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等境界十分難得,師弟現下還不覺得,日後修道便知,以武入道之人,靈覺靈敏之極,一舉一動,莫不冥合天地,鬥法練氣要佔上許多便宜,只因武道修煉之時,已將自身意識靈覺、廬舍肉身鍛鍊的毫無瑕疵,比之正統練氣之士,另有一番神妙。”
凌衝如今也聽不懂葉向天所言爲何,只知自己似是撿了大便宜,對日後修道也有幾分助力,也不去管,又閒聊幾句,便即告辭。葉向天說道:“師弟明日一早,可在靈江之畔等我。”凌衝領命而去。
回至府中,將張守正書信交與父親。凌真拆信觀瞧,見信中措辭十分客氣,大意是說自家孫兒偶遇貴府二公子,爲其談吐學識折服,求他出面,收作門生,日後也好出仕科舉,謀一個好前程。自己深思熟慮,決意收下這位門生,好生栽培,也請凌真務要放心云云。
凌真瞧罷,放聲大笑。凌衝從未見過父親如此高興,暗想:“聽奶奶說道,便是當年父親得中榜眼,也不過多飲了幾杯好酒,今日怎會如此失態?”
凌真笑罷,對兒子說道:“爲父今日實是高興,張大人在信中答應收你做門生,我也不求你光宗耀祖,你只莫要似以前那般頑皮任性,到了京師不同這金陵,務要好生惕醒,免得行差踏錯,被人抓住了把柄。”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通。末了才道:“明日便即啓程,你去與奶奶、母親還有兄長好生作別,這一去畢竟有數年不能得見了。”
凌衝心下也自傷感,父子倆有敘了一會話,凌衝出了書房,又去見過奶奶、大娘,末了來見兄長。兄弟二人對酒小酌,前幾日高家果然派人前來退婚,來人只說自家小姐得了仙緣,要出家修道,不敢耽誤凌家少爺終身大事。凌衝事前早已說明,凌真心頭雪亮,便即答允。
這門婚事一退,崔氏心頭一塊大石落地,十分開懷。倒是凌真不明就裡,還有幾分惋惜,但事已至此,也強求不得。凌康性子懦弱,全無主見,父母說甚麼便是甚麼。當日定親之時,也曾暗自揣測未婚妻子容貌性情,哪知不過幾日,先是蕭厲這等魔頭殺上門來,其後高家又來退婚,着實令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有應接不暇之感。
他飲了幾杯烈酒,趁着醉意,對凌衝道:“你也知我與高家小姐的婚事告吹,這幾日母親倒是十分開懷,只是我心中卻有幾分遺憾。”凌衝陪他喝了一杯,心頭暗道:“那高玉蓮生性桀驁,又與蕭厲做出那等醜事,絕非大哥你的良配,不過此事我卻不可宣諸於口。”口中勸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大哥也不必拘泥於高家小姐之事。若是你真與她成了親,她日日修道練氣,你還要獨守空房,好不寂寞,豈非無趣?”
凌康給了他一拳,笑道:“胡說!自古以來只有女子獨守空房的,哪有我一個大丈夫獨守空房的道理!”打個酒嗝,又道:“你說的卻也不無道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我凌康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難不成沒了高小姐,便要孤獨終老麼?”
凌衝一拍大腿,叫道:“便是如此了!大哥堂堂美丈夫,何愁沒有大家閨秀相伴?”兄弟倆推杯換盞,喝的面紅耳赤。凌康忽道:“二弟,我着實羨慕你,能拜入張大人門下。那位張輔爲官清廉,學問亦是一等一的淵博,爲我等士子楷模。恨不能親侍左右,得他老人家教誨。你有此良機,千萬莫要荒廢了學業,日後考取功名,也好光宗耀祖。”
凌衝暗暗苦笑:“你只道我此去京師求學,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卻不知我乃是爲了出家求道,修成長生。不過此事卻不能和兄長你多言,免得你一時口快說漏。”凌衝陪兄長喝到半夜,凌康大醉之下,吐了幾回,斜斜靠在牀上睡了。
兄弟倆自小一同長大,感情極好,但如今夜一般,把酒談心,暢所欲言,還是頭一遭。凌衝暗自說道:“大哥好生歇息,下次與你把酒言歡,卻不知是何年月了。”黯然推門而出。
回到自家房中之時,王朝早已等候多時。凌衝內功深湛,早運功將酒氣逼出,此刻全無醉意,正色道:“王叔,明日我便要隨葉師兄啓程,先趕往東海神木島求取先天乙木精氣,再回返太玄山門,參加開山大殿,拜師入門。你先前所受暗傷,我已借萬載溫玉之力醫好,還助你打通全身經脈,如今王叔之身手,已是江湖上宗師一級的人物了。”
王朝苦笑道:“少年你自小吵着要學仙求道,我只當作笑話來聽。誰知如今你真的撞正了仙緣,要離家修道。少爺,務要珍惜機緣,好生修行,豈不聞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我還指着你練出甚麼長生不老的丹藥來,也好跟着沾光呢!”
凌衝笑道:“王叔放心,若有能延年益壽的丹藥,不必你說,我搶也要搶來。只是太玄劍派劍術羣,卻不善煉製丹藥,此事還要從長計議。”王朝擺手笑道:“我的少爺,我不過是開一句玩笑,你還當真了?生死有命,我這一輩子也算過得快活,只盼你有朝一日,真能修成無邊法力,成就仙人位業,便不枉我此生教你一場了。”
凌衝岔開話題,說道:“如今大哥婚約雖解,我卻仍擔心那蕭厲還會再來。尤其他拜入星宿魔宗,若是修成魔法,勢必更加難以對付。我在外修道,鞭長莫及,家中之事便要拜託王叔了。若真遇有甚麼大事生,可往碧霞寺中請碧霞和尚前來坐鎮,他瞧在我的面子上,必然應允。我至多三到五載,必然回返,那時想必已得上乘劍術,蕭厲之事,便不足爲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