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魂道人元神浮現,喝道:“好大膽子,真是地獄無門自來投!”伸手一指,毒手師太元神之上的魔念陡然活躍起來,拼命往她元神之中鑽去,意圖將其魔染。可惜那道符籙忽而大放光明,始終將魔念剋制的死死的,限制其通靈變化!
奪魂道人微微皺眉,那道符籙定是金剛寺所傳之寶,佛門氣機無比純正,一時不察被其侵入了萬魔鬼域,實在失策!正惶急間,只聽毒手師太閉目說道:“奪魂!我受你暗算,險些萬劫不復,實乃我畢生之奇恥大辱!老尼一生自負,絕不肯受制於人,但噬魂魔念絕無解消之時,今日老尼便仿效我佛門大德割肉飼鷹之典故,以我元神之力,化去你的惡念魔性!”
奪魂道人冷冷道:“大言不慚!本座乃是萬魔至尊,豈是你所能抵擋的!”心念一動,萬魔鬼域中騰起七彩魔光,往毒手師太殺去。
毒手師太絕不還手,任由魔念侵染,冷冷一笑,手掌一攤,便有一柄小小鐵刀現出,那師太持此鐵刀,往自家手臂上狠狠一劃,登時剜下一大塊血肉。不過其是元神之身,血肉外在不過表象,實則是從元神之上切下一塊神念。
元神神念乃修士一身之根本,無論玄魔佛三道皆是如此,若是元神不存,則本我不存,再無本我意識,也即是平常所言之形神俱滅!
毒手師太自戕元神,那等痛楚絕非常人所能想象,但那老尼一臉慈和,絕無嗔念之態,將那血肉一拋,立時化爲一道靈光,照在奪魂道人面上。
奪魂道人慘嘶一聲,以衣袍遮住面容,但衣袍之上的無數面孔被那靈光一照,立時滋啦啦作響,生出一股臭味,卻是被化去了魔性!
奪魂道人叫道:“你真是瘋了!這般下去,你也要形神俱滅!”毒手師太不答,又自切下一垮血肉,此時她一條左臂已然白骨森森,骨頭之上尚有血絲肉絲。
毒手師太左掌五根手骨接過那柄鐵刀,又開始割右臂上的血肉。一塊快血肉化爲靈光,漸漸充斥了萬魔鬼域,照得鬼域之中纖毫畢現,本是魔氣氤氳、魔念往來之地,漸漸變得幽深明亮起來。
每一道靈光發出,奪魂道人便慘叫一聲,萬魔鬼域也自收斂一圈。毒手師太以堂堂之陣,犧牲本我,令奪魂道人幾有生死兩難之感。偏偏毒手師太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其在魔域之中,恰如以噬魂魔念魔染他人,二者已然化爲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奪魂道人反而不敢輕舉妄動,幾次動用魔法想將毒手師太元神挪移出去,誰知那老尼竟如生了根般,牢牢不動!
就在奪魂道人惶恐難安之時,毒手師太已然將全身血肉盡數割盡,只留一副金燦燦的骨架。那些血肉化爲無邊靈光,自成一域,去消磨奪魂道人元氣。
奪魂道人的萬魔鬼域看似如仙家氣派,實則內中氣機駁雜不純,還未來得及用噬魂幡精煉過。吃靈光一照,立時暴走反噬。奪魂道人後院起火,還要忙於平息異種真氣元神作亂,實是焦頭爛額。
毒手師太半邊骷髏之上仍有魔念肆虐,但其如今早已不管不顧,全然無覺,數十顆牙齒輕碰,發出振聾發聵之聲!“咄!”一字之出,其一副金色骨架陡然碎裂成了點點金粉,隨風飄蕩。
毒手師太去了!捨身飼魔,除魔衛道而去!金粉之中,那符籙大放佛光,陡然飛出萬魔鬼域,一閃無蹤。奪魂道人正是生死兩難,竟未出手攔阻。
那金粉所過之處,消磨了無邊魔氣,眼見奪魂道人的氣息急速衰落,萬魔鬼域也自不斷縮短,內中魔光越發稀薄,已然傷及了道基。
奪魂道人萬萬不曾料到,毒手師太還有這一記與敵偕亡的手段,其連番受創,這一回又是在萬魔鬼域之中受了一記佛光普照,原本已接近捅破歸一境的那層薄紙,無奈法力被消,道行又自衰落下去。
就聽奪魂道人慘哼一聲,萬魔鬼域陡然收攏,化爲一點魔光,鑽破魔雲,一閃不見!六慾陰魔喝道:“奪魂道友回來!本座可助你療傷!”見其早就跑得沒影,啐了一口,冷笑道:“算你跑得快,不過也套不出我的手掌心!”
六慾陰魔覬覦噬魂劫法非是一日,還是奪魂道人當機立斷,扭頭便逃,不然六慾陰魔趁機將他囚禁,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奪魂一逃,鬼鈴一死,原本氣勢洶洶的九大魔頭僅剩七位。夜乞老祖、天屍教主尚在與軍荼利明王纏鬥。
羅睺星君之聲忽然傳來,問道:“兩位魔祖皆是歸一境的道行,爲何只肯吆喝我等前去廝殺,自家卻不肯動手?按理那毒手師太不過區區真如,一隻手便按死了,怎得你們眼睜睜瞧着其重創了奪魂道人,難不成你們降臨此界,還要受輪迴界壓制,不敢隨意展露歸一境的手段?又或是別有用心,想要驅虎吞狼,讓我等先與金剛寺殺的乾淨,再來收漁人之利?兩位魔祖可否爲我解惑?”
屍魔與六慾陰魔對望一眼,屍魔沉聲道:“你可以猜一猜!”忽聽一聲哀鳴,卻是毒手師太死後,那口伏魔神刀似乎有所感應,陡然衝破雲霄,亦自去了。
殷九風大怒欲追,天屍教主喝道:“罷了!一件區區法寶,莫要衝動!且來幫手,將這明王打死再說!”夜乞老祖與軍荼利明王鏖戰良久,竟是落在下風,幸好有天屍教主不時從旁偷襲援手。
夜乞老祖久戰不下,也是焦躁,暗忖:“看來若不出個絕招,怕是拾掇不下這廝,鬼鈴與伽薄都已戰死,我還留手怎得?”陡然將功力提升,周身魔光如潮,已是悍然衝破了歸一境那一層界限!
屍魔微微冷笑,六慾陰魔忖道:“真是蠢材!”夜乞老祖當年修養,元氣恢復的七七八八,只是不肯重回歸一,便是因爲這輪迴界尚有一處阻礙,此時被逼不過,只好硬着頭皮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