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楚錚站在太平宮空曠的大殿上,低眉順目活像個乖寶寶。
趙茗坐於書案後,仔細翻看着猶散着墨香的幾份卷宗,身後掛着一塊大大的白絹,上面印的山川流水清晰可見,正是趙茗從趙王書房密室中所拓下的趙秦兩國交界之處的地圖。
趙茗突然哼了一聲,楚錚忙垂手道:“請長公主指教。”
“本宮沒什麼可指教你的,”趙茗冷冷說道,“能利用地形地物進行交插迂迴,分割包抄,這八千趙軍對一萬秦兵,用你之法已是勝券在握,看來你確已得到王老侯爺真傳。”
趙錚道:“長公主過獎了,小臣從未真正領軍,方纔只是紙上談兵,是作不得數的。”
趙茗道:“你雖未曾在沙場征戰過,但方纔所寫的已將各方面考慮得極爲周全,實在難得。你無需過謙。”
楚錚諾諾稱是,心裡卻感窩囊之極。趙茗藉口自己侄女尚在整理行裝,對楚錚進行全方位考覈,問完諸子百家又考如何治理地方,從一縣一府乃至一郡,方纔又問及領兵之道,就算是考侄女婿也不用這麼較真吧。
“啪!”
趙茗將卷宗合上,看着楚錚沉思不語。拋開這少年身份不談,趙茗對他真是滿意之極,文韜武略無不是上上之選,大趙國這般才華的年輕子弟恐怕僅此一人了,看來自己以前對他還是看輕了,以爲只是一介勇夫,也難怪趙敏會對他情根深種。
可他爲何偏偏是楚家子弟呢。
趙茗淡淡說道:“行文作詩本宮就不問了,這方面才華再高,在這亂世中對我大趙也無大用。”
楚錚剛鬆一口氣,笑顏方展,趙茗後一句話又讓他寒毛根根豎起:“本宮現在考較一下你的武功,看看你三年來有多大長進。”
楚錚忙道:“小臣武功低微,怎能與長公主動手?”
趙茗哂道:“你武功若也算是低微,敏兒豈不是要再閉關十年?她與你切磋多次,可曾勝過你一次?”說完,也不見她有何動作,身形已盈盈飄起,越過書案緩緩落在楚錚面前:“動手吧。”
楚錚乾笑道:“這個武學之道還是日後再請教吧。家父家母已準備好午飯,等着敏公主和小臣回去。對了,長公主之名家父也是仰慕已久,要不一同前往?”
不想此話正戳中趙茗心頭痛處。趙茗看着楚錚,不由得目露殺機:“你唯一不足之處就是過於奸滑,這正是本宮最不放心的地方。以你之才,用得正則爲一國擎天柱,若不然危害之大更甚於曹阿瞞。接招吧!”
趙茗兩指一併成指劍之勢刺向楚錚咽喉,內息凝聚成形,竟發出兵刃破空之聲。
楚錚見趙茗手下毫不留情,不由得暗暗心驚,捉摸不透趙茗是否真欲取自己性命,當下不敢怠慢側身閃過,右拳一記“潛龍出淵”,在空中劃了個半弧直擊趙茗下頷,這拳勁力六分出四分收,攻守兼備。他以前與趙敏也曾多次切磋,對葉門借力打力的功夫十分忌憚,輕易不敢全力而出。
趙茗眼中流露出讚賞之色,僅從這一拳她便已看出楚錚內力幾乎已臻化境,所欠缺的只是火候而已。
趙茗斜跨一步,楚錚這拳便落到空處。趙茗微微一笑,伸手欲抓向楚錚肩部,不料楚錚手腕一抖化拳爲掌,在空中幻出三道掌影,正是魔門幻天掌中的“龍門三疊浪”,趙茗手指連彈化解了其中兩掌,第三掌竟逼得她不得不後退了一步。
趙茗忍不住喝道:“好!武林少年豪傑從此以你居首。”說完一掌劈出,掌勢輕逸與沉凝並重,已不將此戰視爲兒戲。
楚錚起初仍打着邊打邊跑的主意,但葉門的“如影隨形”乃是天下第一等的身法,趙茗在此功上已浸淫數十年,早已達爐火純青之境。楚錚從趙敏處得來的經驗根本不管用,幾次拼死想往大殿門口跑去,趙茗總能先他一步攔住去路,反而因自己分神肩膀處被她指尖拂過,只覺得痛徹骨髓。楚錚再也不敢起逃跑的念頭,心境一片空明,見招拆招,也不用繁雜的幻天掌,只將龍象五式翻來覆去地使用,牢牢護住全身。
轉眼數十招便已過去,趙茗雖佔盡上風,但卻始終無法制服楚錚,心中不由得有些猶豫,究竟要不要出殺招呢?
突然間,大殿之門“砰”地被打開,趙慶狀若瘋虎般闖了進來,大叫道:“姑姑,媚娘人呢,你把媚娘怎麼樣了?”
這三年來武媚娘每晚用“媚惑天下”將趙慶迷得稀裡糊塗,只當自己與佳人夜夜春宵,但武媚娘也生怕他看出破綻,每日清晨很早就起身到儲君宮外散步,趙慶也已習以爲常。可今日他用完早飯仍不見武媚娘回來,覺得有些不對了,問附近的幾個宮女也都說不知,但神色間卻有些慌張。趙慶心中起疑,便將這幾個宮女抓起來帶回宮中嚴加拷問,幾個宮女受不住刑招了,說是看到一箇中年人與武媚娘說了幾句話便出手將她帶走了,趙慶一聽便知道在這宮中除了自己姑姑沒有別人會如此對待武媚娘,就急忙趕到太平宮。
趙茗聞聲順勢住手,楚錚頓覺如釋重負,喘了幾口粗氣,就這一盞茶工夫他已是汗流浹背。楚錚感激地看了趙慶一眼,生平第一次覺得他還是長得蠻順眼的。
趙慶衝到趙茗面前三尺處,見她冷冷地盯着自己,頓時不敢再往前,口中囁嚅道:“姑姑,媚娘是否在您處?”
趙茗上下打量了趙慶一番,見他髮髻散亂滿頭是汗,不由得目露厭惡之色,道:“看看你,爲了一個女子如此失態,哪裡還像個一國儲君?”
趙慶不敢答話,只好低頭盯着地面。
趙茗放緩了語氣:“不錯,是本宮今晨將她抓來了。你放心,她還活着。”
趙慶小聲說道:“媚娘這幾年在宮中安分守己,未曾得罪姑姑,姑姑爲何將她關起來?”
趙茗道:“你可知近日西秦魔門欲在你父皇大獵之時興風作浪,這武媚娘本就是魔門中人,姑姑怎麼放心將她留在你身邊。姑姑也是爲你好。”
楚錚站在一旁神色木然,他早已得到消息,武媚娘開始變得似對儲君有情了,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楚錚將魔門之事向趙茗稟報,一來想請趙茗出手相助,二來便是想借她之手對付武媚娘,武媚娘這種女子絕不能再讓她留在宮中了。
趙慶聽了有些不服,道:“媚娘是不是魔門中人侄兒不管,侄兒只知道媚娘對侄兒是真心的,她還說過等侄兒忙完父皇大獵之事,她便爲侄兒生個孩子,似她這般心思,又怎麼會害侄兒呢。”
楚錚狠狠地瞪了趙慶一眼,突然間又覺得他有些獐頭鼠目了。
趙茗氣極而笑:“本宮看你是被她的媚功迷昏了頭,是非都不分了。當年本宮便對你說過,這女子乃魔門中人,進宮定是不懷好心,你偏偏不聽,還以死來要挾本宮。本宮當時是一時心軟放過了她,如今魔門乃我朝大敵,本宮不會再徇私情。”
趙慶仍在苦苦哀求道:“姑姑,今日侄兒求你了,就把媚娘還給侄兒吧。”
趙茗冷然道:“決計不行。”
趙慶嘴角抽搐着,突然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嘶聲道:“姑姑今日如果不放媚娘,侄兒就死在你面前。”
“皇兄!”從大殿後傳來一聲驚呼,只見趙敏從裡面跑了出來。楚錚翻了個白眼,看來這丫頭已經在那蹲了多時了。
趙茗冷笑道:“好啊,又來這套。既然你已被那女子迷得連家國都不要了,還不如死了乾淨。”
趙敏跑到趙慶面前,道:“皇兄,你先把刀放下,有什麼話好好跟姑姑說。”
趙慶紅着眼,吼道:“什麼家國,我全不要了。就算以後登上皇位又如何?像父皇這般樣子又有何意義!”說着,趙慶指向楚錚:“朝中大權還不是掌握在你們楚家之手,這皇上只不過是個擺設而已,你們這幫亂臣賊子,以後必定不得好死!”
楚錚肅然說道:“殿下言重了,人生自古誰無死,至於怎麼死就不用那麼講究了。”
趙慶頓時給氣得半死,總算他還記得自己不是楚錚的對手,強忍着沒有衝去將他千刀萬剮,轉過身面對趙茗道:“姑姑,媚娘到底放是不放?”
趙茗搖頭道:“不放。你真若想死儘管刺下去好了,你昌平皇叔家也不是無男丁,趙應這孩子比你強多了。”
趙敏沒想到姑姑不但不阻攔,反而說出這般絕情話來,拉着趙茗衣袖急道:“姑姑……”趙慶雖與她關係不佳,但畢竟是她唯一的兄長,趙敏忍不住替他向趙茗求情。
趙慶臉若死灰,眼中突然閃過瘋狂之色,大吼一聲高舉匕首,作勢欲刺。
趙敏一聲驚叫,正想衝上前去將匕首奪下,卻覺手腕被趙茗牢牢拉住動彈不得。趙茗臉露譏誚之色,冷冷地看着趙慶。
趙慶舉在空中的那隻手不住顫抖着,比劃了幾次終究沒有自盡的勇氣,“鐺”的一聲將匕首扔到地上,轉身狂吼着奔出大殿。
趙敏正想追出去,只聽趙茗說道:“不必了,他既然在此處無膽自盡,出去了也不會有事的。”
趙敏帶着哭腔埋怨道:“姑姑,你怎麼可以如此對待皇兄?”
趙茗正欲開口,卻見楚錚緊盯着她縮在衣袖中的右手,不覺一笑:“你倒是看出來了。他若真刺了下去,本宮倒還贊他有幾分血性。”說完屈指一彈,一顆珍珠從袖口飛出沒地而入。
趙敏這才知姑姑早有防備,頓時放下心來。
楚錚卻倒吸了口涼氣,走到那珍珠入地之處仔細看着。這大殿的地面上鋪的全是青石板,珍珠又是易碎之物,趙茗僅以指力便能做到如此地步,着實駭人聽聞。
趙茗在一旁說道:“不必看了,你的功力尚未到這地步,是無法領悟其中奧妙的,這其實是功力與技巧相結合而成,日後你就知道了。”
楚錚有心討教,但自知趙茗絕不會教自己的,只好作罷。
趙茗忽然冷冷道:“楚錚,今日我朝儲君的醜態已讓你看在眼裡,記住不可外傳,否則本宮不會放過你。”
楚錚垂手道:“小臣方纔什麼都沒看到。”
趙茗點點頭,長嘆道:“家門不幸竟出此無能之輩。楚錚,日後你面對這樣一個君主,該如何處之?”
楚錚舉手虛禮,大聲說道:“臣必將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趙茗兩姑侄面面相覷,楚錚這話說得慷慨激昂,豪氣干雲,一副鐵膽忠臣的模樣,可她二人對這小子瞭解也算頗深,鬼才會相信他。
趙茗搖頭道:“算了吧,這八字有史以來說得最口不對心的恐怕就屬你了,難道你不覺愧對諸葛相國嗎?”
楚錚暗自嘀咕,既然大家心裡都明白你又何必再問,口中卻仍在說道:“諸葛相國高風亮節,一心爲國,小臣自然十分欽佩的。”
趙茗懶得拆穿他,沉吟半響忽然臉色一變,道:“楚錚,武媚娘乃魔門中人,你們楚家似與魔門關係也不淺,而且你的授業師父魔秀士吳安然原本是血影宗之主,血影宗則是魔門六大分支之一,本宮說得沒錯吧?”
楚錚神色不變,道:“回長公主,我楚家先祖出自魔門一事,小臣也是從長公主口中才知曉,家父對此事也知之不深,何況這已都是百多年的事了,長公主您也說過,家祖先行公乃自願退出魔門,又怎會還與魔門藕斷絲連,否則絕不會瞞過葉門的法眼。”
趙茗哼了一聲,道:“那你師父吳安然呢?”
楚錚道:“血影宗多年前就已被南齊武林所滅,家師當年是隱瞞身份落難至楚府,恰逢小臣幼年時生了場大病,幸得師父所救,並傳授了一些魔門功夫。而且小臣只學了些招式,與魔門並無關係。長公主您剛剛也試過了小臣武功,不知在長公主看來小臣的武功是魔門的多一些,還是其他武功多一些?”
趙茗點頭道:“不錯,你的內功博大精深,絕非魔門那些邪派功夫所能比擬,莫非你還另有師承?”
楚錚說道:“小臣兒時偶得一本內功修習之法,府內家將中也有幾人粗通武功,覺得此心法對強身健體頗有益處,便將它傳授給小臣,不料小臣練了之後進境極快,師父也覺得修煉此功遠勝他血影宗心法,小臣便一直練至今日。”
趙敏聽了連連搖頭,趙茗更是冷笑出聲:“你若要編也編得合理些,似你這般說法,這世間高手將多如牛毛了。”
楚錚一笑道:“小臣也知此事甚奇,但事實如此。小臣可將此心法背於長公主殿下聽。”
趙茗道:“也好,你且背來。”
楚錚將龍象伏魔功的心法一一背誦出來,趙茗原本不屑的神情漸漸變得驚訝起來。不一會兒楚錚便已背誦完畢,趙茗冥思良久,忽道:“楚錚,你伸過手來。”
楚錚依言將手伸過,趙茗二指搭在他脈門處微微運氣查看楚錚內息,忽然長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世上真有天生任督二脈相通之人。你所修的內功注重打牢內基,進境極爲緩慢,常人想要練至高深境界非要下幾十年的苦功不可,但卻最適合你這樣的怪人修煉。”
趙敏也知天生任督二脈相通是怎麼回事,羨慕無比,口中說道:“原來如此,這小子天生好命,難怪侄女不及他。”
楚錚忽然起身道:“小臣有一事需稟報長公主。”
趙茗一愣,道:“何事?”
楚錚道:“小臣近年來才得知,小臣所修煉的這門內功心法乃西域佛門鎮教神功龍象伏魔功。”
趙茗微驚,想了想說道:“不錯,此功極重心性修煉,正好符合佛門的教義。你此時說來,是怕本宮與佛門中人交手後會誤會你?”
楚錚道:“正是。只因此功易練難精,佛門並未將此視爲機密不可爲人知,因此流傳到西秦各大寺院的不在少數,小臣所練的那本書冊可能就是從西秦傳來。”
趙茗緩緩說道:“嗯,你練武的遭遇之奇也算世間罕有了。”
楚錚俯首道:“小臣所言句句屬實,琪郡主與小臣同在平原城長大,長公主若有不信儘可詢問於她。如今大敵當前,理當同仇敵愾,小臣實不願因任何原因造成誤會。”
趙茗點了點頭,心中疑慮消去許多,道:“你心中所憂甚是,放心吧,本宮不是那種不明事理之人。”
楚錚心中暗喜,忙道:“多謝長公主。”心中長鬆一口氣,總算把這些隱患暫時消除了。
趙茗對趙敏說道:“你隨行衣物都已整理好了吧,隨楚錚去吧,平裡不要再耍小性子。”
趙敏臉一紅,小聲應道:“是。”
楚錚笑着偷偷做了個請的手勢。既然事已成定局,何必再惹她不快。
趙敏故作未見,轉身向內走去。
趙敏正想回去拿衣物,趙茗忽道:“且慢。”
趙茗沉吟半響,對趙敏說道:“你皇兄受武媚娘媚惑已深,這女子已不可再留在世上,否則日後必成大患。你走之前先到後院去,點了這女子的死穴吧。”
楚錚心中一驚,這老姑婆怎麼這麼毒辣?他只想讓武媚娘吃些苦頭,並沒有想要她死,何況此女日後還有用處。
趙敏雖對武媚娘並無太多好感,但要她去殺她卻有些於心不忍,而且趙茗又當着楚錚面說這番話,說不定他會以爲自己是個多狠毒的人呢。
趙敏不由得有些賭氣地說道:“姑姑,這等血腥之事敏兒不願去,姑姑自己動手吧。”
趙茗見侄女眼光不時瞟向楚錚,頓時明白過來,暗笑自己糊塗,但又有些爲難道:“姑姑是何等身份,怎能對這後輩下手。看守武媚孃的那幾個侍女又功力低微,武媚孃的媚功之強百年罕有,即便封住穴道她們也無力下手,這該如何是好呢?”
趙茗看了一眼楚錚,忽道:“楚錚,你願不願爲本宮分憂?”
楚錚嚇了一跳:“我?”
趙敏不知怎的不願楚錚去見武媚娘,忙道:“讓他去作甚,一個魯男子見到這等狐媚女子,不暈了頭纔怪。”
趙茗笑道:“敏兒你有所不知,他的內力精純渾厚,武媚娘就算功力盡在也未必能迷得了他。”
趙敏嘴一撇:“那可未必。”
楚錚覺得有些委曲,低頭剝弄着指甲,瞟了一眼趙敏,扭捏說道:“公主怎麼這麼看不起小臣呢?”
趙敏見他故作小女兒狀,不由得撲哧一笑,隨即想起此人可恨之處,重新板起了臉,不料楚錚又一飛眼拋來,趙敏再也忍不住了,連聲笑了起來,陡然瞥見楚錚眼中狡譎的笑意,頓時明白再度被他捉弄,羞惱之下上前一拳打去:“讓你再裝。”
楚錚一偏頭閃過,口中笑道:“小臣知罪。”
趙敏見他臉上一點悔改的意思也無,不依不饒追打着。大殿上響徹着這兩個小兒女的嬉笑聲。
趙茗看着這兩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心中忽然長嘆一聲,自己已有多少時間沒這麼舒心地笑過了?幾月,還是幾年?其中滋味有誰能知。敏兒可千萬別再走自己這條老路了。
楚錚的確膽大包天,居然閃到了趙茗身後藉此來躲避趙敏,趙敏對姑姑還是有些敬畏的,不由得猶豫了一下。趙茗含笑道:“好了,你們倆別鬧了。楚錚,武媚娘由你去處置,如何?”
楚錚見這番插科打諢果然讓趙茗不再那麼冷漠,乘機道:“長公主,有句話小臣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茗道:“說吧。”
楚錚小心斟酌着用詞:“武媚娘既然是魔門中人,當然不可再讓她留在儲君身邊,但現在就將她殺了,臣認爲不妥。”
趙茗嗯了一聲:“有何不妥?”
楚錚道:“那佛魔二門不日將抵上京城,大敵當前,臣認爲不宜在此刻再生事端,方纔儲君這副模樣您也看到了,此時將武媚娘殺了,儲君定會傷心欲絕,說不定會惹出什麼事來。還是等皇上大獵之後,再處置武媚娘不遲。”
趙敏也道:“姑姑,楚……他說的有理,皇兄看似心智紊亂,不能再受什麼刺激了,此事還是過些時日再說吧。”
趙茗想了想,苦笑道:“也罷,你們說得也有理,暫且先放過她吧。”
楚錚鬆了口氣,忽聽趙茗又道:“楚錚,你到宮門外候着,本宮有幾句話要與敏兒說。”
怎麼接個公主這麼麻煩?楚錚腹中抱怨着,臉上可不敢表露絲毫,施了一禮走出太平宮。
這一等又過了大半個時辰,趙敏才緩緩地從宮內走了出來,眉宇間卻似帶着幾分憂鬱。
楚錚迎上前道:“公主,宮外馬車已準備妥當,是否起程?”
趙敏靜靜地看了他半天,似要將這眼前男子徹底看透一般,忽然間欲言又止,只是輕嘆一聲說道:“起程吧。”
楚錚應聲“是”,心中卻在奇怪趙茗到底與她說了什麼,方纔還好好的,怎麼又變得這般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