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晚上的接風宴就在離學校不遠處的一家中式餐館裡。

對於張靜的體貼,冉默投以感激的一笑,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她不想還大肆的找地方特色或者距離很遠的地方吃飯。這樣溫馨熟悉的環境是她現在疲憊的身心想要靠一靠溫暖一下的佳境。

張靜摸了摸頭,有點不好意思:“不用感謝我啦,不是我找的……這地方是我……”

“這邊!”

張靜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裡面角落靠窗的地方有人叫,她應了一聲拉着冉默走過去:“冉默,這是我哥,張動。”

“你好,我是張動,張靜的哥哥。”叫張動的人笑着站起來伸出手。

餐館裡微暗的暈黃色燈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整個氣氛就好像是舊時黃色頁面的老照片,懷舊,溫馨。冉默只覺得眼前的笑臉很晃眼,熟悉的就似那一朵朵的向日葵。

“你好,我是冉默。”

三個人都坐下後,服務員就上菜了,都是口味偏清淡的,裡面還有一碗小米粥,應該是熬了很久,淡淡的還可以看見上面的粥油。

“先喝碗小米粥。”張動把粥推到冉默跟前,“養養胃。”

“謝謝。”

冉默看着兩兄妹,張靜張動,其實兩個都應該叫張動吧,妹妹嘴不停的吃,哥哥嘴裡不停的招呼她們兩個吃。雖然剛踏入他鄉,因爲這一對兄妹,冉默一點都沒有異國他鄉的孤寂感。

晚飯很愉快的結束了,因爲離住的地方很近。三個人走路回家,就算是消食。

張動比她們大五歲,已經受聘於新西蘭一家研究所,下週就去上班。冉默看着說話喜歡手舞足蹈高興的時候還會做些動作應景的張動,腦子裡很難想象這個人正正經經的穿上西裝上班的樣子。看着一直都洋溢着笑容的臉,冉默擡頭望着新西蘭夜空中的星辰,每一顆都像是在對她笑,不由的想起了那時候陸伯民指着上面的星星告訴自己這個叫什麼那個又有個什麼傳說。心情沒來由的變得更好,對未來的生活隱隱的多了一點期待。

新西蘭的教學氛圍跟國內的不一樣,一個星期之後,冉默漸漸的適應喜歡上了,帶着新鮮感開始每天的生活,張靜和張動也成爲她在這裡的朋友。如果不是因爲意外,也許在新西蘭的半年時間裡,她不會再想起隔着一個大洋的那邊還有一個霍遠東。

張靜感冒了,半夜裡突然之間上吐下瀉,全身滾燙。出門倒水喝的冉默發現的時候,人已經吐的蹲坐在洗手間站不起來了。冉默一時之間找不到張動,只有胡亂給張靜穿好衣服準備出門打車去醫院。

凌晨的夜晚,車流少的可憐。冉默一手扶着張靜,一手不停的揮動,希望有車可以經過。夜風吹在身上有點涼,冉默扶了扶快要站不住的張靜,無比的想念那輛停在自家車庫的車。

“叮鈴鈴,叮鈴鈴……”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寂靜的夜裡鈴聲顯得特別的刺耳,冉默嚇了一跳直到第二個電話鈴聲響起才驚覺是自己的手機再喊,接起來是張動,說自己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叫她們不要急。

冉默定了定心,找了一個避風的位置,半抱半拉的拖着張靜走過去,旁邊的人臉都白了,冉默脫下自己的外套裹住張靜,小聲的安慰。

張動很快就開車到了,兩個人送張靜去醫院,等到掛上水住進醫院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張動讓冉默回家去休息一下他待會請假會在醫院陪着張靜,一晚上沒睡的冉默實在是累了說了聲晚上再過來就回家了,今天還有課。

下了出租車,冉默就一眼看到了停在那裡的車和靠在車上的那個人,本想當沒看見徑直走過去,誰知那人攔下了她。

冉默挑了挑眉,一夜沒睡真的很累了,語氣有點衝:“什麼事?”

“冉小姐,這車是總經理留給你的,已經上好當地牌照,隨時可以使用。”

“他想幹什麼?”冉默雙手抱胸,有點冷,“等一下,他在新西蘭?”

“總經理說車是必要的,如果冉小姐自己……可能會需要一段時間。是的,總經理就住在Skycity Grand 酒店,今天晚上的飛機回國。”杜兵盡職的一一轉達,拿着車鑰匙的手伸到冉默跟前,“總經理說朋友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

冉默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過,昨晚上的事情她不想再經歷一次,如果自己有車張靜也就可以少受一點苦:“謝謝!”

杜兵看着前面的背影轉過身打電話彙報情況,明明電話裡的那個人就在馬路另一邊的車上。

Skycity Grand 酒店,冉默撅了一下嘴,告訴她也沒用,自己不會去當面道謝。

第二天,張靜就可以出院了。這件事後,張靜是真的把冉默當自己的好朋友了,幾天相處下來她就知道其實冉默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淡淡的疏離中帶着點冷漠的自私,不是自己的事那個人絕對不會在意。這一次她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原來人心的冷暖是要經事後纔會見真意。

這一次之後,張靜去什麼地方都拉着冉默一起,對自己的那幫朋友也明裡暗裡的表示冉默是自己的鐵桿姐妹。冉默對於張靜如此熱衷的拉着她一起大小聚餐表示無力,但不管之前怎麼拒絕最後還是拉不下臉不去。

張動幾次打電話告誡張靜最後都是不了了之,最後他只能連連的對冉默抱歉:“靜靜就是一個孩子,她是真的把你當朋友了,所以……我不是說她以前不把你當朋友,而是……”

“我知道。”看着面前的人一下子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冉默笑笑表示自己知道他的意思。

張動指着桌上的飲料:“快嚐嚐,是這裡的特色。我知道你喜歡吃芒果,所以給你點了一杯芒果味的。”

冉默有點吃驚,喝了一口:“謝謝!”

張動轉頭看了一眼餐館門口,嘟噥了一句:“靜靜怎麼還不來?!”

剛說完,張靜就快步走了進來:“你們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就等你了,去哪瘋了,這麼慢。”張動伸手敲了一下張靜的額頭。

“沒有,就是Emma他們拉着我說了一會話就晚了。”張靜攬着冉默的手在她旁邊坐下,“和我哥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冉默看了一眼張動,含笑說:“沒什麼,就說你怎麼這麼慢。”

張靜看看冉默,一會又瞅瞅張動,一下就咧開了嘴。有情況啊,她哥終於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