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這麼久,好容易得了進門的機會,二夫人三夫人都怨怪地瞪了朱若錦一眼,還沒有開腔,站在高高臺階上的丫鬟已經開口:“既然朱三小姐身子不爽,可別給王妃過了病氣,還是請到客房暫時歇息吧。”語氣中盡是毫不客氣的拒絕。一擺手便有小丫頭過來領着一行人向客房走去。
二夫人三夫人心有不甘,可是那大丫頭哪裡等她們說話,早轉身進去了。她們懾於楚王威勢,也不敢造次,只得跟着小丫頭去客房。
客房中,朱若錦歇了片刻,“悠悠醒轉”,貼身丫鬟巧葉貼心地送上一盞溫熱的茶,她緩緩坐起身,姿態優雅地輕輕抿了一口,問巧葉:“這裡可有梳妝匣子?”
朱若玲不滿地瞥了她一眼,命丫鬟寶珠拿扇子給自己扇風,毫不掩飾自己的譏嘲,誇張地笑道:“三姐,你身子好了?找梳妝匣子莫不是爲了遮掩病容?哎喲,說不定這病西施的模樣兒還更能入楚王殿下的眼呢!”
朱若錦用眼角掃了一下朱若玲,姐妹之中她最看不起的便是這位四妹,做事最易衝動,自視甚高偏偏又沒有與之相匹配的本事,除了身子豐盈、飽滿處噴薄欲出之外,簡直一無是處。她幽幽一嘆,將目光轉向朱若敏,道:“五妹,你也急於見到楚王殿下麼?”
朱若敏斟了兩盞茶親自奉與二夫人三夫人,這才微笑道:“四姐又何必着急?三姐不過裝病罷了。你看看我們如今的樣子,去見慕……去見王妃不過是自己丟醜罷了。”
朱若錦讚許地點了點頭,示意巧葉給自己整理妝容。
朱若玲柳眉一挑幾乎豎了起來,剛要發作,卻見她母親嘆了一口氣,道:“玲兒,那邊有鏡子,你自己去照照。”攤上這麼個胸大無腦的女兒,她也很無奈。
朱若玲一愣,忙過去一照,這才發現自己妝容已花,鬢髮被汗水黏在一起,在臉上的脂粉上劃出了幾道深深溝壑,頓時大驚失色,她一向自負美貌,何曾這樣狼狽過?
朱若錦猶嫌不夠,悠悠說道:“你再聞聞身上的氣味?王妃已不再是昔日的朱清妍,一進楚王府便開始給我們下不來,又特特殺雞儆猴,你莫不是還要把不是湊上去給她看?”
朱若玲憤憤然,舉手照着身邊的寶珠便是一掌,罵道:“糊塗東西,你臉上長的是眼睛還是兩個黑窟窿擺設?!”
寶珠委屈地捂着臉不敢搭腔。
朱若錦輕蔑一笑,只管喝茶,再不理她。
朱若敏上前將朱若玲拉過來,勸道:“四姐,你這是何苦?便是丫頭們能夠提醒又如何?王妃……三姐說得對,王妃已經今非昔比,便是我們有心彌補,她又怎肯給我們機會?若不是三姐急智,只怕一頂‘儀容不整衝撞王妃’的帽子早已扣了下來。”她先前也有些沉不住氣,還是從朱若錦那裡得了啓發。
朱若玲倒抽了一口涼氣,想當初,她可沒少了作踐慕清妍,兩人也算得上宿敵,心中頗有些後悔,以自己出身、姿容找個什麼樣的人家不行,偏要跑到楚王府來找不自在,轉念又一想,憑什麼慕清妍一個出身不明的野丫頭能有今日這般風光自己便不能?如此一來,心性自然便平了,叫寶珠也過來給自己整理妝容。
客房中發生的這一切早有聽牆角的丫鬟傳報給慕清妍,而慕清妍這邊的舉動也早已有人報給了歐競天。
慕清妍聽完回報不置可否,歐競天聽完稟告連頭都沒從成堆的文卷中擡起來,只淡淡道:“隨她去。”
朱府人休息了半個時辰,眼看快午時了,知道不能再拖,便又請王府丫鬟進去通報。
這一次倒是沒有任何阻力,慕清妍搭了一個“請”字。
一行人進內,只見紗幕高挽,珠簾低垂,有淡淡花香氤氳。宮裝侍女垂手侍立,一片鴉雀無聲。
朱二夫人朱三夫人垂首看看地上擺着的錦墊,扯開無奈苦笑,恭聲道:“臣婦三品淑人方氏、孔氏叩見王妃娘娘。”
“臣女朱若錦、朱若玲、朱若敏拜見王妃。”朱若錦在她們身後也鶯聲嚦嚦道。
紗帳內,慕清妍半坐着,沒有開腔,眼看着她們一個個跪下去行禮已畢,這才虛弱地咳了一聲:“原來是二伯母三伯母還有三位姐姐,你我自家人何必拘禮?快快請起。”
她雖說了請起,卻並沒吩咐看座,所以二夫人三夫人也只好帶着三位千金小姐站着回話。
過了半晌,慕清妍才道:“對不住,身上有病,怠慢了。”
五人連道不敢。
慕清妍又道:“自大婚以來,本妃身子一直不大爽利,王爺因此也便不曾陪我回過國公府,府中一切安好?大伯父可好?大伯母可好?”
方氏忙道:“老公爺一直掛念着王妃,也備下了王妃素昔所喜的玩器,只是聽聞王妃玉體不安,所以一直不敢冒昧送來。大老爺出獄後病了一場,纔好了些,這不,立馬兒便來給王爺王妃問安了。府裡上上下下都記掛着王妃呢。”
又過了好一會兒,慕清妍才道:“多謝你們了。只是我這一次病勢沉重,不知幾時能好。”
方氏忙陪笑道:“王妃福澤深厚,又有王爺悉心照料,定能很快痊癒。”
慕清妍諷刺地挑了挑脣,換了個舒服些的姿勢,伸手撫上小腹上層層的紗布,幽幽一嘆:“王爺雖然對本妃體貼呵護,但我這個樣子,又怎生報答?我有意替王爺多找幾個知心人,一來分去我肩頭重任,二來也免得王爺每日形單影隻。”
方氏孔氏對視一眼,心中得意,縱然你封了郡主又是皇上賜婚,可是沒有孃家背景,又沒有助力,如何能在偌大的楚王府立足?想到這裡,方氏彎下的背稍稍直了直,道:“王妃但有吩咐,臣婦等敢不從命?”
朱若玲有些按捺不住,伸手悄悄扯了扯她母親的衣角。
方氏忙向後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着急。
朱若錦脣邊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譏諷笑意,朱若敏輕輕哼了一聲。
慕清妍清泉般的眸子波光一閃,已將她們的一切小動作都看在眼中,長長吐出一口氣道:“若是選別家女子,我自是不放心的。依我的意思,請三位姐姐暫時小住,一來我這病一時半刻難以痊癒,盼着能有個人說說話兒,二來麼,三姐是享譽京城的第一才女,王爺閒暇時候也喜歡聽聽琴下下棋,正好可以……”她沒有說完,輕輕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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