月湘還是親姐妹,你怎麼這麼不講情面呢?”
“母親!”
“娘娘不好了!”
剛剛跟着樑月湘出去的宮女匆匆跑進來,憤憤的看了一眼樑夫人。“樑大小姐得罪了毓妃,毓妃大發雷霆,要處死樑大小姐。”
樑夫人臉色一變,“怎麼鬧成這樣,你沒說月湘是熙妃的親姐姐麼?”
小宮女揪着袖子,小心的看着樑月熙的臉色,“樑大小姐說了,所以毓妃就更生氣了。”
樑夫人愣了愣,這毓妃是什麼人,從未聽過啊。“哪個毓妃?”
“正是侯大人家的小姐,侯金毓。她進宮就看不慣我,大姐這也是撞在了刀口上了。”
“月熙,這是怎麼回事兒?這事兒你要不給我個交代,我今天繞不了你!”
樑夫人突然發難,把小宮女都看傻了。樑月熙咬咬牙,“走,看看去。”
距離不遠,由小宮女帶着路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侯金毓坐在椅子上,神情囂張,樑月湘跪在地上,兩頰紅腫髮絲凌亂。樑夫人心疼的跑上前,將女兒護在懷中。
“這位娘娘,我家月湘不懂事,還望娘娘見諒。”
侯金毓對樑夫人毫不理會,反而挑釁的看着樑月熙說:“聽說,這是你大姐?”
樑月熙看了一眼緊擁在一起的母女,“這是我大姐。”
侯金毓冷哼,“果然一家子都是狐媚樣子!”
樑月熙冷下語氣,“你再說一遍。”
侯金毓也不怕,自小就是被人寵着來的,何曾怕過別人,當即站起來指着樑月熙的鼻子又罵了一回。樑月熙冷冷一笑,突然厲喝道:“來人,給本宮掌嘴!”
最後一個字剛說完就有人衝了上來,一左一右的抓着侯金毓,啪啪的左右開弓,連打十個耳光,侯金毓都被打傻了。
叫人停了手,樑月熙一步步走到侯金毓身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用腳直接踩上侯金毓的手指,再重重碾壓兩下。
“毓妃,這宮裡的形式你還看不清楚麼,挑釁我?你也得要先有挑釁我的資本。”
侯金毓疼得連聲尖叫,可見此情形,哪兒還有人敢上來幫忙。樑家母女看得後背發涼,在府中乖巧聽話的人怎麼就變得這麼狠了。
跟侯金毓一同進宮的吳妃怯怯的求了一番情,樑月熙才放了人。等對方人都走光了,她纔對樑夫人說:“母親,帶着姐姐回去,趕緊找個好點兒的大夫瞧瞧。”
樑夫人把樑月湘扶起來,追上樑月熙,繼續厚着臉皮說:“宮裡御醫最好,不如讓你姐姐留在宮裡……”
樑月熙停下腳步,冰冷的眸光讓樑夫人一陣心虛,只得扯了一把一直在拉着自己撒嬌的大女兒。樑月熙收回目光,替兩人指了出宮的方向。
“母親,別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樑夫人心煩意亂,悶不啃聲的拉着樑月湘就往前走。
“母親。”
樑月熙再出聲喊住她,樑夫人不耐煩的回頭,又看見那道冰冷的目光後,不由的從腳底升上一股寒涼。
“母親姐姐,你們好自爲之。”
這一場鬧劇剛結束,甜兒就把事情都給竹雲說了一遍,明明是樑月湘的錯,竹雲卻聽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娘娘是知道什麼了?”
竹雲嘲諷笑了起來,“侯金毓自來驕縱,又多次在宮裡說出嫉恨樑月熙的話來,她會針對樑家大小姐確實沒什麼毛病。只是這一次侯金毓分明就是被人當槍使,實在太蠢了。”
甜兒恍然大悟。“娘娘的意思是,這事兒是吳妃攛掇毓妃,結果毓妃遭了罪,反而還欠了吳妃一個人情?奴婢看着那吳妃知書達理,沒想到竟然這麼陰狠毒辣。”
竹雲不屑,“肯進宮的和進了宮的,誰沒點本事。”
甜兒點頭,“看熙妃今天的手段,奴婢覺得娘娘還是要防着她些。”
一盞茶的功夫後,甜兒又湊了過來。“娘娘,皇上給樑家下了旨意,直接把樑大小姐指了一門親,只是這夫家……”
這夫家是個不正經的公子,京城小姐避之不及。樑月湘搭上這麼個夫君,這下半輩子確實完了。
竹雲眉心一跳,“皇上明面上是提侯金毓出氣,其實卻是爲了樑月熙。看來這樑月熙確實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