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濟老祖”點頭笑道:“原來如此!果然如此!”不知是明白了甚麼道理,顯得十分開心!渾天低吼一聲,雙手撕裂虛空,去抓那“尹濟老祖”。誰知那“尹濟”卻如夢幻泡影一般消散無蹤,抓了一個空。
渾天心頭一動:“果然是假的!”身影一晃,來至天星地星兩界之間,不忙搶奪兩枚先天至寶,反正其等演化成熟還需一段時日,身外現出無量仙光,如潮滾動,往陰陽之氣刷去!只要打斷凌衝感悟先天大道,不令陰陽之氣晉升歸一便可!
便在此時,忽有雷光如龍如蛇,迸發而起,又有一個尹濟老祖踏空而來,手託諸雷法印,將那法印一轉,立有先天三十六雷法所化三十六道先天雷道種子襲來。
渾天冷哼一聲,喝道:“你是真是假!”仙光一卷,與三十六道雷光鬥在一處。那尹濟笑道:“如假包換!”渾天喝道:“方纔那個是誰?”尹濟笑道:“你不是心中早有推算?何必問我!”接下渾天攻勢,渾天沒了清寧寶扇,神通威力大打折扣,只能憑本身法力演化神通,但尹濟手中的諸雷法印畢竟只是先天靈寶,也算不得甚麼,二人都是鬥得平分秋色。
這邊假的尹濟消失,渾天暴怒,那一頭九天仙闕之中仙帝立時得了感應,再也按捺不住,起身出了元陽仙宮,將九玄天命劍執在手中,便欲趕往天星界。
仙帝出行,必生異象,有萬道神光隨身,又有昊天鏡洞穿虛空,倘若不惜耗費法力,天星界須臾可至,這也是仙帝的底氣所在。那一尊仙皇神光罩身,又有無量星光垂落,襯得帝顏更是威嚴肅重,果是領袖羣倫的仙中之皇!
仙帝一步踏出,已在九天仙闕之外,忽然頓住腳步,微微皺眉,望向虛空一角。那一處虛空赫然有一座仙門橫亙,長不知幾許,寬亦不知幾許。仙門之上鐫刻無數先天符文,不住流轉游動,先天符文碰撞之間,時有仙樂仙音發出,又有無窮道音,誦唸法訣,闡幽述微,播講天地大道之妙,令人聞之頓悟!
仙帝面色凝重,上下打量仙門,良久纔開口道:“我是該稱呼道友爲郭純陽,還是你前世之名?”那仙門尚未洞開,從中卻傳出悠然之聲,說道:“郭純陽亦可,前世之名亦可,不過都是過眼雲煙!”
仙帝冷笑道:“道友倒是好興趣,將渾天玩弄於股掌之間!那兩枚星核太過重要,尤其那一方萬鬼魔碑,朕更是勢在必得!道友可是鐵了心與朕作對?”
原來仙門之中藏着的便是凌衝之師郭純陽,化身尹濟戲耍了渾天一番,又跑來九天仙闕堵着仙帝。那郭老道呵呵笑道:“老道怎敢與仙帝作對?仙帝煉化了九穹仙君那個倒黴蛋,得了星辰大道,又有兩件先天至寶在手,老道又豈是對手?”
仙帝冷笑:“朕就算有昊天鏡與九玄天命劍,再加星辰大道,只怕也鬥不過道友這座衆妙之門,道友又何必過謙?傳聞此門乃此方宇宙開闢之時所生至寶,天下所有道訣舉凡佛、道、魔、雜家之道,皆出於此!道友得了此寶,可謂不生不滅,令朕豔羨之極!”
郭純陽笑道:“仙帝過譽了!這破門太難祭煉,我前世便是爲了此物才被人暗算,不得不轉劫託生,如今好歹算是入手,正絞盡腦汁如何煉化。不如請仙帝與我一同共參此寶如何?”
仙帝立刻意動,說道:“哦?道友竟是這般大度?不知朕需要付出甚麼代價,方能一參此寶之妙?”郭純陽笑道:“世事紛繁,自亂人心。仙帝創下九天仙闕大好基業,萬世傳頌,何不急流勇退,與老道同遊玉京,落個逍遙自在?”
仙帝冷笑道:“道友是打趣朕了!莫說朕這基業乃是畢生心血,萬萬捨棄不得,便是朕修煉的帝皇之道,若無羽翼傢俬,轉眼便要輪落凡塵,慘不可言!”
郭純陽嘆道:“當真是道不同不相爲謀。既然仙帝執意如此,老道也無話可說!”仙帝道:“凌衝是道友之徒,道友爲其算計謀劃了先天陰陽之道,當真是師徒情深!”
郭純陽道:“郭純陽已是我前世之事,老道尸解轉世,已是兩世爲人,凌衝也算不得我的徒弟了。他有甚麼緣法,是他自家之事,老道也管不着也!”
仙帝眉頭一挑,笑道:“既然如此,朕去取先天星核,必會與凌沖沖動,可否請道友兩不相幫?道友放心,朕只要星核,不會傷及凌衝,就算太玄派屢次拂逆朕之旨意,朕也可既往不咎,還會大加封賞,道友意下如何?”
郭純陽悠悠說道:“我前世曾對凌衝有言,天星界乃是太玄派道場,兩枚星核留給他證道之用,老道總不好食言而肥,還請仙帝海涵!”仙帝淡淡一笑,說道:“若是朕鐵了心要奪取星核呢?一個小小凌衝只怕難擋朕一怒之威罷?”
郭純陽也自淡淡說道:“老道生性最是護短,容不得別人欺負自家弟子,這個性子啊轉劫多世也改不掉,若是仙帝執意動刀兵,老道也只好奉陪一二。只怕我這把老骨頭不夠仙帝打得!”
仙帝低喝道:“道友倒是會說笑,一面說前世的弟子自求多福,一面又要爲凌衝出頭,到底哪一句纔是真心之言?”郭純陽笑道:“對不住,老道轉世不久,元神念頭還有些衝突,說話顛三倒四,讓仙帝笑話了!”
仙帝哼了一聲,場中一時微妙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仙帝陡然踏前一步,霎時之間九玄天命劍之上迸發無數劍光,組成一座劍光世界,內中無數生靈勝景皆由劍光組成,往那衆妙之門上轟去!
郭純陽輕笑一聲,一座衆妙之門陡然洞開,亦有無窮仙光噴涌而出,與劍光世界正撞在一處!仙帝出手,自是絕無保留,昊天鏡上鏡光激射,又有無量星辰神光掃落,帝皇大道之力全開,要硬撼衆妙之門!
畢竟衆妙之門乃是傳說之中開天闢地之寶,號爲萬道源流,仙帝也不敢小視。仙帝始終想不通,就算郭純陽前世再如何驚才絕豔,怎會將此寶到手?
九天仙闕之上,陡然傳來聲聲轟鳴,又有無盡仙光神光乍現,隨即光絲如雨,紛落揮灑,攪得仙闕之中無數修士仙兵都如臨大敵,以爲又有魔祖來犯。
仙帝與郭純陽交戰之間,舉手便是萬道相應,擡足便有仙音繚繞,仙雲如蓋,但被層層仙光仙雲遮蔽,瞧不清內中究竟戰況如何。不知過去多少時候,陡然雲開霧散,仙光散盡,衆妙之門緩緩隱入虛空之中,郭純陽之聲傳來:“多謝仙帝手下留情!你我終非死敵,真正的死敵乃是那些古……”聲音陡然截斷,虛空莽莽,不見了蹤影。
仙帝仍是立身原處,周身絕無半點狼狽,面上亦瞧不出喜怒之色,過得良久,忽然輕笑一聲,道:“好個郭純陽!好個古……”似有顧忌,最後一字終究不曾出口,又道:“那星核便暫交凌衝保管,待朕神通大成,再去取來!”帝袍一拂,迴轉仙闕。
兜率寶傘與萬鬼魔碑已漸次成熟,陰陽之氣從中汲取的先天大道之力越發稀少,空桑上人與火祖聯手激鬥金祖、木祖,不知是法力運轉不及還是如何,虛空牽引神通漸漸消散,天星界與地星界亦是開始緩慢相離。
眨眼之間地星界與天星界相隔已有十萬裡,太火陰火本就所剩不多,距離既遠,自是不會再火拼下去,猶如風中之燭,迴光返照,驀地雙雙爆發出刺目火光,接着被兩件先天至寶長鯨吸水般盡數吸入!
天地之間響起綸音道聲,清越之極,又有魔音滾滾,靡靡霏霏,道音魔音互不相擾,涇渭分明。天星界地心之中,兜率寶傘綻放千條瑞氣,萬道霞光,傲然矗立,撐起天星界地殼。地星界地心之中,萬鬼魔碑映射無窮魔光,散發層層魔氣,魔氣之中有羣魔亂舞,萬魔朝拜!至此,兩大先天至寶終於演化完全,同時出世!
兩件先天至寶出世,可謂曠古絕今,一時之間大道之力如沸,攪動諸天,凡是合道老祖心頭皆生悸動,先天至寶桀驁不馴,一經出世,便昭告天下,彰顯己身。
仙后見了那兜率寶傘,美目失神,喃喃道:“好寶貝!真是好寶貝!若是本宮得了……”想起空桑、尹濟等人從中作梗,更是氣的三尸神暴跳,恨不得用錦繡圖將之盡數鎮殺!
天妃瞧了瞧萬鬼魔碑,又看了看兜率寶傘,不由得頹喪異常,她要合道,勢不能選魔氣森森的萬鬼魔碑,何況此寶牽連輪迴,因果太大,根本不是她能染指之物,但也選不得兜率寶傘,此寶全走守禦之道,與她的玉劍劍道不合,此二寶出世,等若斷送了她的合道之途。
仙后尖聲叫道:“渾天!還等甚麼,速速搶奪先天至寶!”渾天面泛苦笑,正與尹濟老祖激鬥,哪裡有機會下手?仙后再也忍耐不住,喝道:“鄭聞!殺凌衝!”
虛空中響起一聲幽幽嘆息,鄭聞蒼老的聲音回道:“老奴遵旨!”一道無形劍光如雷霆迸發,遁出虛空,劍意、劍光、劍鋒盡皆凝聚一點,直指凌衝的陰陽之氣!
鄭聞此舉正如荊軻刺秦,明知必死而爲之,慷慨悲歌,不可言說。仙后自也不會只靠鄭聞一個,張口噴出一條本命精氣,灌注錦繡圖中,那寶圖嗡的一聲,飛起半空,無量戊土之氣中顯化疊嶂山巒,其重無匹,往陰陽之氣悍然壓落!
一劍一圖,殺意貫空,皆欲取凌衝性命而後快!木祖、金祖聞絃歌而知雅意,立時發力,死死纏住空桑與火祖兩個,連渾天都抖擻精神,狠下殺手,逼的尹濟不得不全力相抗。
天妃亦是嬌叱一聲,身劍合一,一道玉色劍光直搗黃龍,劍光翩躚之間,將生死符的黑白生死氣死死釘住!應嘯一聲長嘯,寒魄珠一起,獨擋百鍊與元晦和尚,拼卻這件性命交修的寶貝,也要攔住其等,不得援手凌衝!
天發殺機,移星易宿!衆人有意無意之間,各自編制殺局,使得凌衝深陷險境,絕無生還之理!百鍊道人目眥欲裂,大吼一聲,推動九火照天爐合身撞去,將寒魄珠撞飛,喀嚓聲響中,寒魄珠上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蛛絲裂痕!
應嘯猛地噴出一口寒氣,元神已受重創,慘笑道:“來不及了!看凌衝怎麼死!”元晦和尚竟無動作,只是低聲道:“這又何苦!”
晦明童子心急如焚,偏偏被天妃玉劍死死釘住,根本挪移不得。幽影魔刀想要拼死救援,但被鄭聞一劍挑飛,再想衝上,瞧見錦繡圖之威,心頭一顫,刀光不免緩了一緩。
便在此時!陰陽之氣長龍陡然一縮,重新化出凌衝身影,但見其身披黑白道袍,上有陰陽八卦圖,足踏雲履,背後有洞虛真界與天魔諸界高懸,原來在此殺機傾覆之際,凌衝終於汲取足夠的大道之力,將陰陽之氣祭煉成就歸一!
凌衝身外有陰陽之氣環繞,又有先天八卦卦象閃動靈光,推演天地之秘,猶有餘暇瞥了一眼諸人攻勢,笑道:“這又何必!”伸手一指,陰陽之氣攢動,黑白靈光一現,照徹四方六合!
鄭聞悶哼一聲,一道無形劍光被釘在虛空,宛如游魚,掙扎不休。天妃所化玉劍劍光被黑白靈光狠狠一掃,翻翻滾滾不知飛去何處。凌衝再向上瞧去,口吐雷光,化爲九條雷龍,一合一絞之間,將錦繡山河圖從中生生絞斷!
證道之威,乃至於斯!
凌衝一招之間,釘劍、毀寶一氣呵成!這纔再一振袖,伸手一招,生死符與幽影魔刀飛來,分別落入洞虛真界與天魔諸界之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