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之門蠻橫到極點,一撞之間,力道大不可量。千鈞一髮之際,凌衝嘿了一聲,一團大日升空,大日神符發動,金焰流佈,將潛流暗勁盡數燒滅,洞虛真界這才得了自由,向後急退!
仙都之門撞了個空,激起無數漣漪流波,凌衝雖避過這一擊,也感氣血翻騰,真氣不穩,暗驚此寶威力,用來硬打硬抗實是再適合不過。
元靈圓滿,仙門威力憑空暴增三成,蕭厲信心百倍,叫道:“凌衝!你終有這一日!”仙光流轉不定,就欲壓下,不信那團黑白生死氣能抵得住仙門傾力一擊!
忽聞一聲龍吟響徹虛空,滿是悲愴憤怒之意,蕭厲心頭一凜,仙都之門一卷,憑空遁逃而去。
凌衝一驚,果見一條真龍長吟連連,御風駕雲而來,正是此處龍王,黑白光華一閃,忙自遁走。他起步稍晚,那龍王已然趕至,見了龍宮慘象,龍目中立時血紅一片,不問青紅皁白,五根龍爪狠狠抓來!
生死氣一卷,凌沖虛空神通發動,自無量真水中遁入虛空,卻還是吃了一記龍爪手的餘波,忍不住噴了一口精血!那龍王不依不饒,大吼一聲,循着蛛絲馬跡死死咬住,片刻不肯放鬆。
海中龍吟蒼勁,廣播四方,無數海族修士皆被驚動,當下便有大修士率領麾下海軍而來,龍蝦螃蟹、海蜇肥魚,不一而足,海鮮大軍洶涌而來,撲到龍宮時,早已人去宮空,唯有面面相覷。
蕭厲不懂虛空神通,只能將仙都之門化爲一團仙光,縱橫疾馳。凌衝緊隨其後,還要撫平真氣躁動,心頭鬱郁,亦是怒火熊熊。最後則是那條龍王,周身血氣翻騰,已然瘋魔,不殺了罪魁禍首,早晚道心破碎,善終也是瘋瘋癲癲。
蕭厲胸有成竹,徑自往龍祖界深處遁去,凌衝對其目的一無所知,但只要不令其得逞便是,他的虛空神通越發精深,挪移之間,便是千萬裡過去,漸漸拉近二人距離。
那條龍王緊緊咬住二人,但越飛心頭越是冰寒,目中狂風之色漸去,忍不住暗忖道:“再往下不遠,豈非是那處禁地?難不成賊子要闖入禁地,我追是不追?”
龍祖界中有一處禁地,位於此界萬丈海水之下,族中故老相傳,是龍祖立下,嚴禁一干龍種潛入,連龍王一級也不例外。那龍王活了兩千歲,連他父輩祖輩也未敢進入禁地,遑論是他?因此猶疑不決。但思及龍宮中慘象,無明之火騰起,龍尾一擺,亦自往深海之處游去。
萬丈之下海水自四面擠壓而來,寸步難行。仙都之門微露縫隙,吸引海水灌入,又自噴吐而出,吞吐之下,抵消海水壓力,反是遊刃有餘。
凌衝下過東海海眼,自也深諳水戰之道,亦自從容。唯有那龍王倉促之下,並無法寶護身,只能憑強橫肉身,硬抗水壓,走的步步蹣跚。
海中亦是漆黑一片,靜謐到了幾處,偶有大片陰影閃過,卻是不知何方種類的海族,居於深海之中,彼等大都身軀狼犺,靈智不足,被仙都之門仙光一照,立時受驚散去。
眼前現出一座巨大峽谷,縱深數十萬裡,兩端延伸出去,隱沒於重重黑暗之中,蕭厲毫無遲疑,一頭扎入峽谷之中。凌衝黑白生死氣催發到了極致,亦自跟上。
下沉之時,見兩旁峽壁上殘破不堪,有許多劃痕裂縫,恍被刀劈斧砍過,又有許多洞窟,黑黝黝的瞧不分明。那峽谷縱深千丈,落地之時凌衝大驚,落足之處竟盡是皚皚白骨!
那白骨碩大細長,最短的也有一丈,絕非出自人族,倒像是龍骨。晦明童子道:“此處難道是龍族葬身的墳場不成?怎會有這許多龍骨?”
龍族一身是寶,骨頭亦是祭煉法寶的上佳之物,但足下白骨迭經歲月侵蝕,內中法力流失殆盡,就算天生強橫,也自軟化了下來,能保持原狀亦是邀天之幸,已不能用來煉寶了。
蕭厲分明只前後腳落下,卻忽而不見,凌衝正要搜尋,陡見大片黑霧不知從何處飛出,粘連濃稠,似血似漿,觸鼻欲嘔,竟是毒性熾烈之極,與生死氣一觸,發出滋滋聲響!
晦明童子瞪大了眼,叫道:“咦?這毒霧好生奇怪,似是在哪聽過!難不成竟是那物事?”
凌衝不管他賣關子,生死氣流轉不定,將毒霧隔絕在外,縱有些許損傷,再運煉一回清玄真氣也就補益回來。但若要深入此毒,勢必時時損耗本源精氣,還在猶豫未決。
只聽慘叫連連之聲,一條碩大長龍飛落峽底,一個不察沾染了一點毒霧,霎時之間片片鱗甲脫落,血肉模糊,吃毒霧腐蝕,黑血直流!
那毒霧之烈,以龍王之身竟不能抵擋,那龍王喚作敖波,忍痛用龍爪狠狠一劃,生生將毒霧沾染的血肉盡數挖出,這才斷絕毒霧侵襲,以龍族的純陽肉身,些許小傷轉瞬癒合,仍是心有餘悸,心念電閃,想到一個可能:“這禁地難不成是那東西埋骨之所,因是纔有許多龍骨,還有這諸龍百毒之氣?”
念及至此,心頭恐懼之意陡盛,顧不得報卻血仇,五爪騰空,就要飛出峽谷再說。豈料一股強橫陰風吹來,毒霧四散之勢絕快,轉眼遍佈谷底,敖波逃離稍晚,三根龍爪被霧氣刮蹭一下,登時一個踉蹌,竟是摔落下來!
凌衝不忍其遭難,大日真火涌出,凝爲一條絲線,無意之中用上了煉劍成絲的劍術,以真火爲劍氣,一條火線赤絲如發,橫裡一撥一挑,將敖波周身毒霧驅散。
大日真火果然對毒霧亦有剋制之功,火線赤絲一圈,星星點點光華沉浮不定,將霧氣拒於劍圈之外,不得侵入。敖波得此喘息之機,當即飛騰而起,一聲龍吟過處,頭也不回的逃命去了!
凌衝將劍圈凝於身前,果將毒霧驅散,比生死氣爽利的多。海底水壓太重,不敢太過消耗法力,只將真火之氣凝於身前三丈左右,借水遁往峽谷之中而去。
不知蕭厲用了甚麼法子躲避毒霧,此時已然去的遠了,凌衝問晦明童子道:“此處究竟是何地?”晦明童子滿面肅重,說道:“此處滿布龍骨,看似是龍族墓地,卻大錯特錯,那毒霧乃是諸龍百毒之氣,諸天之中唯有一種天生神聖方能煉就,便是神鳥迦樓羅!”
“傳說此鳥生而神聖,成年之後翼展可覆蓋一座大千世界,廣大絕倫。此鳥還有一樁一處,便是專以龍族爲食,每日要食一條龍王與五百條毒龍!但萬物之數有始有終,當其命數將近,畢生所食諸龍吐毒,令此鳥痛快不堪,於星河之中上下翻滾七次乃絕。死後周身被明火焚燒成灰,只餘純青琉璃心!”
凌衝道:“難不成那毒霧便是諸龍所吐之毒,此地實則是一頭迦樓羅神鳥葬身之所?”晦明童子點頭道:“多半是了!只是蕭厲來此作甚?難不成來取那顆琉璃心,復活迦樓羅?”
凌衝道:“無論如何,只消阻攔他便是!”只聽一聲嬌笑響起:“你這小輩倒是頗爲不凡,竟有一件純陽之寶護身,方能抵禦龍毒之氣?”
凌衝一驚,扭頭望去,見一位妙齡女子笑語盈盈,自一處亂石之角轉出,竟是前來傳旨的芙蓉女仙!芙蓉仙子一雙桃花眼在凌衝身上一轉,輕笑道:“龍祖界可沒人族修士,你這一手劍術功夫倒是俊的很,偷偷自九天仙闕下來的罷?是哪一家的劍道傳承,說出來說不定姐姐還認識你家老祖呢!”
凌衝見芙蓉仙子周身滿布鮮花,吐蕊盛放,或紅或紫,芳香馥郁,竟將百龍毒氣吐納吸收,化爲絲絲馨香。如此道法,頗爲玄妙,竟不知是哪一派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