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受不了衝擊的岑婆婆眼前一黑,差點昏倒的緊捉椅背,不讓黑暗擊垮的保持清醒,她怎麼也沒料到活蹦亂跳的孫女一出門卻慘遭橫禍,如今連看她一眼的力氣也沒有。

這是造了什麼孽呀,才幾歲的孩子怎好折騰,真要有個人抵命,她這把歲數也活夠了,就讓她替這孩子受苦,她好早點和丈夫女兒們團聚。

爲什麼是她?爲什麼是她?爲什麼他應該陪在她身邊。

甜如太陽的笑容,澄淨似天空的乾淨眼眸,笑起來的酒窩漾著無限甜蜜,無憂的神采飛揚著,她該是和風中最燦亮的人兒呀!

十指鬆動又握緊,已由震驚中恢復冷靜的聶沕離想闖入加護病房,但因會客時間末到,由內部控制的不透光玻璃門根本不對外開啓。

他憤怒的一拳擊向牆壁發泄心痛,鮮紅的血痕留在白色粉漆上叫人倍感驚心,情緒低落的蔚海洋並未阻止他,因爲他了解那種等待的心急。

我懷疑這起意外是人爲的。

他一句話猶如廣島原子彈炸開。

說清楚。黑瞳倏地發出寒芒,一股燃燒的怒火充斥聶沕離周身。

形成詭異的風。

我試圖拉住春天二號不讓它躁動時,我發現握繩部分沾有牛油。那是春天滑手的主因。

凝固的牛脂抹在繮繩上不容易發覺,由接觸人的手溫慢慢溶化,手拉得越緊越容易產生摩擦,溶化的牛油便會附著在手上。

春天不喜歡戴騎馬專用的手套,她認爲那是違反自然的動作,人要直接接近疆繩才能和馬融爲一體,與它心意相通。

蔚海洋接著道:如果她滿手是油,繮繩上也佈滿油脂,就算她技巧再好也會有所失誤,雖然不致落馬也會被扣不少分數。他相信她會控制得宜。

可是她卻墜馬了,這是爲什麼?牙根緊咬的聶沕離有殺人慾望。

因爲這個。

一直緊握的拳頭鬆開,一道璀璨光芒十分耀眼,安靜而尊貴的躺在蔚海洋手心。

這是聶沕離驚愕得無法說出心中的激動,熟悉的款式讓犯人呼之欲出。

一枚鑽戒,或者說是結婚對戒中的一隻,工作人員在取下馬鞍時發現的,他以爲是春天的東西才轉交給我。

當時他震驚極了,從不戴飾品的她不可能擁有價值不菲的星鑽,他記得很清楚,她手上並未配戴任何裝飾品,除了手錶。

但是當時急著送她醫治並未細察,在她情況未明之前他無法分心,就怕好好的一個好女孩子從此不再醒來。

現在想想根本是一場惡意的謀殺,存心置她於死地,心腸之歹毒令人髮指,竟然忍心傷害一位愛馬的陽光女孩,簡直不可饒恕。

聶沕離冷著聲開口,一枚鑽戒會造成什麼後果?他不懂馬,不知道馬鞍多了雜物有何影響。

煩躁的嘆了口氣,蔚海洋將戒指遞給他,若是圖釘或鐵刺之類的光刺物,敏感的馬兒會立即不安,不讓騎師碰觸馬身,春天二號是匹具靈性的馬,所以更不可能讓陌生人接近。

除了工作人員。

春天是在越欄時摔馬,可見意圖傷害她的人非常懂馬,而且心機深沉,因爲馬兒在走動時不太能感受到圓形物的存在,可是一旦躍起時騎師爲了減輕馬背的負擔會跟著躍身。

馬下人也下,猛然的重量一壓就會感受到異物的扎刺感,而鑽石是十分銳利的,看不出太大的傷口卻會讓馬兒吃痛而受驚

所以春天二號出自動物本能的揚起前蹄,那是一種痛所刺激的肢體反應,像人坐到針板會立即跳起一樣,完全出自反射神經的動作。

不懂馬不會知道這些知識,一般無知的人若想陷害騎師會選擇尖刺物,如針、圖釘,以及馬蹄上的鐵釘,使用鑽石的方法是頭一回見識,昂貴而狡猾。

聶沕離猶戚不解,你們和馬不是一直在一起形影不離,爲何還會有這種事發生?不應該有的錯誤纔是。

蔚海洋苦笑的抹抹臉,障礙超越賽有三次試跳機會,再從中擇以最佳的成績加以評分

在第二次幾近滿分的試跳後,一位工作人員突然舉牌跑進馬場,說是跳躍的欄杆有些不穩需要調整,請他們先休息十五分鐘再進行最後一次跳躍。

不疑有他的春天便將馬交給工作人員帶開,逕自至休息區等侯。

你知道嗎?會場上有人散播謠言阻止她參加比賽,原本她笑笑的不加理會打算棄權,是我動用英國馬術協會的力量施壓她才能上場是我害了她

如果他不打那通電話要她上場,今天她也不會氣若游絲的躺在病牀上,全身貼滿儀器管子。

岑婆婆深深嘆了口氣,不是你的錯呀!海洋,是那孩子的命,她命中註定該遭此一劫!凡事不由人,希望她是有福氣的人。

小劫擋開大禍。

蔚海洋自責的垂下眼,你不怪我,我卻無法原諒自己,明明近在咫尺我卻救不了她。也許他真的老了,體力不如從前。

你這孩子哽咽的岑婆婆說不出安慰的話,沒見到孫女的面她怎麼也安不下心。

倒是聽完蔚海洋描述的聶沕離一臉陰鷙,眼底流露出冷酷神色,握緊的拳頭淌著血滴落地面,暈成一朵朵盛怒的血花。

誰敢傷害他的摯愛,誰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他很久沒張開嗜血的利牙。

我想我知道幕後的主使者是誰。那枚對戒正是由他手中丟出的女戒。

蔚海洋回他一句,我心中也有個影子。八九不離十。

是她。

兩個同等憤慨的男人相互一視,他們由彼此眼中看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