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劍無論時機拿捏之準,劍路變化之精,已臻御劍術之絕詣,只把凌衝瞧得目眩神弛,不能自己。張亦如也自瞧得呆了,待得片刻之後,方纔大聲鼓掌叫好。可憐蟹武也算是有幾分機緣,得了東海龍君三太子敖意的賞識,手中又有摻了海底沉金的擂鼓甕金錘這等神兵,也不知錘殺了多少敢來東海圖謀不軌的人族修士,卻只因惹上了葉向天這等殺神,錘法一點也未用上,便被一劍梟,死的好不憋屈。
蟹武死後,屍身現了原形,那是一頭大有三丈的螃蟹,噗通一聲掉入海中。他手中兩柄大錘自然也自掉落,葉向天大袖一揮,將兩柄大錘收去。不說其中摻雜的海底沉金,便是這萬斤鐵精,亦是難得的寶物,自然無有浪費之理。
蟹武一個照面也未捱過,便被一劍斬殺,海魚精唬的魂飛魄散,大叫一聲,掉頭就跑,也不管那數萬海族精兵。眼見兩位主帥一死一逃,一羣蝦兵蟹將登時鬥志全無,也不知是誰一聲喊,大家棄了七面大旗,只顧自家逃命去也。這些兵士平日仗着能佈下八門鎖神陣,也自十分兇橫,但陣法一旦被破,登時現出烏合之衆的本性來,紛紛各自逃命。所謂兵敗如山倒,一時之間,海上場面混亂已極。
葉向天連施計謀,引誘蟹武脫離陣勢,效那絕世刺客,驚天一擊,可惜在葉向天神出鬼沒的劍術之下,也自授。加上海魚精臨陣脫逃,餘下之輩便不足爲慮。葉向天收了滅道真光圈,望着四散奔逃的海族將士說道:“凌師弟,亦如,你二人且去,各自斬殺千名海妖軍士,不可有誤!”
張亦如早就摩拳擦掌,聞言大笑道:“師傅放心,徒兒定必斬殺千名海妖,少一個便請師傅問罪!”霍然一跳,手持利劍,在海面之上奔騰而去。張亦如練劍十載,內外功候俱臻圓滿,只差臨陣廝殺磨鍊,因此葉向天有意令他出去衝殺一陣,見些血氣,日後修道入真,根基也更厚些。
至於凌衝,天生劍心通靈,只是窩在金陵城中自修自練,平生也未見過血腥,趁此良機,恰好一併做那殺伐之事,堅固道心。凌衝也知自家短板在何處,聞言毫不遲疑,叫道:“還請師兄爲小弟掠陣!”縱身一躍,亦自踏上海面,手持長劍,往妖兵之中殺去。
他與張亦如並未合兵一處,而是分選了兩處陣眼。凌衝手中所持,是他離開金陵之前,特意去藏寶閣將當初瞧不上的一柄精鋼長劍買下帶來,那柄長劍雖不合手,到底也是精鋼百鍊之物,亦自十分鋒銳,倒也湊合用得,此時果然了利市。
凌衝將手中寶劍一揚,一名長槍蝦兵已自身分離,鮮血濺了他一身。這是他第一次殺生害命,對手雖非人類,卻也是一位生靈,凌衝被血濺在面上,不禁一呆,心下有幾分作嘔之意,但隨即也顧不得那些了。因爲他深入妖兵陣中,一時之間有無數長槍短刀望他身上刺來!
數萬妖兵四散奔逃,這些妖兵又修爲低下,根本不會騰雲駕霧,只憑了天生水性,拼命往水下鑽去。誰知這許多妖兵俱是同一個想法,水面之下一時之間被擠得滿滿當當。留下海面之上的妖兵各自面面相覷,這時凌衝鼓勇殺來,登時激起了妖兵們的血勇之氣。所謂哀兵必勝,當下便有妖兵大叫道:“橫豎都是死,弟兄們先將這臭小子宰了再說!”海族兵士立時炸了窩,無數兵刃法術往凌衝身上招呼。
凌衝面對無數刀槍攢刺,心頭雜念如冰雪消融,立時沉浸入一種心念通明之境,手中精鋼長劍劃出一道玄妙圓弧,劍勢招展之間,將襲來的兵器盡數斬斷,劍意未盡,劍芒吞吐之間,又接連將數十名妖兵腰斬!一時之間血肉橫飛,餘下妖兵呆了一呆,這等殺戮之下,最先想到的並非是恐懼之念,而是無盡悍勇之意,大叫連聲,又自施展兵刃殺來。另有通曉法術之輩,操控水氣,凝爲無數刀槍冰箭,一涌來。
凌衝長劍揮舞,也不知出劍多少次,斬殺了多少敵人,只是不停施展劍法。太玄守山三十六劍、自小學來的雜七雜八的凡間劍法、大擒龍手、方纔觀摩葉向天御劍自行領悟的劍招,凡此種種,一施展開來,僅憑一顆通靈劍心,見招拆招、見招破招,尋着敵人招式法術來勢,一一對應,根本無暇思索哪一招最爲嚴禁,哪一招最是好用。
凌衝內功深厚之極,若在凡間,已可稱得上是6地神仙一流,因此諸如“踏雪無痕”之類的輕功,自是信手拈來,雙足真氣環繞,牢牢踏足海上,卻不陷落。但見劍光連閃,每一擎動,便有一聲慘叫,或是一劍梟,或是一劍腰斬,皆是一招致命,絕無第二招補上。如此神出鬼沒的殺傷性命,凌衝卻顧不得細細體味,只覺心中似有一面明鏡,冉冉高升,凡此種種招數、法術,皆於鏡中顯現,瞧得通透已極,自然而知其後續變化。
丹田太玄劍法靈光世界之中,三十六招太玄劍法不斷分裂組合,化爲一招招新奇劍法,皆是一招斷命,狠辣之極的劍術,竟與他現下施展的劍法完全吻合,似乎是這道劍光世界在不斷創設針對海族妖兵的劍術,引領凌衝殺傷敵人一般。這道太玄母劍劍光本就是用以推演劍術變化,臨敵應變,專一破解種種法術劍術,若是凌衝功力境界足夠高強,這道母劍劍光甚至能夠催生無數劍法,乃至無窮,任你何等法寶、何樣修士,我皆可尋暇抵隙,一劍勝之。乃是太玄劍派之中,最爲根本的一部傳承,只可惜如今太玄弟子皆將精力用在修煉所謂的高深劍訣之上,忽視了太玄三十六劍這等根本劍術,因此也無人覺這套守山劍中蘊藏的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