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之力交互運行,在葉向天頭頂結成一幢五色慶雲,倒扣而下,將其面容遮蔽其中。隨即五行之力又是一變,逆反大道,由正五行變爲反五行,慶雲向上一展,又自化爲一團逆亂五色的光華,望去猶如一顆瑪瑙,十色燦爛,令人目迷五色!
五行逆亂之間,葉向天周遭一切大道、真氣、法寶,盡數受了壓制,只有太陰火樹與他心意相通,不受剋制。凌衝只覺周身一沉,真氣流轉竟而有些不暢,但隨機洞虛劍訣運轉,帶動太乙飛星符陣與虛空無量無盡藏法一齊發動,洞虛真界只輕輕一震,便將那股壓制之感消去。
五行之氣,無論正反逆亂,總要以虛空世界爲依託,不會憑空變化,凌衝的洞虛劍訣融匯三家之長,已然到了外物不動我自不動,外物易轉我亦不動之境,葉向天的正反五行混元滅道真法剋制一切修煉五行道術之輩,卻獨獨拿洞虛劍訣無法。
葉向天咦了一聲,察覺凌衝異處,讚道:“洞虛劍訣修到高深之境,果有開闢虛空之能,怪不得師尊偏偏傳你此法,以爲兄看來,這門劍訣當爲太玄六大真傳劍訣之首!”
凌衝的虛空法力一放即收,笑道:“洞虛劍訣不全,我也是屢有奇遇,先後得了太清門的太乙符法與空桑上人的虛空無量無盡藏法,才勉強補足了根基,師兄之言卻是謬讚了,本門六大劍訣,各有所長,各有威力,只該量材而授,不應有所區分。”
葉向天目中一亮,撫掌笑道:“師弟有此見識,乃是本門之幸也!請再看!”話音方落,正反五行真氣又生出變化,一點九天仙罡之意如初日破曉,照破大千,自其中生化而出,雖只絲絲縷縷,卻源源不絕,演化純陽真意。
凌衝驚喜道:“師兄渡脫九重劫數,凝練仙氣了?恭喜師兄!”玄門練氣士脫去九重劫數之後,與冥冥之中的九天仙闕生出感應,能攝取其中母罡仙氣,與元神法體相合,淬鍊自身真氣。
修士所練真氣本是後天所得,有了九天仙罡母氣這個引子,便可逐步下手將全身真氣逆轉先天,成就清靈仙體。到了這一步,本質之上已與真仙真魔無異,只等仙帝一紙仙詔,便可跨鶴飛昇,故曰待詔。
待詔境界的修行與脫劫級數如履薄冰不同,反而是一道水磨功夫,要將自身靈機全數化爲仙氣,所需時日數十年數百年不等,有那修行的根本道訣粗鄙不堪者,在此境界上消磨千年時光,也非異事。
葉向天能凝練母罡仙氣,便是跨出了最爲重要的一步,長生大道可期,因此凌衝出言恭賀。葉向天道:“我隨恩師修行,入道二百多年,也算厚積薄發,藉此太陰火樹明瞭根本原來,煞非容易。師弟入道以來,勇猛精進,奇遇連連,更兼得了諸位老祖垂青,得賜種種精妙功法。但修行之路,上下求索,切記驕焦二氣,還須謹守道心,不偏不倚,不用不執,方能上窺大道。”
葉向天一番話可謂金玉良言,凌衝心下感動,說道:“師兄苦口婆心,小弟感佩五內!”葉向天道:“修道之人,雖說感悟大道,少有私情,但太上忘情,並非無情,我等未證長生,依舊是有情衆生,螻蟻一隻耳。爲兄也是幾句閒話,師弟能聽得進去自是最好。”
凌衝道:“小弟入道是師兄接引,當年東海荒島之上傳授大擒龍手之景,至今歷歷在目。師兄於我如兄如父,師兄的教誨自是永不敢忘!”
葉向天微笑道:“好了!禪機點到即止,再多言便成了市井老婦,沒完沒了,還是說說你這些時日所見所聞,也好給亦如長長見識。”
凌衝道:“是!”將這些時日所歷之事略說一說,只聽得張亦如一驚一乍,渾不知這位師叔所歷竟是如此精彩。師兄弟兩個有閒談了半日,凌衝道:“小弟的陰神之身被星宿魔宗太弼以星辰真火煉過,還須修煉一番,方能還原,便借師兄一方寶地修行。”
葉向天道:“自家弟兄,有甚客氣!”凌衝告罪一聲,尋了一處枝丫端坐,心念一動,頭頂升起一團魔光,魔光之中又有一位凌沖走下,手託一杆噬魂幡,向葉向天含笑施禮。
隨機這尊陰神之身就在陽神之旁落座,將噬魂幡祭在頭頂,瞑目端坐,雙手結印,修煉起噬魂劫法來。張亦如未見過凌衝的魔道陰神,悄聲道:“師傅,師叔修煉的是甚麼法門?怎麼魔氣森森,不似正途?”
葉向天淡淡道:“你師叔修煉的是噬魂老人所傳的噬魂劫法,爲魔道魂道功法正宗。”張亦如險些給自己唾沫噎死,翻着白眼叫道:“噬魂劫法?師叔竟敢修煉魔道功法?噬魂劫法、噬魂劫法,啊,豈非就是噬魂道那一套害人的功夫!”
葉向天道:“你師叔兼修魔道,是你師祖授意,此事說來話長,噬魂劫法在噬魂道手中害人無數,不過你師叔從未以此作孽,這便是正邪兩分之性,此事是本門中最高機密,你今日瞧破,記住莫要多言!”
張亦如長吸了幾口氣,才勉強壓下心頭驚駭之意,此界上一位玄魔兼修的集大成者還是那一位癩仙,不過自其之後,玄魔兼修之輩已成絕響,偶有現世,也不過道行極低,根本連金丹也結不成,就會兩道真氣衝突而亡,誰知這位師叔竟是能人所不能,將玄魔兩道之身都推入了脫劫之境!
張亦如心頭泛起驚喜之意,只想瞧一瞧號爲魔道第一法門,正道罵之爲流毒無窮的噬魂劫法,究竟是個甚麼模樣,不由睜大了眼去瞧。
有葉向天護法,凌衝自是放心修煉,先自內視一番,見噬魂幡中所存法力空空如也,俱被拿來抵擋星辰真火煉化時揮霍一空,連陰神之身亦多破爛,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