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嬌嘴角含笑,忽然瞥見葉向天三人,笑容微微一頓,葉向天見鮫嬌進來,也不去瞧。反倒張亦如與凌衝覺得十分新奇,相互擠眉弄眼。葉向天點破鮫嬌實是魔教傳人,暗中修煉魔道功法之事,二人見鮫嬌一副怯懦模樣,怎麼也想象不出這樣一位嬌滴滴的美人兒,居然會是十惡不赦的魔教傳人。
凌衝無意中修成後天陰陽之氣,雖功力不深,但陰陽之氣統御後天諸般真氣,妙用無窮。其中一項便是辨識諸般真氣之性,凌衝將心神沉入丹田陰陽之氣中,細細感應鮫嬌周身,過得許久,果然覺出她體內那一道陰寒之氣比當日無名荒島之上時,壯大了不少。
鮫嬌見了葉向天三人,亦是有些提防,葉向天不肯與她同入神木島,令她心下忐忑,唯恐被葉向天識破了來歷。只是當年天欲教主傳她天欲秘法之時,曾信誓旦旦言道,設非天欲教本門中人,又或純陽級數之上的高手,絕難瞧破她功法來歷。葉向天雖是劍術羣,修爲神秘,到底也比不過天欲教主高明。
鮫嬌心下略定,向葉向天甜甜一笑,說道:“原來葉先生比鮫嬌早到,分別數日,如今再行相會,鮫嬌與葉先生當真有緣呢!”葉向天淡然道:“葉某與鮫嬌小姐皆欲來此神木島,自會再會。”
木千山笑道:“哦?原來鮫嬌小姐與葉師弟相識麼?”鮫嬌面現戚容,說道:“少掌教有所不知,鮫嬌此來乃是落難之身,求貴派庇護的。”便將鮫人一族被東海龍宮三太子壓迫,自家老父已被擄走囚禁,三太子還派人追殺,幸遇葉向天出手相助,種種之事娓娓道來。
她說的聲情並致,尤其到傷心之處,還留下幾滴珠淚,更添三分哀婉,七分憂愁。鮫人女子之淚本就是一件異寶,落地化爲珍珠。鮫嬌乃是一族公主,淚光蘊化,所生明珠更是燦然生光,顆顆圓潤。
在座諸人面上表情各異,各有心思,陡聽木平靈叫道:“豈有此理!東海龍宮竟敢如此無禮!”伸手一招,數枚珍珠落入手中,他滿面含笑,將珍珠遞至鮫嬌面上,慨然道:“鮫嬌小姐放心,我神木島乃是正道門戶,自要鋤強扶弱,鮫人一族遭此大難,豈可袖手不理?木某不才,倒要去問一問那三太子,緣何如此霸道?不肯留人活路!”
鮫嬌擦拭珠淚,卻不肯去接那珍珠,只哽咽說道:“鮫嬌此來,便是爲了求貴派施展援手,救拔我鮫人一族於水火之中。若是能救出鮫嬌老父,使我鮫人一族安居樂業,鮫嬌願率闔族歸附,連我族歷代所藏的諸般珍寶法器,亦可雙手奉上!”
凌衝聽聞,暗暗冷笑:“這位鮫嬌公主又來故技重施,以重利誘人了。葉師兄不肯爲她驅使,斷然拒絕,倒要看看木千山、木平靈兩個如何自處?”
木平靈眼中神光一閃,他雖在神木島上略有職司,但囊中羞澀,若要爭奪掌教大位,除卻自家修爲最少要渡過種種天劫之外,還要廣撒財物,結交門中掌權之長老,以爲翼助。若能將鮫人一族歷代珍藏到手,自家便有許多底氣,拉攏數位長老高手,那時在門中話語權也自不同了。
木平靈心下火熱,總算不曾利令智昏,只拿眼去瞧木千山。木千山清咳一聲,緩緩說道:“鮫嬌小姐,那龍宮龍君與敝派素來交好,龍宮之事怕要從長計議,其中必有誤會。至於令尊被囚龍宮,千山即刻書信一封,傳與龍宮,想來那三太子膽子再大,也不敢對令尊如何的。其餘之事,且帶千山招呼了葉師弟一行,再來與你商議如何?”
木千山甚是老道,不肯偏聽偏信,僅憑鮫嬌一面之詞,當不得真。尤其神木島與東海龍宮合作經年,雖非鐵桿盟友,但各取所需,十分相宜。便算鮫嬌所言句句是真,他也不肯爲了區區鮫人一族輕易開罪龍宮。
木平靈望望木千山,亦有幾分無奈。他方纔說的慷慨激昂,卻是個銀樣鑞槍頭,手中全無實權,無兵無將,孤家寡人一個,哪敢殺上龍宮?
鮫嬌輕拭淚珠,抽噎道:“鮫嬌也不敢奢求少掌教爲鮫嬌一面之詞,便大動干戈,只求少掌教洞明察幽,爲我鮫人一族主持公道!”又向葉向天斂衽施禮,說道:“也請葉先生爲鮫嬌作證,若是鮫嬌所言有一句虛假,便請葉先生飛劍取了鮫嬌性命!”
葉向天不嚴不動,全無迴應。凌衝見鮫嬌嬌柔做作,若非早有防備,幾乎也被她柔弱之態騙了。張亦如亦是面無表情,似乎全不爲所動。
鮫嬌見葉向天三人如此冷漠,也不由暗怒,她不信葉向天識破了她的來歷,只以爲自家魅力敵不過葉向天道心磨練,倍覺侮辱,心下暗恨:“葉向天你也莫要得意,只等本姑娘修成了天欲**秘魔真法,一念之間,採吸周天元氣,那時再讓你嚐嚐天欲教法門的厲害!”
木千山招來侍女,將鮫嬌扶在一旁歇息。鮫嬌起身之時,若有意若無意,指尖劃過木平靈手腕。木平靈一個機靈,只覺手腕處麻酥酥的,一股熱流直衝心底,鼻尖聞到一股香風遠去,更是色授魂與,不克自持。
說話之間,法駕已入神木島之中。但見島上雲蒸霞蔚,絢爛非常。無數修士起身來去,或端坐樹下,靜研道書,或同門較技,磨練道術,又或駕馭法器,出入青冥,忙忙碌碌,十分熱鬧。
神木島上禁制森嚴,若無掌教法令,絕不可騰空飛掠。執事弟子往來查探,見有違反門規之輩,便自出手擒拿。擡頭瞧見法駕飛躍,皆知是自家少掌教所在,俱都退避開去,讓出一條大路。
法駕挪移了大半個時辰,終於微微一頓,停止下來。木千山作勢一禮,笑道:“葉師弟,家祖清修之地到了,請。”葉向天頷,起身出了法駕。凌衝等人亦魚貫而出。
但見迎面一株巨木橫天,根被三千里,樹身亦有千里粗細,枝枝叉叉橫生,樹冠高可及天,無數星輝灑落,熠熠華彩,耀目難開。樹身虯結斑斕,若有龍盤。
神木島上本就乙木精氣充裕,這株巨木周遭乙木精氣更是充沛到了極點。凌衝只覺不必刻意吐納,天地間充沛到極致的乙木精氣便瘋狂涌入體內。乙木精氣乃生之氣,善能滋養肉身,拔除創痛。凌衝運轉太玄心法,雖然文不對題,但乙木精氣在體內遊走之間,將他數場大戰所受內傷一一調製,不過數個呼吸,體內種種暗傷便大大見好。
便在此時,丹田中後天陰陽之氣陡然運轉開來,鯨吞海吸,吸收外界乙木精氣。不過片刻之間,便吸取了足夠凌衝平日吐納一月的靈機之數。凌衝大駭之下,忙即運功壓制。葉向天曾鄭重囑咐命他萬不可將後天陰陽之氣現於人前,蓋因此陰陽之氣功參造化,干係太大,極易招惹是非。
誰知凌衝功力不足,後天陰陽之氣又是自行動,根本不聽調度,依舊我行我素,吞納乙木精氣。凌衝鬢間見汗,葉向天驀然轉身,伸指在他丹田處一點,一道金光透體而入,包裹後天陰陽之氣,隔絕外界靈機。陰陽之氣這才安分下來。
凌衝微鬆一口氣,又駭然覺,封住自家陰陽之氣的,居然便是那一道先天庚金劍光。這一驚非同小可,葉向天此來神木島便是爲了換取先天乙木精氣,若是一會見了島主木清風,必要收去先天庚金劍氣,那時自家陰陽之氣的秘密豈非暴露無疑?當着木千山、木平靈二人之面,凌衝也不敢多言,只悶頭前行。
木千山行走在前,覺凌衝吐納島上靈機,卻也不以爲然。神木島上乙木之氣大盛,外道修士來此,幾乎不約而同,皆盡情吸納靈機。隨機察覺凌衝吸取靈氣之極快,大大乎脫胎境修士之極限。
正差異之間,葉向天忽然出手,似乎將凌衝體內一件物事封禁,之後凌衝便不再吐納天地靈機。令他萬分新奇,忍不住問道:“葉師弟,方纔凌師弟吐納靈機,爲何你要出手阻攔?本門對入島之賓素無吝惜,任其攝取真氣。葉師弟出手封禁,倒令爲兄有些難堪了。”旁敲側擊,打探凌沖虛實。
葉向天淡然道:“擅自吐納貴派靈氣,已是不該。因此我略施薄懲,木兄不必在意。”如此一說,木千山倒也不好再問。鮫嬌若有所思,一雙妙目亦在凌衝面上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