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天魔只有一道玄陰誅仙神雷的神通,卻將之運用到了極致,到了近乎於道的境界,一擊之間便有大片虛空湮滅,甚麼佛光佛土,盡數轟碎,魔意森森,魔臨天下!
相比之下,大金剛王佛周身佛光盈盈如水,卻是隨滅隨生,佛光之中又有無數佛徒佛子誦經拜懺,又或演化神通,誦佛之名,加持佛光。那些佛徒皆是無量歲月之中往生佛國淨土之衆生,脫離六道輪迴之苦,被玄陰神雷擊中,雖則滅去,但隨即又自佛光之中走出,彷彿無有窮盡。
屍魔反倒成了配角,只得用封靈棺四面亂收,鎮壓佛光佛徒,又或是接住金剛王佛神通。金剛王佛舍了其他神通不用,只將光明拳演化到了極致,一拳之出,斷無明、了生死、離輪迴,不一不二,不來不去,不生不滅,滿是空淨梵意。那空淨梵意令人開悟,對魔頭卻是致命毒藥,漫空禪唱之下,自在天魔魔意不斷消散,連封靈棺上魔氣也受了剋制,有些運轉不靈。
仙帝與九穹仙君仍在激戰之中,仙帝周身有帝皇紫氣盤繞,又有萬神朝拜之虛影隨身,隨手一擊,便有諸天羣神之力加持,威猛剛強。九穹仙君到了元神不全,少了星帝那一塊,已是落在下風,但尚能支撐。
仙帝說道:“你我弟兄同心,何不先御外侮,再談其他?若你助朕退去魔頭,朕可與你共享江山,平分社稷!”九穹仙君呸了一聲,冷笑道:“假仁假義!帝王心術,便是能屈能伸,唯我獨尊,我又豈會信你!”
仙帝嘆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語意淒涼,卻反手一掌將先天鼎拍飛,掌緣擦過,險些將九穹仙君一條手臂切斷!九穹仙君大怒,叫道:“看法寶!”
仙帝笑道:“你已手段盡出,還有甚麼法寶?”就見一座雄偉之極的道宮轟然飛來,竟是毫無停頓,攪起無窮罡風之時,狠狠撞在了九天仙闕之上!
九天仙闕算是一件法寶,被仙帝祭煉多年,本質乃是一大團先天戊土之氣,再加先天木行真氣點化,其上建起無窮仙宮。那仙闕能漂浮星河之中,全靠一股先天清氣支撐,被那道宮一撞,本就千瘡百孔的仙闕更是雪上加霜,戊土之精龜裂,承託的先天清氣搖盪,亦是搖搖欲墜!
那道宮之上更燃有無窮真火,分作七色,有的火焰奔流熾熱,有的冰冷酷寒,正是出自元陽火海的真火之力。不消說那道宮便是九穹仙君搶奪來的元陽道宮,被其當做法寶祭出,要砸爛九天仙闕!
九穹仙君狂笑道:“這道宮受元陽火海祭煉千萬年,今日我便用它將你的九天仙闕砸個稀巴爛!瞧瞧你這仙帝沒了仙闕,還有何臉面統帥羣仙!哈哈!”
仙帝這一次當真色變,喝道:“你敢!”運足功力,一掌拍去,將周天星斗大陣拍出一個窟窿,閃身而出,將足一頓,立有無量清光如長江大河奔流,向仙闕四方蔓延而去,意圖阻止仙闕崩裂。
九穹仙君得勢不讓,又自催動元陽道宮自上而下砸來。前一下仙闕固然受創不淺,元陽道宮也自現出幾條裂痕,畢竟九天仙闕也非等閒法寶,仙闕得仙帝法力加持,已有幾分彌合之意,但再受道宮一擊,只怕就要分崩離析。
仙帝怒吼一聲,神軀又自脹大了幾分,拼着九玄天命劍本源受損,強行激發十二分劍術威力,一劍斫向九穹仙君,欲行那圍魏救趙之策。
天星界之外,一衆歸一高手也已戰的不可開交,衆人已然不分對手,亂戰成了一團。凌衝陰神表現最是搶眼,幽影魔刀時隱時現,又有天魔諸界來回刷動,四神君還要隨時防備被收入其中,受無窮魔念魔染。
天妃高呼喝鬥,興奮異常,畢竟身在深宮之中,哪有這等上陣拼殺的機會?衆老祖戰至正酣,忽然齊齊心頭悸動,忍不住出手緩了一緩,擡首往九天仙闕方向望去,皆是感到大道之力沸騰,波及整座宇宙。
仙后立身天船之上,滿面憂色,忖道:“大道悸動,傳自九天仙闕,必是陛下出事了!但誰會如此大膽,竟敢攻上九天仙闕?”大道之力沸騰,分明是九天仙闕有變,仙后心念一轉,只想速戰速決,及時迴轉護駕,開口喝道:“鄭聞何在?還不出手!”
懿旨一下,虛空中閃出一道劍光,無形無色,正是七玄劍派嫡傳的無形劍法,一個蒼老聲音說道:“老奴遵命!”那人正是鄭聞,奉了仙后旨意,隨侍在側,立刻悍然出手,劍光一扭,已自不見。
凌衝陰神心頭起了警兆,幽影魔刀一挑,正與一道無形劍光拼了一記,喝道:“原來是七玄劍派的鄭聞前輩!”無形劍光一抖,重又遁入虛空,鄭聞之聲傳來:“想不到當年一個小角色,已然成爲一派至尊,佩服佩服!”
凌衝喝道:“本門與九天仙闕之仇,前輩又何必來趟這趟渾水?”鄭聞道:“七玄劍派本就是仙后所創,老夫亦是身不由己!”凌衝喝道:“既是如此,那便分個生死!”鄭聞道:“正合我意!”
無形劍訣一起,劍光無形,劍氣切割。與合道級數大戰相比,歸一境交手直是小兒科,但雙方皆是全力以赴。無形劍訣最難纏者,是隱遁無形,劍光無影,往往對手還未察覺,已自中劍。但凌衝精修虛空神通,無形劍訣再無形,穿梭天地間,總是有跡可循,遇上凌衝,恰是遇對了剋星。
鄭聞幾次催動無形劍訣,欲要偷襲,皆被凌衝先一步察覺,以魔刀反擊,那魔刀亦有遁虛實的神通,正是針尖對麥芒。鄭聞滿擬自家幾百年道行,又有無形劍訣在手,小小凌衝還不是手到擒來,豈料處處受制,招招被克,竟是絲毫佔不得便宜。
凌衝與鄭聞刀劍相還,天妃瞧得技癢,嬌喝一聲,祭起玉劍,身劍合一殺來。歸一境御劍比長生境不同,另有一番奧妙,天妃的玉劍又是一件異寶,聲出劍至,竟是使出了劍氣雷音的手段。
有天妃加入,雙劍盤旋,一明一暗,一陽一陰,凌衝大感吃力,深陷危局。天妃純是好勝心強,根本不在乎與人聯手圍攻,只是瞧了鄭聞的無形劍術,暗暗警惕:“若非剿滅天星界之事,我還不知仙后藏匿了這許多高手!”
凌衝左右衝突,始終衝不出雙劍合璧的劍圈,晦明童子急了,叫道:“放陽神出去,咱們拼命罷!”陽神喝道:“急甚麼?尚有一線生機未現!”
晦明童子叫道:“還有個狗屁的生機!那先天八卦就是放屁!”正吵鬧間,只聽一聲低沉吼聲傳來,瞬間響徹天星界內外,陽神眉頭一挑,喜道:“救兵來也!”
就見兩條天龍迤邐而來,睥睨萬物,一黑一白,居然是敖震與東海龍君敖通!那敖震一見應嘯,眼珠子立時紅了,大叫一聲,喝道:“應嘯老賊納命來!”噴吐無量寒冰之氣,又有兩隻龍爪狠命抓去,只欲一下將應嘯抓死!
敖震與應嘯可謂仇深似海,見面分外眼紅。應嘯見是敖震,也吃了一驚,怒道:“掌下游魂,還敢逞兇!”舍了對手,直撲而上,將寒魄珠祭起,當做暗器打出,又將天龍幡搖動,散發道道天寒神光。
敖震一見天龍幡上天龍,更是怒不可遏,叫道:“你還敢殘害天龍,該死!”一龍一人瞬間鬥在一處。東海龍君則笑呵呵的化成人形,將手一揮,四道奇光飛起,正是響天鼓、平波劍、九宮甲、分浪叉四件法寶,周連轉折,聚成一座小小陣法。
四寶陣法一擊之間,將天妃玉劍劍光擊散,天妃驚叫一聲,忙不迭抽身而退。凌衝趁機反手一刀,正正劈中無形劍光,將鄭聞震飛,鄭聞還未穩住身形,忽然心頭一寒,忙即閃身數萬裡之外,就見一團魔光一現即隱,險些將他收了進去,正是諸天魔域,暗叫道:“這廝比我還要陰狠!”
仙后見了,怒聲喝道:“來的可是龍祖界之人?本宮奉了仙帝之命,特來剿滅天星界叛賊,爾等相助凌衝,便是犯上作亂,仙帝一怒,就算龍神母也擔待不起!”
東海龍君手託四色奇光,笑嘻嘻道:“回稟仙后娘娘,我等正是龍祖界來客,那應嘯圖謀我族叔敖震一身血肉元神,設下狡計暗算,致使敖震沉淪了幾千年,受盡苦楚!敖震乃是龍神母嫡子,仙督司與九天仙闕包庇應嘯,便是與龍神母作對,就算仙帝來了,也說不過這個理字!”
仙后冷笑道:“敖震之事本宮也有所耳聞,當年他是犯了天條,才被仙兵追殺,豈能怪在應嘯身上?”東海龍君笑道:“娘娘說這話便沒意思了,你我皆是歸一之輩,想必娘娘也通曉驗算之術,當年敖震落難,便是應嘯暗中設計,此事推算不難,敖震受了幾千年的罪,觸犯天條之事怎麼也抵過了,今日我龍祖界便是尋應嘯這個正主兒討個說法,還望娘娘莫要阻攔!”
仙后怒道:“本宮還要靠應嘯剿滅太玄派,爾等此時殺出,豈不是與本宮作對?”東海龍君哈哈一笑,隨即面色一冷,說道:“娘娘自去剿滅叛賊,應嘯的首級今日我龍祖界必定取了!”
仙后將袖一拂,怫然道:“本宮好意說項,你倒是蹬鼻子上臉,既然不肯鬆手,索性連爾等一塊查辦!本宮倒要瞧瞧龍神母如何爲爾等出頭!”
東海龍君笑道:“娘娘此言差矣,眼下九天仙闕正被數頭先天魔祖圍攻,仙帝自顧不暇,娘娘還在這裡征討叛賊,豈非不合時宜?莫要太玄派未滅,九天仙闕先遭了殃,反而不美!”
仙后心頭一驚,道:“你如何知道?”凌衝陰神笑道:“東海龍君神算之術,獨步天下,仙后此言卻是問的差了!”仙后怒道:“既知仙闕有難,龍祖界爲何不去救駕!”
東海龍君笑道:“娘娘此言差矣,仙帝提防天龍一族,我龍祖界素來是聽調不聽宣,前日仙帝引了幾尊合道交手,將龍祖界打的一塌糊塗,龍神母閉關重煉天地,無暇出手救駕,還是仙闕自行解決罷!何況仙帝洪福齊天,執掌萬界,豈是區區魔祖所能奈何的了的?”
仙后本就心神不寧,聞言更是歸心似箭,尖聲叫道:“速速返回仙闕救駕!”天妃駕馭玉劍飛來,喝道:“不剿滅天星界了麼?”仙后怒道:“仙闕有難,陛下獨力難支,豈可不歸!”
天妃笑道:“那條小龍說的也有道理,陛下洪福齊天,區區魔祖絕難奈何,何況此劫陛下未必算不出,還令我等出門,定是胸有成算,合道大戰,就算我等回去,也不過多添幾縷冤魂而已,何不一鼓作氣,先將天星界拿下,再回仙闕也不遲?”
仙后聞言,暗暗思索。凌衝陰神將魔刀一擺,狂聲笑道:“不必商議了!你們要走,問過老子手中這柄魔刀也未?天星界雖非龍潭虎穴,也容不得你們來去自由!殺!”身化刀光,悍然撲上!
仙后也自動了真怒,叫道:“區區下界野民,自去死路,本宮也饒你不得!”爲了速戰速決,自家也不惜下場動手,拋出一卷畫圖,抖動開來,迎風便漲,眨眼覆蓋萬里方圓,那圖畫之中以妙手丹青描繪疊嶂層巒、怪山巨石,又有大河咆哮,噴珠濺玉。
此圖是仙后隨身至寶,喚作山河錦繡圖,祭煉多年,又求了仙帝出手,搬運了許多太古山嶽煉入其中,雖非先天至寶,已算先天靈寶之中有數之物。
山河錦繡圖一出,籠蓋戰場,將一干歸一老祖盡數收入其中,四神君這邊有寶圖加持,元氣充盈,各自喊殺而至。凌衝這邊則是山嶽壓頂,元氣匱乏,彷彿這方天地也在排斥他們,令他們早走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