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就道:“姑媽,我懂你的意思。但不過是將事情再思慮得更細緻一些。到底這不是小事。”
柳氏就笑:“墨染,你放心,姑媽的眼睛不會看錯的。姑媽做生意多年,識人已久。我說她是,她就是。”
墨染聽了,就深深一嘆,方道:“雖我的心裡,仍有疑慮。但到底也不忍心拂了姑媽的好意。這含珠姑娘,其實也有幾分可信之處。”
柳氏一聽,這才又笑道:“墨染,不用再多想了,她就是真正的洛家姑娘!好了,既然咱們尋到了,總不能再讓她住在那偏僻破爛的曹家村,總是要將她接進府裡這,纔是正經!”
墨染就道:“姑媽,你若想將她接進來,我心裡自然也無異議。只是,那指腹爲婚一事,從此就不能再提。到底,我和秋漪成親已有一段日子了。”
柳氏就笑:“好,我依你。不過,我和你說的那些話,卻也不是什麼玩笑。你纔剛見了洛姑娘,心裡頭有疑惑,我也能理解。但說不定,這日子長了,你和她在這園子裡一處住着,日久生情了也未可知呢?若果然如此,那可就皆大歡喜了!”
墨染聽了這話,心裡就在搖頭。“姑媽,這件事你安排吧。對了府中下人,你就說洛姑娘是我在外頭結識的義妹。”
柳氏知道這個當口,自己不能再勸墨染了,因多說也是無益。因就對墨染道:“好,好。我不勉強於你。不過,你以後若真對她動了情,可就不要再來與我說明。”
瑞安在旁聽了娘說這話,心裡莫名其妙地就有點焦急,因對柳氏道:“娘,興許洛姑娘心裡,並沒有表哥呢?”
柳氏就道:“你表哥身爲海陵一方巨賈,人品又生得倜儻,從來只有他看不上人家姑娘的!只要他開口--”
墨染聽了,就搖頭苦笑。“姑媽,休要取笑與我。想我從來,老太太在世時,不也與我說了好多親事,可那又怎樣呢?”不過現在墨染想起來,忽然慶幸自己當初得了重病。若不是因這病,這陰差陽錯的,他也不可能娶了秋漪爲妻。真正能去白秋漪爲妻,室他柳墨染三生有幸。
柳氏聽了,就道:“此一時也,彼一時也。現在的你,到此和以前大不同了。我看,只有你瞧不上人家洛姑娘的。”
瑞安聽了,心裡不甘心,因就插話道:“娘,難道這海陵城裡,就沒有其他長相好人品好的富家子弟了麼?您說這話,眼裡可是一點沒你的兒子?”
柳氏就笑:“你既這樣自誇,那你就趕緊給娘娶一房媳婦呀?”柳氏刺兒子。
瑞安聽了,忽然就開玩笑道:“娘,興許這時間長了,這洛姑娘心裡並沒有瞧上表哥,而是看上了其他人呢?”
柳氏就道:“那也是你表哥瞧不上人家在先。人家姑娘傷心了,這纔會另做選擇。不過,好好的,你說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會看上青城不成?”
瑞安就笑:“娘,你又忘了你兒子了?或許,那含珠姑娘瞧上了我呢?”
柳氏
就對兒子道:“若果真如此,那我也樂意那含珠姑娘當我的兒媳婦。只是--我怕你是剃頭挑子一頭熱!”柳氏說完了,就不想和瑞安多理論了,因又對墨染道:“墨染,你且回去吧。將這件事,細細地和秋漪說一說!到底這府裡的當家女主是她!不過,依她的爲人,我猜她也很樂意將含珠姑娘迎接進府裡!”
墨染就嘆:“這些話,之前秋漪也同我說過。但我到底需尊重她的意思。”
“秋漪會答應的。我從前雖對她有誤會,但現在並不會再瞧錯了。”柳氏篤定說道。
瑞安聽了,便也一本正經地說道:“表哥,表嫂對你一心一意,這話卻是要好好同她說。”在瑞安心裡,秋漪依舊是一個美好的所在。今生無緣,他便希望她能平安順遂地和表哥過一輩子。
這因去曹家村尋找含珠,一路上,墨染和瑞安說了許多,瑞安心裡更是理解墨染。表哥相信他和秋漪是清白的,也能理解他對秋漪的感情,這已經是再好不過了。找尋回含珠了,瑞安便會一心一意地幫表哥找出背後陷害秋漪的真兇。表哥在京城的仇人,自己也會在一旁暗中相助。
“瑞安,我知道。”墨染說着,朝瑞安點頭,出了靜心苑,慢慢朝落雪軒走去。看着墨染的背影,柳氏就對兒子道:“怎麼,我知道你心裡有秋漪,只是嘴上不敢說出。這會子,你見了人家含珠兩回,就開始對含珠動了心思了?”
瑞安聽了這話,心裡一驚。他笑了一笑,方對娘道:“娘,你多心了!我不過是替表哥找到洛姑娘高興!”
柳氏見兒子這樣說,想了一想,也就沒有繼續往下說。
墨染走到落雪軒門口,見了門口呆着的玳兒和瑁兒兩個,就問她們道:“這會子,大少奶奶可在裡頭?”今日,墨處理完了事,回來的有些早,料想着這個時候,秋漪興許在園子裡。果然,玳兒聽了這話,就回墨染:“大少爺,大少奶奶還沒回來呢!”
墨染聽了,就問:“你們可知大少奶奶在園子哪處,又做些什麼?”
玳兒就笑:“大少爺,這個若不知道的話,那就是奴婢的失職了。園子裡頭的池塘裡,挖出了好多的藕,大少奶奶被管家請過去了。我和瑁兒也要跟着去,可是大少奶奶說不必跟着,只管留在這裡等着大少爺您回來。”
墨染聽了這話,也就點了點頭,一頭進了書房。剛進書房,墨染想想又不對,到底又出了去,進了園子裡去尋秋漪。待到了那裡,果然看見秋漪在那池子邊,看着幾個傭人在那裡拔藕。
一陣冷風吹來,吹得秋漪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墨染見了大不忍,因就疾步走上前去,對着秋漪說道:“秋漪,回去吧!到底天兒冷!”秋漪一聽是墨染的聲音,趕緊回了頭。“墨染,怎麼你來了?”
秋漪說着,就覺得胸口悶,就想嘔吐。墨染就道:“我提早回來了。”墨染說着,便上前握住了秋漪的手,輕聲說道:“你隨我回落雪軒吧。我有幾句話要同你說。
”
秋漪見墨染神色鄭重,也就點了點頭。一時,趙管家過來了,秋漪又上前囑咐了幾句。一路走,秋漪就問墨染:“墨染,到底你要與我說什麼事?”秋漪說着,就立在一邊的花架子前,輕聲說道。墨染就正色道:“秋漪,告訴你一件事,那洛家的後人,姑媽和瑞安已經幫我尋到了。”
“哦?是嗎?”秋漪聽了,心裡就一動。不想這麼快,他們就尋到了那洛家的後人,那個和墨染有着指腹爲婚的姑娘!一時,秋漪的心裡頓時複雜起來了。她想了想,就苦笑着問墨染:“墨染,恭喜你,這可是件好事呀!這洛姑娘既然找到了,那你就該趕緊將她接進家裡來纔是呀!”
墨染聽了,頓了一頓,方對秋漪道:“我的心裡,卻是另有一番打算。”
“怎麼?你不打算將她接進家裡麼?”秋漪不禁疑惑起來,同時心裡也有一點哀怨。她擡着雙眸,定定看着墨染。
墨染就低了頭,對她正色道:“秋漪,雖然你不說,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放心,如今一切已經時過境遷,我和這位洛姑娘,已經沒有任何可能了。如果她願意的話,我想和她結拜爲異性的兄妹,以此瞭解父輩的夙願。也算是一樁團圓之事了。”
秋漪聽了這話,眉頭更是一蹙,因站在那裡,對墨染道:“墨染,你只管隨心所欲吧,我是不會逼迫你的。你的心裡,不必這樣多的負擔。你想怎樣,便可怎樣。我總是不能叫你爲難。若因此讓你踟躕不前,果然就是我的不是了。”秋漪說完這話,便又深深一嘆。
墨染聽了,更是上心了,因對秋漪正色道:“秋漪,天地良心,你只管相信我。我說過不會負你,便就不會負你,怎樣都不會負你。那位洛姑娘,之前我也見過一面,心裡並不起任何的波瀾。當然現在就更是不會。”
秋漪聽了,就苦笑道:“墨染,我不要你的賭咒發誓。你若果然不負我,我當然開心。但到底不能使你爲難。不過,這件事你還是需聽我的,你既然想和這位洛姑娘結拜爲兄妹,那就更該將她接進府裡住着,方便盤桓照顧。”
墨染聽了,就嘆:“還是姑媽猜的準。”
秋漪就問:“姑媽都說了什麼?”
墨染就道:“姑媽也是這麼個意思。她對我說,若我來找你商量,只怕你也會主張將那位洛姑娘接進府裡。”
秋漪頓了頓,就對墨染道:“那就這麼辦吧。既然姑媽也同意--我知道,姑媽對這件事,非常上心!墨染,你要是不將那位洛姑娘接進府裡,姑媽只怕會傷心!”
二人邊說,邊就往落雪軒裡。不想秋漪的背後,是一簇簇盛開的臘梅花叢。方纔墨染和秋漪說的話,可是叫在這梅樹叢裡折梅的丫頭涵兒聽了個一清二楚。什麼?少爺原來和一個叫什麼洛姑娘的有指腹爲婚的婚約?雖然聽不大清楚,但大致意思,涵兒還是弄明白了。涵兒本不是個多事的,但知道了這件事,想了想,還是帶着幾枝臘梅,連奔帶跑的就回了麗春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