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聚血魔旗演化無邊血河,血河真法與噬魂劫法雖非同源,被噬魂老祖以絕頂法力融匯一體,全無滯澀之感。血河周流之下,滋潤噬魂幡中禁制,這件魔道至寶氣息越發圓融無暇,渾然一體。
陰神將身一搖,七道光華飛出,落在幡中,正是七情魔念。每一道魔念皆有人頭大小,五色斑斕,內中卻是七情六慾種種慾念雜念。一條血河分出七道分叉,將魔念分別裹入,以血河真氣滋養。不知噬魂老人用了何等手段,血河真氣精純無匹,居然能滋養魔念,不斷壯大。
七情魔念與陰神息息相關,本是一體,這一壯大,反饋回來,陰神得了反哺,亦自凝實許多。噬魂劫法雖然邪祟,但不愧魔道第一煉神法門,凌衝修煉到凝煞之境,陰神得了煞氣滋養,又有七情魔念反哺,等若八位高手同時修煉,有噬魂幡之助,陰神修煉一分,便有八分的真氣積累,如今神魂之壯大,已等若一位凝煞境界修士元神。
要知凌衝元神被噬魂老人動了手腳,強行打散,化爲陽神與陰神,也非得這位玩弄神魂的大宗師親自出手,才能穩妥辦成。等入元神分裂,陰神魂力只當得原先一半,不過區區數年修行,便又壯大回來,噬魂劫法之玄妙可見一般。
凌衝不肯吞噬別的修士元神,只按噬魂劫法正宗路數修煉,體悟天人百態,晉入玄陰之境。噬魂劫法可算是正統魔道功法,以魔心體悟天心,與玄門道法異曲同工,但稍有急功近利之意,極易練偏,扭曲成害人之法。純以修煉元神相比,噬魂劫法還要高出太清符法煉神篇一籌。
陰神亦自在噬魂幡中安坐下來,汲取血河真氣修煉。郭純陽捉了血幽子,血河宗一干道法傳承自然到手,烙印於聚血魔旗之中。噬魂老人當年分神魔念散佈蒼穹,也曾暗害了幾個血河宗弟子,血河道法也不稀罕,順手轉贈了凌衝。凌衝自忖所修道法太多,何況還是魔教法門,便不曾修煉。
修煉噬魂劫法共有四種煞氣可供採練,血河真氣便是一種,與噬魂劫法並無衝突。凌衝陰神端坐噬魂幡中,一面抽取聚血魔旗所生血河真氣修煉道法,一面祭煉噬魂幡。如今噬魂幡日趨整合,漸成一體。棄道人花費百年苦功,行走天下,好容易湊齊祭煉的寶材,被噬魂老人算計,全數便宜了凌衝。
噬魂幡到手時,已算金丹級數法器,威力宏大。棄道人用盡畢生心血祭煉,但也留下極深烙印。凌衝對噬魂劫法十分抗拒,逼不得已才下手修煉,在噬魂幡上未下甚麼苦功,運用起來總是差了一層。噬魂老人將其中棄道人烙印煉化的乾乾淨淨,宛如白紙,噬魂幡沒了法力源頭,禁制層數立時跌落,只有凝真境界。
法器中禁制是練氣士法力藉由祭煉法門凝練而來,本質乃是一股精純法力。噬魂老人將原先禁制打散,還原爲噬魂真氣,噬魂幡看似境界跌落,實則根基更加穩固。凌衝祭煉起來也自得心應手,種種神妙不言自明,十分舒爽。
晦明童子探出頭來,繞着噬魂幡左右亂瞧,生死符法爲世間第一等符籙道法,晦明童子常以此自傲,瞧不上其他流派法門,就算凌衝的洞虛劍訣,也不放在眼中。但見了噬魂幡這件法器,暗自驚駭:“噬魂老人這廝不愧是魔道大魔頭,這等取巧之道都被他想了出來。若是尹濟見了,定然大爲歡喜,引爲道友。”
上古之時,玄魔兩道分野還未如此鮮明,相見便喊打喊殺,反而各自修行,極少爭鬥。尹濟祖師曾遍訪道友,結交天下,才創出生死符法,跨鶴飛昇。上古修道,並非如今這般,不然尹濟祖師也不會與天妖結緣,放在當下,只怕玄門各派要聯手殺上太清門問罪了。晦明老祖對噬魂幡法門有幾分欣賞,但也只是幾分而已。老祖是絕不會承認魔道法門比玄門道法更加精妙的。
陰神駐守噬魂幡,陽神主持肉身。沙通吞吃幾頭牛羊,算是囫圇一飽,在太玄峰上每日餐霞飲露,口中要淡出鳥來,一出太玄,登時魚躍鷹飛,倒也甚是滿足。凌衝端然打坐,身後靈光一閃,一個白胖娃娃顯出身形,腰圍肚兜,滿面傲色,牛氣的幾乎要用鼻孔看人,正是晦明童子。當年在北冥寒峰之上,沙通與晦明也有一面之緣,知道乃是太清門法寶之流,忙即起身,叫道:“原來是晦明前輩!”
晦明童子大咧咧一擺手,說道:“不必多禮。你比凌衝這小子機靈的多,他只管我叫晦明童子,連一聲前輩也不肯叫!”這話卻不好接,沙通尷尬一笑。晦明童子一雙小眼在他面上一轉,點頭道:“不錯,龍鯨一族兩道天賦妖法,被你修煉的甚是紮實。說來我欠你一個人情,若非當初你將玄鯨吞海功傳了這小子,我也沒機會凝練吞星符,也不會恁快甦醒。”
沙通笑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凌衝自定中醒來,笑道:“晦明又來玩笑了。”晦明童子坐在他頭頂,兩條小白腿耷拉下來,叫道:“我怎麼開玩笑?如今我法力盡復,就要着手重立太清門道統,與清虛道宗決一死戰。可惜你不肯轉修符法,不然何苦要重履俗世?我太清門中盡多淬鍊道心之法,你只要按我所傳,閉關個百年,起碼也是脫劫的修爲,何必如此辛苦!”他對凌衝不肯轉修太清符法,始終耿耿於懷。
凌衝笑道:“走萬里路,觀生靈百態,本就是練氣士之當爲,就算太清門法門無數,也斷不可能單憑苦修就成就純陽。你莫要唬我,至於重立太清道統之事,我答允過你,必會做到。你放寬心便是!”晦明童子神通盡復,一身法力浩瀚無邊,略有泄露,已令沙通心驚膽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