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樓是售賣各種藥草藥材之處,凌衝方纔一撇之下,已將種種展物盡收眼底,故而十分有針對性,對風清雅道:“勞煩風管事,我要買九目草、子母英實以及五色珊瑚三樣,不知要價幾何?”風清雅執掌和事堂多年,對藥材配比盡皆精通,聞言笑道:“貴派是要配製合神湯麼?一份合神湯需用三份九目草、半份子母英實及五份五色珊瑚煉製,不知貴派要配製多少合神湯?”
合神湯專用來洗練飛劍,且能助長飛劍靈性,孕育靈神,更易接納劍修元神真氣,乃是一味不可多得的寶藥。只是此藥所需配料既多,煉製又極困難,稍有不慎便要炸爐,唯有道行高深的丹師方敢嘗試。太玄派有清元道人,煉製合神湯十爐可成七爐,已是了不得的成就,因此賀百川命凌衝採集些合用的藥物,交由清元道人煉成合神湯,再轉呈師門。
凌衝沉吟道:“眼下我只剩不到一百幾十枚金丹符錢,就全買三樣藥材,請風管事替我張羅便是。”風清雅笑道:“凌真人倒是當起了甩手掌櫃,也罷!我來算算!”招來兩位管事,商議一番,說道:“凌真人手中餘錢可買六份合神湯的配藥,幸好本堂庫中存貨足夠,如此還剩下兩份子母英實,我就做主一併附贈了!”
凌衝笑道:“如此就多謝了!”取了餘下符錢交付,自有管事將所購藥材呈上,將手一揮,依舊收入生死晦明符中。風清雅又道:“貴派鑄劍之術天下無雙無對,本堂也從七玄劍派與少陽劍派中收購飛劍,只是兩百年來,少有從貴派流出的飛劍……”
太玄劍派封山太久,自無甚麼飛劍流傳在外,還是這幾十年漸次與外界相通,要用飛劍兌換符錢、丹藥等物,賀百川與狄謙師徒纔將所鑄飛劍放出交易,但還是供不應求,大多是賀百川應人之約鑄煉,連和事堂這等坊市第一的大鋪也不能入手一柄,風清雅在三昧心爐與合神湯藥材上讓利頗多,就是爲了結好凌衝,在賀百川面前美言幾句。
凌衝聞絃歌而知雅意,說道:“此事我曉得。只是賀師伯脾氣剛直,我只能去與他的弟子狄謙狄師兄去說,成與不成還要看賀師伯自家的意思。”風清雅喜道:“如此已要多謝凌真人了!”見凌衝已有告辭之意,喜氣洋洋恭送至大門口。
且說離東海坊市數十萬裡之遙的極西之地,太玄峰上太象五元宮中,掌教郭純陽端坐雲牀,頭頂一條大河翻卷不定,竟是由無良劍氣構成。這條長河如龍如雲,迸發處雷霆咆哮,沉寂處淵水流光,變化莫測,分明非是太玄派其他五大劍訣的路數,正是《太玄一炁清經》中所載的一門劍術神通。
郭純陽驀地嘆息一聲,將頭頂劍氣長河收去,眼眸之中似有劍光一閃,細細望去,其目深處竟似有一點靈光,呈混沌之色,流轉不休。郭純陽微一闔目,斂去靈光,忽然心血來潮,手捏法訣,就在袖中運用先天神算,末了深沉一笑,頭頂現出靈光一轉,分出一具幻影化身,直奔天巽宮而來。
天巽宮中惟庸道人面前一面誅魔寶鏡虛懸,正自運功祭煉,忽然心頭一動,擡頭笑道:“掌教師弟大駕光臨,不知有何吩咐?”宮門洞開,郭純陽一具幻影分身大袖颯沓而來,見了惟庸道人笑道:“小弟有一事,思來想去,唯有請大師兄出手!”
惟庸道人奇道:“哦?掌教師弟儘管吩咐便是!”郭純陽道:“凌衝那孩子膽大包天,將你所賜一面伏鬥定星盤在坊市出售給了太倉三子的和事堂,星宿魔宗得了消息,正有高手前去劫殺,皆是他的死對頭。”
惟庸道人訝然道:“我傳授伏鬥定星盤與星斗元神劍時,特意囑咐,不令他走漏了消息,想不到那孩子還是按捺不住。掌教師弟是要我去以大欺小,將那幾個星宿魔宗的魔崽子打殺了事麼?”
郭純陽冷笑道:“非是那幾個小小貨色,而是喬依依那廝到時會忍不住動手,以大欺小。那娘們在地府中被大菩薩佛法之力驚走,吃了大虧,賴在此方世界不去,我欲請師兄送她一程,免得其走的不情不願。星斗元神劍原也算不得甚麼上乘法門,就算星宿魔宗知道了,也無傷大雅。難道本門還怕它不成?星帝若是敢來,咱們幾把老骨頭索性陪他玩玩!”
百鍊道人強行凝結純陽元神道果,這些年一直閉關苦修,想要彌補道基上的缺陷,不克分身出手。郭純陽要坐鎮本宗,要震懾喬依依唯有惟庸老道出手。
惟庸老道沉吟道:“師弟所言倒也不差,星帝早有吞併輪迴世界玄魔兩道之心,只因還有些忌憚之處,不曾動手。喬依依那娘們這些年主持星宿魔宗外務,有些得意忘形之態,倒要給她一個教訓。只是我怕我這一把老骨頭拼她不過,反被她拆了。”
郭純陽袖中飛起一道金光,正是庚金神劍,落地化爲庚金道人,吩咐道:“你隨大老爺前去。”庚金道人默然施禮,又化爲一道金光被惟庸道人收了。那老道笑道:“好了,有此寶在手,倒可與那娘們玩玩。”擡手將誅魔寶鏡也攏在袖中。
郭純陽道:“紫宗何在?”陳紫宗身爲惟庸道人唯一傳人,亦是太玄劍派二代弟子首徒,爲人十分低調,輕易不在門中現身,也不知忙些甚麼。
惟庸道人道:“我命他出山去尋幾味靈藥,還未歸來。掌教師弟尋他有事?”郭純陽道:“輪迴盤重光在即,天機混沌,但還有一絲生機被我算到。此次大劫的中心就在大明皇權之上,只要能掌控大明朝堂,引領人道氣運,便可受冥冥之中大道呵護,至少不至於隕落。我能算到,其他門戶的老鬼自也能算到。”
“張隨真那老東西派了沈朝陽兩個弟子潛入京師。那弟子前身是大明太祖駕前國師,死的憋屈,如今轉世再來,合該享用人間富貴。連清虛道宗怕是也要落子京師,我等門下唯有紫宗有此緣法,以練氣士之身,位極人臣,故而想命他也入天京,逐鹿人道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