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琴又像變了個人似的,可憐楚楚的,只差就要對着秋漪跪下了。秋漪見了,就嘆:“你不必這樣!真正,你求我也是無用,好歹要看墨染的意思!他的心裡若有你,我心裡對你有一百個意見也是無用!他若心裡沒有你,你即便使出無數個法子,也還是不頂用!”
秋漪說罷,還是一副雲淡風機置身度外的模樣。春琴聽了,更是將聲音壓低了。“姐姐,你當真不幫我?要是今兒個晚上,姐夫不來和你圓房,到了明兒個,我豈不就成了府裡的笑話兒麼?真正我這就沒臉了,姐姐你就有臉了?”
秋漪就道:“我說過了,此事不在我。”話音剛落,就見墨然掀開簾子,大步進來了。他見了屋子裡還立了個春琴,面色就不大好。“墨染,你回來了——”秋漪說着,迎上前去。
墨染對着秋漪微笑了笑,方又對春琴厭惡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姐夫,不,墨染,我見你好長時間也不回來,便在麗春堂裡坐不住了,想來落雪軒裡,看看你到底在不在?”
墨染聽春琴口中稱他‘墨染’,心裡更是厭惡,因就對她冷冷道:“白春琴,你雖然住在麗春堂了,但墨染這個名字,這滿府裡,除了長輩,也只有秋漪能叫得!我的話,你可記住了!”
“啊?”春琴聽了,心裡既驚訝又失望。這不是都成了親了麼?爲什麼她不能叫他的名字?春琴的心裡,自然不服氣。因就問墨染:“可我明明是你的二房奶奶呀?我都是你的人了,如何不能叫你的名兒呢?”
墨染聽了,再次冷冷道:“白春琴,我的話你沒聽明白麼?”
被墨染冷冽的目光一嚇,白春琴本還想再說什麼的,一下也不敢說出口了。秋漪見了,就上前說道:“墨染,好歹今兒個是你們成親的日子,你便隨了春琴去麗春堂吧。如此,也好將衆人的口堵了。不然,春琴可是要被府裡的人笑話兒的。”
豈料,墨染聽了這話,卻是上前握住了秋漪的手,深情說道:“秋漪,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兒呢?真正是氣煞爲夫了。以後,這樣的話,你可再不許說了。”
春琴見了他二人繾綣,心裡更加酸苦。她到底不甘心,還是大着膽子道:“墨染,你真的這樣狠心,不隨我去麗春堂麼?”
柳墨染聽了這話,想也沒想,口裡就道:“白春琴,你趕緊回去。從此,你就安心地住在那裡,一應的吃穿用度,我也並不會短你。但你也只有這些了。”
墨染說完了,依舊握了秋漪的手,二人一同進了臥房裡去了。春琴見了,怔怔地立在那裡,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玳兒也進來了,見屋子裡大少爺和大少奶奶已經不在了,又看着春琴尷尬的樣子,心裡也就明白了幾分。玳兒就上前笑:“春二奶奶,我看天兒也黑了。我們大少爺和大少奶奶也回房歇息了。你一個人,怎麼還立在這裡不回去呢?”在春琴聽來,玳兒這話裡分明含了譏諷之意。
她便狠狠剜了玳兒一眼,口裡說道:“玳兒,你不過一個下人,怎麼竟敢管你主子的事兒來?”說完,春琴懷着氣恨,便就大步走了出去。因落雪軒的臺階也高,春琴心裡有氣,一不注意,腳下就被什麼東西被絆了一下,差點就崴了腳。她狼狽地站了起來,口裡就叫:“涵兒,涵兒——”
涵兒正拿着傘,坐在廊子邊呆呆看着灰濛濛的天空。聽了主子叫喚,涵兒也就趕緊過來了。“哎呀,哎呀,主子,您沒事兒吧?”涵兒忠心,趕緊就上前將春琴扶了起來。
春琴就道:“我沒事。”
涵兒見了這副情形,就小心翼翼地問道:“主子,今兒個晚上,大少爺到底過不過去?”
春琴下了臺階,看了看涵兒,眼裡就滴出了一點眼淚,因哽咽着對涵兒道:“不來。大少爺不過來了。”涵兒一聽,就皺着眉兒道:“怎麼竟是這樣呢?
大少爺這樣待主子,也未免太無情無義了一些?到底,主子已經是大少爺的人了。”涵兒並不知那一夜的真相,只當春琴真的被喝了酒的大少爺上了。
春琴就嘆:“走吧。別人要笑,也沒有辦法。究竟嘴兒是長在別人的臉上的。”
涵兒聽了,心裡就替主子不值,因氣憤不平地道:“縱然這樣,但到底今天是主子您的大喜之日呀!大少爺這樣輕慢,主子,這以後的日子可還怎麼過呀?”
春琴聽了,想了一想,也就道:“我自然不會這樣就低了頭的。涵兒,咱們且往以後再看吧。”涵兒打了傘,攙扶着春琴,一邊走,一邊就道:“主子,俗話說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主子好歹是大少爺的人了。我還不信了,就憑主子這樣一副好顏色,大少爺就真能耐忍得住,從此就真的不來了?依我說,這有了第一次,自然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的!興許,他是爲了顧忌大少奶奶的面兒吧!等過了今兒個晚上,到了明天也就過來了!”涵兒心裡,只想安慰春琴。
話說,墨染和球衣回了房後,秋漪坐在牀榻就嘆:“墨染,你這樣其實又何必?我且也不管你心裡怎麼想的,但到了晚上,就去坐一坐,吃一點東西,也沒有什麼的!”
墨染聽了,就搖頭道:“你呀,我真不想看到你這樣大度!好了,咱們不提她了!”墨染說着,只是朝她走近,眼裡深深道:“秋漪,如今我恢復了記憶,我心裡清楚地記得,我和你至今還沒有圓房呢!想老太太在地底下知道了,心裡只怨我們傻呢!”
秋漪聽了這話,就驚問:“墨染,你的意思——”
墨染也就大言不慚地說道:“秋漪,我想,不如,咱們今兒個晚上就圓了房吧。”墨染說着,更是將秋漪摟得更緊了。
秋漪聽了,便低了頭。這麼長的時間,和柳墨染同牀共枕。她的心裡,早已熟悉墨染身上的味道。但也只有這些了。除了偶爾的擁抱,握手交談外,她和墨染並沒有更親密的舉動。她快十八了,雖還未行男女之事,但心裡已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了。
“墨染,一定——一定要今兒個晚上麼?”秋漪的心裡除了激動,還有緊張,更覺得有幾分不妥。因覺得今天到底是春琴的大好日子。她這個做姐姐的,倒底還要顧及她的感受。
墨染就道:“秋漪,這會子,天也不落雨了。月亮也升上來了。打開窗子,盡是菊花的香氣。今夜,果然是極好的。”墨染說着,更是上前將秋漪摟緊了。
秋漪只得如實道:“墨染,雖說夫妻之事,不可不行,但到底過了今晚行麼?”
墨染就嘆:“秋漪,你可想過爲夫的感受麼?真正,我的心裡太在乎你。”墨染說着,便將頭低着,就要往秋漪的脣上沾去。
秋漪避不過,只得再次如實說道:“墨染,可我——可我緊張——”
墨染捉着她的小手,卻是能夠感覺到她的緊張。因就低低說道:“秋漪,你這樣,我也——我也緊張——”他不知秋漪能不能聽出他這話裡的意思來。
果然,秋漪聽了,竟是一點不明白。因傻傻地問:“墨染,你緊張什麼?難道不是我緊張嗎?”
墨染就笑:“秋漪,想你也該懂我的。這麼多年了,從前我病着,與男女之事,自然從來不想,也不會想。現在娶了你,我的心裡眼裡便只一個你。爲夫其實,其實還是——”
墨染便有些說不下去了。耳鬢廝磨的,秋漪其實也聽明白了。她的臉一下紅到腳脖子根。墨染便道:“秋漪,早行,晚行,總是要行。我真的想你儘快能有我們的孩子。”墨染說着,手兒已經伸到了秋漪腰間繫着的裙帶上。
是夜,墨染極盡溫柔之本色,秋漪到了最後,喘息着幾乎都要暈過去了。
翌日。秋漪初經人事,身子自然疲乏。她臥在墨染的懷中,
沉沉昏睡,就是不想醒。她的眼睛雖是閉着的,但嘴角邊一直掛着甜甜的微笑。墨染的懷抱十分十分舒服。
秋漪既不醒,墨染自然不會將她叫醒——她愛睡多久便就多久,睡到日上三竿,睡到黃昏日頭也自隨她的意。墨染其實也疲乏,他在一旁輕手輕腳地就要穿上衣服,待穿戴好了,又回頭看着秋漪,發現她的眼睛已經睜着了。
秋漪就睏倦地問:“墨染,你要出去麼?”
“嗯。不過到了中午,我也就回來了。”墨染說罷,又俯身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吻。
秋漪就笑:“墨染,怎麼我這樣累,渾身想散了架,而你看着精神還是這樣好?”一時之間,秋漪心裡倒懷疑昨晚情濃之時墨染與她耳畔說的話了。墨染咬着她的耳畔,在她耳邊羞澀而又昂揚地告訴她:他還是童男子。
墨染聽了,隨即便知道秋漪問得什麼了。他便故意說道:“怎麼,你似乎不信?”
“不信。或許,你和春琴是真的,也未可知。”秋漪故意激他。墨染聽了,果然就上心了,因就對秋漪道:“天地良心!你說這話,真正就不怕傷我的心麼?真正,昨晚上爲夫是那樣賣力——”
秋漪聽了,想起昨夜的繾綣,臉兒更是紅了。她不說話了,只管將被子蓋住了頭,將身子縮在被子裡。秋漪在被窩裡問:“只是,你既說你是個童男子,那麼昨兒個晚上,你怎地那樣嫺熟呢?”
墨染聽了,就笑:“秋漪,我若說了,你可不許打我!”
“打你?怎麼會?你只需和我說實話就是!”
墨染就如實道:“那是我之前溫習了一下老太太留給我的一副圖。”墨染說完了,趕緊就要掀了簾子出去。
豈知,他不過才走了三步,就聽被窩裡又傳來秋漪悶悶的聲音。“墨染,那一副圖你放在哪了?我也想看一看!”
墨染聽了,心裡一愣,幾乎還不相信這話是秋漪說的。因就忍不住轉身,對她笑道:“一副圖爲夫藏匿得也好,你只管在牀下靠着左側的一個抽屜尋去!”墨染說完了,方又含着笑,洗漱了,方滿面春風地出去了。
昨夜。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只着意討好秋漪。到了後來,也不知行了幾回,只是極累極疲。但不過過了一炷香的工夫後,他便又變得勇猛無比的了。今早,若不是看着秋漪昏昏欲睡,他只怕熬不住,還要再來數回的。不想,和她兩人之事竟如此美好。墨染想着那枕頭上沾了的滴滴殷紅,心裡只是涌起慢慢的暖意。這纔是他柳墨染的女人。他的腦子裡,陡然之間,一下就想起了洪氏拿出來的那個沾了血的帕子。墨染的臉,變得就有些陰沉了。對於洪氏和春琴的栽贓,他以後總會尋出由頭的。只是,現在他還不能這樣做,還需安心等待,等她們大意了,主動露出了馬腳——
墨染既出了去,秋漪這纔想到:墨染還沒吃早飯呢,這空着肚子做事,對身子可不好。玳兒和瑁兒見大少爺出去了,也就進來伺候了。她二人見大少奶奶還慵懶地躺在牀上,就齊齊地笑:“主子是預備再睡一會,還是就起牀?”
瑁兒眼尖,一下就發現那枕頭上的點點血跡,她見了,心裡還覺得奇怪,因還驚叫了一下:“主子,怎麼您枕頭上竟沾了血呢?”玳兒瑁兒哪知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是第一次圓房呢!
秋漪聽了,趕緊就從被子裡伸出頭來,看了看那枕頭上的血,昨晚到了激動處,墨染是拿了那枕頭墊在她身子底下的。秋漪的臉兒更是紅了一紅,因就對了玳兒瑁兒道:“昨兒個晚上,不知怎地,我流了一點鼻血,原來沾在枕頭上了。”瑁兒聽了,也就過來捧了枕頭,要拿去洗換。
秋漪說罷,想了一想,還是覺得起牀。雖身子酸累,但到底不能不起了。這再過一會子,趙管家就該過來有事沒事地來回她了。到底這府裡瑣事兒也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