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點,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東西呢!
後來接連幾天,一直都是蘇木接送淳想上下班,其實說得好聽點兒是接送,也就是順個道兒,捎帶腳帶她一段。
幾天下來,蘇木開的那些異常昂貴的藥品,很好使,淳想的病也早已經好了,但是貪圖方便和舒服,一直也就賴在人家車上沒走,其實也不是刻意天天巴結着他,也有點兒小私心,想看這個總是做點兒什麼別人意想不到事情的傢伙,什麼時候趕她下車。
可是令她有些意外,蘇木遲遲也都沒有將自己踢下車的意思,甚至有時候她睡過頭,他還會停車在樓下等她那麼一小會兒,儘管之後毒舌不斷,但也從來沒有因爲等的着急了就自己先走的。
說沒有小感動,那是假的,於是乎,每當淳想起了——“算了,各讓一步,和好吧!”這樣念頭的時候,開口就與身旁那個習慣性直視前方,很是謹慎地開着車的人,一番脣槍舌劍。
再然後,和好計劃,就在淳想氣呼呼的想要跳車的時候,不幸夭折。
淳想憤憤的想着,一定是蘇木的問題,對,那是毫無疑問的!
爲什麼淳想這麼肯定?那是有事實依據的!
平時的時候,除了蘇木,根本沒有人覺得她不好,或者跟她有矛盾,至少是在表面上的。
淳想自從到翠香園工作以後,跟同事,跟鄰居——張嘉和秦豐城都可以算,當然,除了那個真正意義上纔是鄰居的蘇某人之外,一切都很和諧,很美好。
美好的日子總是不會長久的,這是小說的慣例,當然,現實生活中,也確實如此。
生活,總是存在着許多不確定性。
這一天,淳想正在廚房裡,試做着自己剛剛想出來的新菜餚。
蘇木正在書房裡,手中拿着一本balabala一長串不知道什麼名字、什麼作者的鳥語俄文書籍,也不知道有看沒有看的躺在寬大的木椅上。
突然砰的一聲!
一陣疑似爆炸的怪聲,令原本就在出神的蘇木嚇了一大跳,猛的扔了手裡那本厚厚的書,長舒了一口氣,平復下來,這才意識到,是隔壁那個笨蛋,又不知道幹了什麼好事了。
不消一會兒,果不其然,一股刺鼻的氣味從隔壁傳了過來,隱隱約約,有些煙霧從牆壁處透了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蘇木微微蹙眉,走到牆邊去查看情況。
伸手摸上牆,尋找着那細微的煙霧所出之處,越往下,越覺得不對勁,這堵牆,簡直就不像是一堵牆,薄的可以,雖然外表是雪白的,但很顯然,當初那個財迷房東,壓根兒就沒有用什麼好的材料將這堵牆建築牢固。
蘇木手上一沉,摸到一塊凹下去的地方,在齊他腰的地方,也難怪平時沒注意。
他一彎腰,發覺那是個不小的洞,足足有兩個指甲蓋大小,卻要細長一些,再加上書房平時他來的就少,所以一直都沒有發現。
透過那個小孔,意外的竟能將隔壁的情況盡收眼底。
好像是那丫頭的廚房。
淳想叉着腰,望着面前狼藉一片的廚房,無奈的嘆氣。
什麼獨家秘製的菜餚啊,簡直就是炸彈啊,想到剛剛那一幕,她還是心有餘悸,幸虧她反應靈敏,不然,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這邊蘇木透過那小小的“貓眼”尋找到了一副灰頭土臉模樣的小丫頭,不禁脣角抽搐,她這是把廚房當做研究室,搞科學實驗呢?
想也不多想,蘇木直起腰來,轉身出門。
咚咚咚!
咚咚咚!
一陣比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淳想拉回現實,不多想她也知道,十有八九是哪位大仙來找她。
“你又幹了什麼好事?”蘇木一手撐着門框,居高臨下,卻還是揚着下巴,高傲的模樣,尖尖的下巴指着淳想。
淳想擡起頭來,卻沒什麼心思欣賞眼前這傢伙的臉,反正看他臭臭表情的樣子她也知道,一定是又要被他大損特損一頓了。
不回答什麼,淳想心裡清楚,這傢伙,又不是她拱手作揖說一句“叨擾”,然後就能放過她的,要是這樣的話,索性什麼也不說,也許他覺着沒意思,就這麼放過自個兒了。
“怎麼了?”發覺這丫頭沒有了平時的伶牙俐齒,竟然一聲不吭,蘇木也覺得有些奇怪,挑挑眉,又問了一句。
“沒怎麼,等您老發落呢。”淳想垂着腦袋,悶悶說了一句。
“我發落你什麼啊!我就問你,這怎麼回事兒?”蘇木揚揚下巴接着說道:“造反吶?製造核武器吶?我告訴你,那可是犯法!”
“噗……”淳想
突然被蘇木這麼一句話說的笑了出來,擦擦臉上的髒,突然心情好了點,擡頭望向蘇木。
蘇木被她這眼神望的一愣,竟也就沒再挖苦什麼:“反正你自己小心點,你家炸了我倒不管,別連累我就成,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那個,蘇醫生。”淳想眨眨眼,叫住他。
“嗯?!”蘇木轉身本來想走,卻意外被她的聲音叫的停住了步子。
“那個……”淳想用手撓撓後腦勺,嘿嘿笑了笑:“那個,我剛剛做了點點心,要不要來嚐嚐?對了,你是吃甜食的吧?”如果記的沒錯,上次他給我自己糖,那不可能是他特別去買的,所以,一定是他隨身攜帶,這說明,他應該不討厭甜食吧。
蘇木頓了頓腳下的步子,望着她,沒作聲。
淳想被他這麼一望,也變得有些不自在了起來,真是,自己幹嘛找他嘗啊,又不是不知道,他一直對自己就有着很深的芥蒂嘛。有些後悔剛剛的話,淳想只能乾笑兩聲,接着補充道:“也算是謝謝你,這一陣子,一直讓我搭順風車啊。”
蘇木坐在淳想的家裡,有那麼一點回不過神來。
什麼叫做鬼使神差,今天總算是在他身上應驗了,他愣了愣,目光望向淳想背影消失的地方,他不禁嘆息一聲,還真就跟着這丫頭來了,不過,說實在的,淳想還真的是戳中了他的軟肋,或許有些難以啓齒,但甜食的的確確是他的一大弱點之一。
對其他什麼吃的東西,蘇木都可以不大在意,唯獨只有甜點這一樣,跟他有些細小潔癖的習慣差不多,執着的近乎瘋狂。
不多久,便聞見一股甜甜的香味,是橙子味道的,伴隨着麪包粉被烤焦的淡淡香氣,還沒見到食物,便就足以令人食指大動。
“來啦,來啦!”淳想也是,只要一做起吃的東西,便興奮不已,也不在乎眼前這個傢伙,本來應該是跟他最對立的纔是。
蘇木望着眼前這盤,餅乾不像是餅乾,麪包不像是麪包的東西,不禁有些想笑。
“快嚐嚐啊!”淳想雙肘撐在餐桌上,託着下巴,一副很期待的模樣望着蘇木。
蘇木眉頭一挑:“真醜。”
“喂!有你這麼評價免費食物的呀!”淳想皺眉,不滿地說道:“而且這個新品種可是才被我”研發”出來的誒,我暫時還管不到它的外觀啦,真覺得它醜,你閉着眼睛吃就好了,最重要是味道,味道麼!”
蘇木聽着淳想的話,猛然間反應了過來,總之今兒也算被這丫頭擺了一道,他這顯然活生生就是隻小白鼠啊!
雖然模樣是醜了點兒,但聞起來還挺香的,他拿起一根牙籤,插了一塊送進嘴裡,咀嚼兩下,表情有些怪異地望向淳想。
“怎麼樣?怎麼樣?”不管是廚師也好,麪點師也罷,甚至是調酒師,最期待的那一刻,莫過於,看着吃下自己親手烹調的食物之後的反應。
“嗯,如果是蘋果或者草莓味的,那就更好了。”蘇木吞下食物,這樣說道。
“喂!”順手抄起桌上的餐盤敲到蘇木的腦袋上,淳想憤憤地說道:“你就這個表示啊,家裡只有橘子汁了。所以,只有這種味道的。你真是,吃白食還挑三揀四。”
蘇木伸手摸摸自己的腦袋,接着說道:“被人拿去當做實驗的小白鼠,連個要求都不能提了?”說着,他伸手又戳了一塊桌上的東西,塞進嘴裡:“這個東西叫什麼?”
“不知道誒,名字嘛,還沒想好,不過啊,它既不是蛋糕,也不是麪包,更不是餅乾,你吃出來了麼?其中有三層哦,做起來很不容易的。最裡面一層是最爲鬆軟的蛋糕,蛋糕外面包裹着的是酥脆的餅乾,最外面的呢,是介於兩者之間的麪包。所以一口下去啊,能吃出至少三種感覺以上的滋味,怎麼樣?很棒啊?”淳想頭頭是道地說着。
蘇木的目光從桌上的甜點,移至淳想的身上,面前的女孩兒說起食物,白皙的面頰泛着朵朵紅暈,一雙大眼也更有神,他愣了愣,問道:“你不是服務員麼?怎麼還做起了麪點師的事情?”
“誒?!我?”淳想笑着搖搖頭,難得蘇木能跟她這樣心平氣和地說話:“我不是服務員,也不是麪點師,我是廚師。不過啊!做甜點呢,算是我的一大愛好吧!因爲我覺得啊!甜點,是能給人帶來幸福的東西呢!”
蘇木擡眼,定定地望着淳想。
淳想被他這麼一看,不禁有些愣住,捉摸不透他眼裡的意思,呆呆的,也回望着他。
“好看麼?”好一會兒,蘇木緩緩開口,問她道。
“你,你這什麼意思!你先盯着我看的好吧。”淳想先是臉紅,接着想想,覺得自己
臉紅的沒道理啊!立馬反駁:“這叫以彼之道還彼其身,懂什麼啊,你!”
蘇木收回眼光,搖搖頭,最終撂下一句話來:“還欠些火候。”
“什麼?!”淳想眨眨眼睛。
蘇木接着說道:“就你剛剛那些話,什麼幸福啊,喜歡啊……說起來,做菜也好,做甜品也好,終究不是動畫片,也不是在演韓劇,不是你說一句,用全部的熱情,用全部的愛來做,就能做出來美味的食物。”
淳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覺得蘇木說得有些道理。的確如此,她也明白,光着憑着對做菜的一腔熱情還是遠遠不夠的,真正的廚師,專業紮實的功底還是必不可少的。
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做菜的,只記得那時候年紀小,在家裡,與父母,一家三口人窩在一間不足三十平的小屋子裡,守着一臺19寸,難得,還是有彩兒的。日子過的清貧,倒也快樂。
那是暑假時候,電視裡的某個臺,播放了什麼特別節目,具體的,印象是很模糊了,只清楚的記得,那是個什麼廚藝大賽。父親看着電視裡,高級廚師,特級廚師,一個個拿着鏟勺,顛着鍋,清一色的平頭大男人。
父親算是玩笑地說了一句:“看看,真正的廚師,其實是男人,女人也就只能在家裡當一當煮飯婆。”
或許就是因爲這句話吧,當時自己突然就擰了起來,立志一定要做到,不,是做得比男人更好。誰說女人只能是煮飯婆,她偏偏不信這個邪。
誒,有些想遠了。
淳想猛的反應過來,以爲蘇木已經走了,卻不想,他還站在原地。
淳想伸手到盤子裡,拿了一塊自己做的餅子,嚐了一口,也不知是在自言自語,還是在對着蘇木說:“好像確實欠了點火候,不過廚房崩了,能有點兒殘留品,就不錯了。”
蘇木突然一驚,餘光掃到淳想伸出去拿東西的手上,一片通紅,狀似燙傷。
“喂!”淳想小小退了一步,試圖往後縮回自己的手。
“是不是剛剛燙傷的?”蘇木不以爲然的捉住淳想的手腕,並沒有感覺到這丫頭有什麼地方的不對勁。
淳想稍稍有些不自然,趕忙說道:“沒事的,沒事的,又沒起泡呢,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淳想後頭的一句話似乎是提醒了蘇木,蘇木頓了頓,還是沒甩開她的手,只是冷了冷聲音:“我這不算是緊張,我緊張你幹嘛,我這是出於一種職業本能。”
“職業本能?”淳想反問。
“救死扶傷啊。”蘇木哼哼一聲說道:“這是醫生最基本的職業道德,你說小時候天天寫作文就把,救死扶傷的醫生掛在嘴邊,怎麼現在就忘了啊?”
“救死扶傷……”淳想撇撇,小聲說道:“我倒是不覺得大爺您有這麼好心。”
蘇木聽着淳想嘟嘟囔囔的話,陰陰一笑,手上力道稍稍加重了一些,淳想小臉一白,趕忙叫喚:“誒誒誒!疼,疼着呢!你輕點兒。”呸,這傢伙,就這麼個救死扶傷法兒!
“扶傷,誒!這位大哥,您現在正扶傷呢!”淳想哀哀叫着。
當然,蘇木即使有心給她點兒教訓,手上的力道也還是拿捏着的,他不跟她鬧騰什麼,只是問:“家裡有藥麼?聽你說的好像是經常被燙傷什麼的。這燙傷藥膏,該有的吧?”
有是有,不過倒是個很久遠的東西了,估計揭開蓋子,裡頭早已長了綠毛兒了。淳想搖搖頭:“沒有,我覺得不礙事兒。”
“不礙事兒?!”蘇木一撇嘴,想這女孩兒,剛印象好點兒,卻突然又跟第一次見面時候的感覺重影兒了,還是那麼不照顧着自己的臉面,身爲一個女孩兒,對燙傷,留疤這種事情應該是忌諱的不得了的,她倒是大大咧咧一副不以爲然的表情。
淳想自然是看不出蘇木心裡在想什麼,她也懶得去猜,只是再去抽手,這會兒居然順利的將手手了回來,失了力道的控制,連心臟似乎都拎了一下。
“以後小心點兒,不要什麼事都無所謂,你這不嚴重,有點兒紅,隨便找找什麼牙膏之類的擦一擦。我先回去了。”蘇木轉身。
淳想望着他背影,只覺得這個人怪,自己似乎也變得奇怪了!
蘇木靠在椅子上,手裡拿着一盒燙傷藥,翻來覆去的在手裡看,皺眉,接着拉開抽屜,啪一聲,將那紙盒子甩進進去,砰一聲再將抽屜拉上。
“蘇醫生?”張嘉在外頭聽到裡面的聲音,趕忙在外頭敲敲門。
“嗯?!有病人了?”蘇木應一聲,儘量舒展緊蹙的眉頭。
“哦,不,不是。”張嘉回道:“蘇醫生,三少爺,他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