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幽子冷笑:“太玄劍派自荀老鬼死後,本也無甚底蘊。『只是郭純陽那廝,連本門新任掌教對他亦自有些摸不透,老道至今也搞不明白,郭純陽憑甚麼壓服那四個師兄,坐上掌教大位?這一次便是要瞧瞧那老小子屁股底下,究竟有甚麼東西!”
大行神君亦自沉默。郭純陽此人可說是修道界中一個異數,以非純陽之身,佔據太玄掌教大位,偏生其上四位師兄俱都對其言聽計從,要知煉劍之輩可不是甚麼好好先生,說是動輒殺人,唯恐天下不亂也差不了分毫,劍修之輩比之魔道修士也僅僅多了一條底線而已。
但就是這麼一位郭掌教,卻令太玄劍派封山百年以來,魔道六宗束手,誰也不肯搶先攻上門去。連素來霸道之極的星宿魔宗,亦無絲毫動作。聽聞星帝對這位掌教至尊亦有幾分忌憚。噬魂道自創派老祖噬魂老人閉關以來,門中事務皆有奪魂道人裁決,這位奪魂道人更是心狠手毒,卻也不曾主動招惹太玄劍派,其中道理委實耐人尋味。
但今日魔道各宗顯然達成了一致,要瞧瞧太玄劍派究竟還有何底蘊,自上代長老掌教死傷殆盡,郭純陽這一輩能否撐起太玄劍派這面大旗。若是今日憑藉本門之力擊退魔教來犯,自可安然開山,得享太平。若是不能,下一次魔道便會羣起來攻,覆滅太玄山門。玄魔兩道爭鬥無量歲月,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滅絕對手門派之機。
大行神君魔相一隻頭顱忽然一轉,往鷹嘴峰方向望去,口中冷笑道:“好了,終於進去了!咦,這少年倒是不錯!”血幽笑道:“大行道友不知瞧見甚麼有趣之事了?”
大行道君魔相將手中魔劍一擺,冷笑道:“本座亦爲太玄派備好一份大禮。臨來之時,偶見一個小子趕路,參與太玄大比,希冀拜入太玄門下,好似叫甚麼王申,乃是附近一個小國修士。便賞了他幾分魔念,此刻已然度過照魔鏡之試,往下一關去了。”
忽然虛空之中有人幽幽說道:“這倒巧的很,老夫見大行師侄對那小子十分上心,也賞了他一道化屍神光,權作玩耍!”大行神君一尊幽摩神主法相三頭齊齊轉動,喝道:“甚麼人!”血幽道人笑道:“道友不必緊張,方纔乃是薛蟒長老,想必與你開個玩笑,此時已然遠去了。”
虛空之中果然再無聲響,大行神君魔相面色不甚好看,任誰被人欺進身來卻一無所覺,總不會高興。血幽道人大笑道:“好好!不成想薛蟒長老居然也有興致作耍子,如此一來,兩位道友出手,那鷹嘴峰上一干人等定必無幸了。郭純陽開山門納徒,徒弟給人殺得乾乾淨淨,想必臉上亦是十分精彩的!哈哈!”
大行神君在王申身上埋伏魔念,亦是舉手爲之,無甚在意。他這等級數的修士,也有幾分硬氣,總要斬殺幾個葉向天之輩的高手,方能算的高明,欺負些未入道的孩童算得甚麼本事?問道:“血幽前輩,此次乃是貴派登高一呼,我等共襄盛舉,不知貴派掌教何在?”
血河宗上任掌教血痕道人死於太玄劍派上代掌教之手,血河宗蟄伏百年,居然不聲不響另立掌教,新掌教神神秘秘,向來不以真面目示人,大行此來,亦有幾分試探之意。
血幽道人神秘一笑:“敝派掌教已然到此,該出手時自會出手。只等老道舉火,便會動。道友請看!”伸手一指,正是身下一座孤峰。“我血河宗在此立教幾近萬載,方圓百萬裡之地如掌上觀紋,太玄劍派不過新來兩百年,如何能與本門相比?這一座孤峰早在百年之前,老道便以天魔解體**祭煉,只等今日,便要玉石俱焚!”
大行魔相三張面孔同時動容道:“竟是天魔解體**麼!血幽道友好大的手筆!既然有此手段,大事濟矣!”天魔解體**乃是魔道至高手段,說穿了亦無甚稀奇,乃是以法力祭煉一件物事,最好材料便是土石靈峰之類,動之時,靈峰凌空飛起,直往對手撞去,借地火水風之力,摧毀一切。所煉之物越大,威力便也越大,只是此法既耗費法力,靈峰又飛行不便,極易爲人察覺,提前閃避,可說身爲雞肋,魔教各派皆知此法,卻少有人祭煉。
血幽道人笑道:“此法甚費法力,唯有老道精通此地地脈脈絡,方能不令太玄劍派察覺,暗暗祭煉。如今已然火候圓滿,事不宜遲,就此動!請道友相助一臂!”口中真言,周身血光翻騰不休,驀地往身上孤峰之中一撞,道道血光迸,如泉如流。
孤峰受血光激,山石簌簌而落,如下急雨,漸漸露出灰黑山體,其上以鮮血書就無窮符籙法咒,一一散血光。血幽道人披散了髻,足踏奇門步法,驀地雙手一合,大喝一聲:“起!”周身血光如蜂離巢,盡數撲在孤峰之上,將無窮法籙一一點亮,便聽一陣如綸魔音響過,一座巍巍孤峰緩緩拔動,徑上雲天!
血幽子耗費百年光陰,以天魔解體**將孤峰祭煉成功,此時猝然動,自家七八成法力涌入其中,氣息陡降,原本脫劫境界的修爲,卻直落法相境,面上卻一派歡喜之色。
孤峰入雲,震動地脈,留下一座大洞,方圓足有數百里,骨朵朵直冒黑氣,此是地下積蓄的濃郁煞氣,只是駁雜不純,連魔教之人也瞧不上,任其消散空中。孤峰初時徐徐而動,倒得後來越飛越快,掀起道道波瀾,將血幽子須袍吹得獵獵作響,大行神君魔相法相以法力凝聚,卻絲毫不動,六隻眼睛中流露出駭然之色,這等威勢若是撞在自家身上,立時魂飛魄散,死的不能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