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慕清妍口氣輕巧飄忽,不知怎的一股無明業火便從腳底升騰而起,歐競天眼眸微眯:“愛妃,你便這樣迫不及待將本王推給別的女人麼?”
“王爺何出此言?”慕清妍仍舊一派雲淡風輕,“王爺從來就不是妾身的。”
雖說根本不愛她,可是看她輕若無物地將自己拱手讓人,只怕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歐競天目光森冷:“這十七年來還不曾有人敢這樣跟本王說話。”
慕清妍淡淡一笑:“凡事總有第一次、第一人,有了今日,怕以後敢這樣跟王爺說話的人比比皆是呢。何況,王爺又非三貞九烈的女子,何必枯守着妾身這樣不知情識趣的女人呢?
今日,想必王爺已經見過京中第一才女朱若錦,如何?論相貌、論才學、論……總之什麼都好,不是正好跟王爺匹配麼?此外還有朱家另兩位小姐,朱家小姐們都美貌非凡,且各有所長,這位第一才女自不必說了,是位全才,只有您想不到的,沒有她不會的。朱四小姐善劍器舞,想必能令見慣了什麼霓裳舞、水袖舞、百花舞的王爺耳目一新。朱五小姐善擊羯鼓,必也能令見慣了中原舞蹈的王爺拍案叫絕。
嗯,還有呢,朱府夫人們善於教女,除了德容工言、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歌舞樂器之外,房中術也是一絕。王爺閱女衆矣,羞澀的處子、風情的少婦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足,如今朱家小姐們可令王爺浮一大白,怎麼說呢,您見過風情萬種精擅房中術的處子麼?”
她還要往下說,歐競天忽然一笑,薄薄的脣抿起驚豔的弧度,眸子卻越發黑沉:“有了愛妃珠玉在前,憑她如何出色都如同瓦礫了。難怪愛妃榻上風情無限,卻原來久經調教。”
慕清妍臉色白了一白,但很快恢復如初,吃吃一笑,頷首:“是呢,否則當日大伯母又怎會放心將未經人事的我送給王爺呢!她吃準了王爺不曾經歷過這樣的處子。”
歐競天頗含玩味的盯着她那清泉一般的眸子,似是想望進去,再望進去,一直看到泉底究竟有些什麼,忽然身子向後靠在椅背上,閒閒問道:“愛妃是有多恨當日那一夜呢?竟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報復宋國公府?再者,你就不怕朱家小姐們後來者居上,奪了你的恩寵?”
“王爺說笑了,妾身怎麼會記恨他們呢,若沒有當初那一夜,又怎會有今日的榮華富貴?”慕清妍笑得妖嬈,“至於恩寵麼,是王爺給的,王爺願意給自然就有,王爺若不願給,妾身怎麼求也是求不來的。”
歐競天也笑了,笑意森森:“愛妃,本王勸你還是不要在本王面前賣弄你的小聰明,否則,後果未必你能承擔得起。”
“哪有!”慕清妍笑得無辜,“王爺英明睿智天下共知,妾身一個閨閣女子怎敢班門弄斧。實在王府空曠,無聊得緊。何況,便是妾身不留,她們也會想法子留下來,既然如此何,不做個大度賢良的妻?”
歐競天眸光一閃,忽然又一笑,這一次脣角飛揚,竟有幾分媚惑之態:“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那麼,王爺以爲該留下哪位小姐?——或者都留下來?”慕清妍慵懶的躺下來,“妾身有些累了,這一身的骨頭畢竟不如從前了。王爺給個確信兒,妾身也好吩咐人安排房子,看是該按側妃身份準備呢,還是該按夫人身份?國公府的千金,總不能做個低等的妾侍……”說着秀氣的打了個哈欠,大有逐客之態。
歐競天氣極反笑,這個女人總是能輕易挑起自己的怒火,站起身來到牀前,低首俯視:“愛妃,你是要安寢了麼?莫忘了,安寢之前還要服侍爲夫。”一面說着一面張開雙臂,身後的紅巾翠袖立刻走過來替他寬衣。
慕清妍本已闔上雙眸,聞言又張開,她的確有些睏倦,看人的時候眼波迷濛,像是籠了一層薄霧,很有種欲拒還迎的風情。
映入眼簾的是衣衫半解的的歐競天,他微閉雙眸,掩去了眸中的冰冷與鋒銳,長而密的睫毛勾勒出鳳眸綺麗的弧度,豔紅的脣微微抿着,似乎下一刻便會綻出最奪人心魄的笑。一節小麥色的胸膛淺淺露出,肌膚緊緻而有光澤,平而直的鎖骨像起伏在平原上的一帶小山,不見突兀只覺秀美。
此刻的他,沒有了素日冷厲的氣質,反而增添了幾分柔和與誘惑。
慕清妍的目光一觸即收,雖然這些日子與這個男子有過多次合體之事,但每一次都在晚上,從來沒有這樣細細看過,以往只覺得他是個狠戾的暴君,從未留意過,原來卻也是好皮相。
“王爺,莫忘了,妾身仍是傷病之身,可別給王爺過了病氣。”皮相而已,百年之後還不是一堆枯骨?她煞風景的想着,一絲綺念瞬間消於無形,乾巴巴拒絕。
“愛妃最善於口是心非。”歐競天揮退了所有丫鬟,手一劃,錦帳垂落,再一劃一揚,慕清妍身上薄薄的衣衫便已飛出帳外逶迤落地。
那精緻的山巒起伏,那動人的晶瑩雪色再次落入眼簾,他驟然覺得喉嚨發緊,然而目光很快落在那平坦柔滑的小腹上,滿腔火瞬息便被澆滅。原本如無暇美玉的肌體上,一道猙獰的疤,傷口新愈,中間是肉色新粉,越向邊緣色澤越深,最外沿深青發紫,皮膚收緊形成一道道溝壑,一隻手都覆蓋不了。
只不過一根簪子,怎會造成這樣大的傷口?
疑惑的目光在傷疤上逡巡,下意識想伸手去摸,眼眸裡帶了一星連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疼惜。
“很煞風景對不對?”慕清妍譏嘲地笑,“外面有白璧無瑕的妙人兒在等着呢,王爺何必在這裡空耗時光?”說着伸手便去拉身旁被歐競天撥開的錦被。
歐競天脣角一歪,笑的邪氣:“看你痛苦,本王快意。”身子一傾壓了上去。
慕清妍眼睛望着帳頂,木然道:“那麼,請王爺快些,妾身還要歇着呢。”
歐競天的頭埋在她肩窩裡,貪婪的呼吸着她獨有的比荷香更加渺遠清冽的香氣,一時間竟想就此沉醉,含含糊糊說道:“女子以夫爲天,天要怎麼樣,你如何能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