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早已有人把外頭傳的那些話都交代給了老夫人,老夫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張媽體貼的給她上了杯參茶,好叫她緩緩氣兒,別傷了身體。可在氣頭上的老夫人手一推,滿滿一杯參茶就這麼灑在了跪地上的許書媛身上。
“蠢貨!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着你挺機靈,沒想到這麼沒用!”
許書媛泣不成聲,“我也沒想到會弄成這樣。祖母你信我,這火真不是我放的!”
老夫人冷哼一句:“你去時候多招搖,府裡頭所有人都知道你去了那院子。你沒去之前那院子從沒出過事兒,怎麼你一去就着了火了?”
許書媛先前就已經解釋了好久,可老夫人就認定了是她放的火。許書媛心裡那個氣,更對老夫人存了怨。
“祖母那話是傳給懷香的,我當時跟懷香分開,後來才知道這事兒的。等我從俞翀那邊出來的時候,才發現着了火。祖母你怎麼不信我,這火真不是我放的!”
跪在門口的懷香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才發現着了火。小姐心善,連半隻螞蟻都不捨得踩死,怎麼敢去放火?”
“我看着你哪兒都不善!”老夫人指着許書媛,氣得渾身顫抖。“只是叫你們過去把他沒喝完的藥給偷回來而已,這種小事兒都辦不好。七王爺本就盯着那邊,現在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我更像是不打自招了!”
老夫人越想越氣,這會兒怎麼看許書媛都覺得礙眼。
前幾回她還覺得七王爺叫姿月過來確實是因爲他對童玉青上了心,可後幾回再好好想想,她就越發的覺得七王爺根本就是懷疑俞翀的病情是她下的手。
俞老太爺是做生意的,連帶着她這一輩子都過得格外精明。她是有意想要巴結七王爺,可她也想要跟成子睿談條件。如果成子睿揪着俞翀來說話,那她豈不是要被人牽着鼻子走?
許書媛早已哭成了個淚人,她在腦子裡細細的把事情都回想了一遍,忽的想起被她一腳踢翻的藥爐……
難道就是藥爐裡沒熄滅的火星子把廚房給燒了?
許書媛臉色瞬間變成死灰一片,這火,還真的就是她放的……
心裡又急又氣,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外頭,希望俞文意能出現幫她說說話,可她眼睛都盼直了也沒見着俞文意的影子。
眼前又晃過俞翀半抱着童玉青的畫面,許書媛的心狠狠抽痛着。明明是老夫人叫她過去做試探,着火了就要把人推出去,這事兒她越發的覺得委屈。
她可是被許家人從小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小姐脾氣一上來,根本就顧不上老夫人的脾氣了。
只見許書媛噌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漂亮的小臉兒上雙眼哭的通紅,“不過燒了個廚房而已,我許家拿錢給他重新再修個更好的,裡頭的東西我一樣不少的賠給他,這樣總行了吧?”
老夫人,臉色鐵青的咬牙說:“你這是在用許家壓我?”
許書媛沒說話,只是下巴擡起,渾身一副高傲,答案已不言而喻。
俞老夫人跺跺腳,“好,剛進門就會拿孃家來壓我了。許書媛你別忘了,你嫁進門就是我俞家的人,你孃家就算再厲害那也只是孃家而已,你要認認清楚,你夫家,姓俞!”
許書媛的臉上有了幾分鬆動。先不說夫人的脾氣和對付人的手段,一個新進門的媳婦兒就跟當家主母這麼對付確實不是好事兒。放火的事兒她是絕不能鬆口的,可今天這一樁,她又實在是壓不下這份委屈。
“那祖母的意思,這鍋我是背定了?”
老夫人沒說話,可一雙眼睛又比剛纔變得凌厲不少。許書媛心口一顫,差點兒咬碎一口銀牙。
這場禍事,她怕是逃不掉了。
“老夫人!”老夫人院子裡的丫頭硬着頭皮的跑了進來,神色慌張,“老夫人,七王爺過來了。”
俞老夫人眉心一跳,來的好快……
正想着,就見成子睿那一雙踏雲靴邁了進來,像是根本就沒見着站在那裡的許書媛,直接就走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家裡這一場火可是已經燒到了整個京城,有人說罪魁禍首是老夫人,又有人說是新進門的許家小姐……本就是些閒話,可本王又聽說,這一場火是因爲有人想要害命……”
“胡說八道!”老夫人的臉色更沉,“我這一輩子一身清白,何來害命的說法?不過就是廚房失火,這天乾物燥的,下人一個疏忽就大意起火而已。現在火已經滅了,沒想到竟驚擾到了王爺。”
面對老夫人的說辭,成子睿只是冷冷一笑。“本王是知道老夫人的爲人的,這些閒話自然不會在意,但是外頭那些人可不信。老夫人可以去外頭聽聽,本王所說的這些還算是客氣的,看來老夫人是要多費心了。”
老夫人趕緊接話,“外人怎麼說那是別人的事情,我清者自清,用不着費什麼心。倒是王爺……王爺這趟過來,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兒?”
“老夫人的意思,這事兒就這麼算了?”成子睿語氣裡帶了幾分寒意,“本王纔剛叫姿月拿了些珍貴藥材給俞二爺,怎麼姿月前腳跑剛走,俞二爺那邊就着了火?那些藥材可是本王的稀罕東西,就這麼一把好燒了,好可惜呢。”
俞老夫人心頭一緊,“姿月姑娘進府時好像什麼都沒帶,就算是帶了那些藥材,既是這麼珍貴,又哪兒能隨便放在廚房。”
成子睿冷睨她一眼,渾然天成的尊貴和逼迫人心的強勢氣息瞬間侵襲了屋內所有人的感官。
“本王說燒了就是燒了,老夫人你這是不相信?”
老夫人緊皺眉心,竟被他塞的講不出一個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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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子睿冷笑,“老夫人若是不信,本王大可再把姿月叫過來。今天俞府都有誰見過她的人統統都喊來,咱們當面對質。”
老夫人袖管裡的兩隻手緊成拳,後又鬆開,又再握緊,幾次之後,才終於開了口。“那倒不用。既然王爺說燒了,那就是燒了。”
成子睿把目光放在了許書媛的身上,意有所指的說:“可這放火也得有個緣由不是?”
老夫人會意,他的意思是要把許書媛給推出去。其實就算成子睿不說,她也是這麼個意思。剛剛雖然跟成子睿說這是自己的家事,用不着跟別人交代,可現在外頭傳的這麼厲害,不給交代怎麼行!
原想着教訓教訓許書媛,再隨便推個丫鬟出去頂事兒,沒想到成子睿也進來摻和一腳。
老夫人心頭一緊,早知道他在盯着,沒想到動作竟然這麼快。
想到這,老夫人就衝着許書媛厲聲罵了一句:“書媛你還不知錯!”
許書媛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咬咬牙,噗通一下又跪了下去。
“書媛知錯了。”
“你哪兒錯了?”
許書媛臉色蒼白,連聲音都是顫抖的。“我,我不該放火……”
成子睿百無聊賴,“你放火的原因呢?”
許書媛又掩淚哭泣,梨花帶雨的模樣叫人憐惜,可她餘光卻在向老夫人徵求意見,這話到底該怎麼說,該要往哪說……
兩道目光交錯,她本以爲能在老夫人的眼中看到一些暗示,沒想到老夫人眼裡什麼都沒有。許書媛怔愣了片刻,咬牙道:“我嫉恨童玉青攔我花轎,又聽說俞翀待她極好。文意這幾日都不在家,我就聽不得她嫁的不好卻偏偏有人疼。我本想要要羞辱童玉青,沒想到竟然被他們兩個人合起夥兒的來欺負我,我氣不過,一腳踹翻了他的藥爐……”
許書媛說的半真半假,一邊交代了情況,一邊又把俞文意近來對她的疏忽冷落提了出來。老夫人疼愛孫子,定不捨得罰他。可現在是當着成子睿的面,老夫人爲了面子,怎麼着也會答應要好好說說俞文意。
雖然這方法用的不是很好,可如果能讓俞文意多在家陪陪自己,她倒是覺得值當了。
成子睿百無聊賴,聽她講完了這些之後便轉身對老夫人說:“本王那些珍貴藥材燒了就燒了,重要的是人沒事兒就好。許書媛是你的孫媳婦兒,該怎麼罰,還得老夫人你來定奪。這是你的家事本王就不摻和了,告辭。”
成子睿走了之後,老夫人臉上立馬就掛上了一副怒容,拂袖將桌上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指着許書媛劈頭蓋臉的就罵了起來。
“什麼珍貴藥材,簡直就是胡扯!現在好了,一會兒他把你品性失德火燒長輩的事情傳出去,不僅俞家搭進去,連許家也搭了進去。之後他又站出來假裝一副收拾殘局的模樣,好叫你們許家感激不盡……不費吹灰之力就收了我們兩家,全靠你這個大功臣!”
許書媛被罵得頭都不敢擡起來,不敢反抗老夫人,就只能把心裡的恨都堆給了童玉青,恨不得將她剝皮拆骨!
眼底閃過一道紫光,許書媛心裡生出一計,忽的擡頭,可憐的看着老夫人。
“祖母,你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