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劍派封山二百載,縱有幾名與上代掌教荀真人同輩的長老,也已久不出世。門中便以郭純陽這一輩五人爲尊,這五人平時醉心修行,早已不收弟子,門下傳人不過一二名。此次太玄重光,考校門人,收錄弟子,便是以葉向天爲的二代弟子挑選傳人。這姓凌的小子無論是走了****運,拜入郭純陽門下,亦或是拜入其餘四位長老門下,至少輩分上便與自己三人相當,可謂一步登天,日後成就必定出自己三人甚多。
念及至此,三人絲毫不敢託大。常洪笑道:“原來凌師弟亦是來等葉道兄的。我等三人奉了本門大師兄之命,先行來此打探,並非我三人與癩仙遺寶有緣。而是我們一位小師弟有此緣法,稍後沈師兄便會攜他來此,凌師弟也可親近一二。”
凌衝點頭,暗忖:“看來玄門之中最重長門弟子,葉師兄也好、那位沈朝陽沈師兄也好,皆是門中掌教嫡傳,日後問鼎大位要比他人多了許多把握,這才威名素注,門下弟子景從。”
正思忖間,忽聞絲絲劍氣破空之聲,常洪精神一振,笑道:“是沈師兄與秦鈞師弟到了!”凌衝擡眼望去,見北方極天之處似有一道劍光閃得一閃,隨即不見。不旋踵間,耳中又聞劍氣破空之聲,愈來愈近,數息之後,一縷劍光自九天垂落,直射江邊,光華斂處,現出兩人身影。
當先一人身量極高,身穿青佈道袍,上鏽先天八卦,頜下微須,劍眉朗目,極是英俊,望去不過三十許人。他身後跟着一名小道童,頭梳道髻,腰間懸着一柄短劍,形式奇古。
常洪三人忙上前見禮,當先之人正是正一道當今二代席大弟子沈朝陽,一身道力精妙絕倫,許爲正一道下代掌教不二人選。他擡手道:“三位師弟不必多禮,不知這位小兄弟是哪位高人門下?”他一眼望見凌衝挺立一旁,神疏毓秀,矯矯不羣,更兼周身劍意精純,居然是個上好的劍仙種子。
常洪方欲開口,凌衝已搶先躬身施禮,說道:“太玄劍派弟子凌衝拜見沈朝陽師兄!”沈朝陽目中神光一閃,舉手虛擡,笑道:“既是太玄傳人,便不是外人,無需如此客套。葉道兄方纔與我一道,中途似是去接引甚麼人,你只稍帶片刻便可得見了。”
那小道童秦鈞不過十四五歲年紀,自見凌衝便總是拿眼偷望他,顯得很是好奇,只是有四位師兄在場,不敢開口說話。
凌衝也瞧見這位正一道的小“同道”,看來與自己年紀相仿,正要開口搭言,沈朝陽卻是面色一變,目光往靈江江中一轉,開口說道:“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道友控水之能已然出神入化,沈某險些便當面錯過,想必是玄女宮程師姐了,還請師姐上岸一敘。”
話音方落,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說道:“既是沈道友相邀,貧道敢不從命。”靈江之中忽然漣漪泛起,一道晶瑩水柱刺天直上,繼而化作漫天瓊珠碎玉,水氣飄渺間兩位玉人翩若驚鴻,迤邐而來。
當先女子長身玉立,面帶輕紗,身姿婀娜,周身散凜凜寒威,風姿無雙。身後一位少女年方及笄,亦是生的十分美貌,低眉不語。正是程素衣與高玉蓮二人。
高玉蓮得了姬冰花法符之助,前生記憶盡復,她前生生性魯莽,剛愎自用,以至爲人所算,與蕭厲前身結下孽緣,身犯教規,被姬冰花一柄飛劍萬里斬殺。一點真靈投身高家,原本要歷三世輪迴,方得准許返歸山門。
只是癩仙遺寶出世,姬冰花靜中推算,寶船之中居然有一件干係自家劫運的寶物與高玉蓮有緣,特意命大弟子程素衣往中原之地尋訪高玉蓮,助她恢復前生記憶,去取那件寶物。
高玉蓮前生雖是任性妄爲,資質卻也真好,短短五日功夫,已將道基鑄就,練就《天一玉微真經》中第一重境界,修成萬化靈水真氣。已可勉強御劍飛行,又得了程素衣賜還前世所煉飛劍,正是志得意滿之時。
玄女宮乃是玄門正宗,所傳功法偏重陰寒水系,因此歷代高手皆爲女子。所修兩大先天真水,先天玄冥真水與先天天一貞水。玄冥真水奇寒酷烈,冰封乾坤,天一貞水海納百川,化合萬物,兩大真水各有厲害,也分不出孰強孰弱。
只是以人身之道,絕難修成先天奇物,因此玄女宮歷代祖師殫精竭慮,闡幽思,創下了以後天成就先天的法門。譬如欲修成先天天一貞水,先要修煉後天萬化靈水,待得修至待詔洞天之時,磨練精純,直到衝破純陽天限,成就真仙道果,方有良機得到天地間那一絲飄渺機緣,得先天造化,將後天萬化靈水轉化爲先天天一貞水,那時方算是得了大道之機。
玄女宮能以女流之輩,躋身正道七大門派之一,靠的便是門中所傳兩道精妙法門,只是數千載以來,能夠有機緣修成兩大先天真水者,百中無一,唯有宮主姬冰花一人而已。程素衣身爲姬冰花嫡傳大弟子,一身道力亦是十分渾厚,只是玄女宮地處北海,靠近北極,歷代傳人極少涉足中原,因此她究竟修到了何等境界,中原道門之中卻是無人知曉。
沈朝陽見程素衣現身,眼中精芒暴漲,卻是以正一道秘傳法術窺探其道術境界,只是他所真氣一至程素衣周身,便被一股柔韌至善,化納萬物的意境所破,根本不得要領。
沈朝陽心中一凜:“這程素衣所修乃是《天一玉微真經》無疑,只是道術境界卻非我所能窺知。玄女宮身爲正道大派,精修先天真水,雖是女流之輩,卻也不可不防。她身後之人恐怕便是與癩仙遺寶有緣的弟子,我還要吩咐秦鈞師弟小心謹慎些,莫要被這些女流爭了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