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劍你從何而來?”道玄沉聲問道。
凝固的靈氣和氣機鎖定的肉身讓周白呼吸有些困難,早在道玄走來之前,周白的神魂就已經隱入識海深處。
周白是不打算在七脈會武中藏拙,但他也不會這樣傻傻的暴露自己,在不知器靈身在何處的時候便與青雲鬧翻,實屬不智。
再說,器靈留下這枚暗棋,爲的就是這個結局。
田不易見到周白漸漸發青的臉色,一咬牙擋在了兩人之間。
“師兄,你先聽我說。”田不易一邊護住周白,一邊解釋着這把斷劍的來歷。
道玄眉頭緊皺“你是說這把斷劍是有人故意留在大竹峰後山,用來暗算靈尊的?”
田不易點頭道“老七撿回這把劍的時候,劍身滿是灰塵污垢,據我推斷至少已在後山放置了三年有餘。”厭惡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片,田不易沉聲道“前兩年親自指導老七的時候,也曾仔細檢查過這把斷劍。卻沒有發現劍身裂紋是‘惑心陣’陣引,此事我也有責任。”
道玄看向周白,“你既已步入太極玄清道四層,爲何不下山遊歷,尋物煉劍?”
周白眼中神光隱去,面露苦澀,表情頗爲委屈“此劍雖然殘缺,卻鋒利異常。師父曾拿大竹峰的所有法器相較,最終斷定此劍品階當在上品靈器之列。”
道玄皺眉道“所以你就留下了這把來歷詭異的斷劍,成了歹人的棋子。”
沉默許久,道玄長嘆一聲,揮袖道“罷了,你不取自會有他人取,既然那人已經設下了這個局,終究是會有人落子的。”
青雲門目前看似風頭正盛,實則青黃不接。道玄不是萬劍一,沒有萬劍一處事果決,信奉中庸行事平和的他自然不會因爲弟子被算計而出手責罰。
再加上......三年入門玄清道一層,兩年跳到玄清道四層,如此天資好似厚積薄發,讓他心生期待,年青一代蕭逸才當爲守成之人,而齊昊、林驚羽、陸雪琪、和麪前張小凡將是未來青雲底蘊。
.....
往日雄偉空曠的玉清殿如今佈列着數十弟子,林驚羽站在龍首峰齊昊身後,神色複雜的看向殿門。
同樣心生焦慮的大竹峰弟子們亦是如此。
大殿之上,忽然綠影一閃,卻是道玄真人從外頭閃了進來,身後跟着的是表情平靜的田不易和周白。
衆弟子一起彎腰行禮“見過掌門真人。”
青雲門各長老的目光都落到幾人身上,蒼松道人走前問道:“掌門師兄,靈尊....”
道玄擡手止住,向他使了個眼色,蒼松道人立刻會意,住口不說。隨即道玄真人若無其事地轉過身來,和顏悅色地向站在大殿上的數十位青雲門年輕弟子道:“大家都起來吧。”
杜必書伸手扯了扯周白,悄聲道“老七,怎麼回事?”身旁的幾位師兄齊齊看向周白,田靈兒也是一臉擔心的看着他。
周白指了指背後空空如也的竹匣,使個眼色道‘回去再說’。
蒼松見人已到齊,便上前一步朗聲道“諸位,你們都是青雲門年輕一代的佼佼者,我青雲一脈從建派至今,已有兩千餘年,實爲道家正統,正道領袖。但古人有道:業興於勤,荒於嬉。又有云: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派列代祖師爲了警戒後人,並提攜年輕弟子,傳下了七脈會武這一盛事,到如今已是整整二十屆了。”
雲門衆弟子中傳出了一陣驚歎聲,二十屆,以一甲子一次計算,便有了一千兩百年之久。
蒼松道人滿意地看着衆人的反應,又道“時至今日,我青雲門在道玄掌門師兄的帶領下,興旺繁榮,遠勝前世,年輕一代中出類拔萃者數不勝數。故此次掌門師兄與各脈座商議之後,特將大試人數增爲六十四人,以免有滄海遺珠之憾。”
只聽蒼松道人接着道“此次大試,人數上多了一倍,所以在抽籤上也有些變化。諸位請看,”說着,他手一指大殿右側空地之上,衆人看去,只見那裡擺放着一個大紅木箱子,四四方方,只在上側開了個容一臂伸進的小洞。
這次比試的規矩本是青雲門七脈中各出九人,其中龍首峰道玄門下在多出一人,而大竹峰總共只派出了八位弟子,所以便只有六十三人蔘加。
在聽完蒼松講解抽籤規則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大竹峰座田不易的臉上,田不易臉上露出一絲莫名的神色,端坐於位絲毫不動。
而底下青雲門弟子喧譁聲頓起,議論紛紛。
道玄真人站了起來,環顧四周,他掌門之尊,登時四下無聲。道玄真人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大家就去抽籤吧。”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隨之都落到了那個紅木箱子上,先,是長門一脈走出了九位弟子,依次走到箱子旁,各自抽出了一粒蠟丸,然後便是龍峰一脈的弟子。
林驚羽見到周白平安歸來,倒也鬆了口氣,向周白打了個招呼後,也走了出去。
周白看了他背影兩眼,隨即把目光望向坐在上七位座和各位長老。
這些人中,從道玄真人以下,蒼松道人、天雲道人還有商正樑、曾叔常等各脈座他在五年前都已見過,只有坐在右側最後一把椅子上的一個女道姑未曾謀面,不過看這樣子,多半便是大名鼎鼎的小竹峰座水月真人了。
水月真人身側侍立着一名女弟子,一身白衣如雪,相貌極美,背後揹着一把長劍,劍鞘劍柄通體呈天藍色,色澤鮮亮,隱隱有波光流動,一看便知是仙家寶物。
周白淡然一笑,陸雪琪。
那年輕女子像是感覺到他的目光似的,忽地轉過頭來,目光如電,冷冷盯了周白一眼,周白的眼神和笑容並無半分雜念,就連好奇不曾夾雜。
清澈如水,古井無波。
那女子漠然的轉過頭去,起身和小竹峰的諸位師姐妹,一起走到木箱旁,抽出了最後九粒蠟丸。
世間哪有那麼多的好奇,又怎會憑空升起那麼多愛恨。
她本就性格清冷嫺靜,不過陌生人之間的一次偶然對視,自然不會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