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江沐辰握着繮繩的手猛地收緊,指關節微微泛白,臉上寒氣越發的森寒,心頭怒意直直衝上腦門,只覺楚飛揚如今真是越發得意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怎麼,楚王難道想要本王送你一支箭羽?楚王可不要忘了,當初是楚王攪渾了本王的婚禮,楚王是不是打算賠本王一場婚禮,再賠本王一個王妃?”說話間,江沐辰的目光不由得往楚相府裡面看去,奈何大門距離後院甚遠,即便辰王是千里眼,也是難以看到裡面的人兒。
楚飛揚竟是一反常態,竟任由江沐辰打量着自己的相府,神情閒適地斜靠在大門的門柱上,大方地讓辰王看個夠,自己給予他足夠多的時間。
而江沐辰眼底隱藏的失落卻清清楚楚地落在楚飛揚的眼中,只見他勾脣一笑,狹長的眼眸中射出冷然的光芒,直盯着辰王不肯放棄的表情,緩緩開口,“太妃前去皇陵前,可是爲王爺物色了不少的大家閨秀,王爺怎麼跑到本王的相府來討要王妃?這樣的話傳出去,豈不是存心讓人誤會?況且,皇上如今也是極其擔心王爺的婚事,若是傳入皇上的耳中,只怕還會有第二次第三次賜婚,屆時王爺打算如何推託?難道每次都要找人替王爺擋住?可這也要看這人有沒有分量,可不要一個不小心丟了腦袋啊,屆時王爺在百姓的眼中可就成了縮頭烏龜了,自己的事情不出頭,竟是找人替罪,只怕聲望會一落千丈吧!”
盯着辰王的臉,楚飛揚淡然地說出這些話來,眼中帶着極其諷刺的笑意,但臉上的笑容卻極其的溫和,讓人察覺不出他對辰王的譏諷,倒是覺得實在關心辰王。
心頭暗惱,江沐辰自是知道楚飛揚的一張嘴巧舌如簧,如今又是在楚相府的大門口,自己若說出過分的話,對於雲千夢而言也是一種傷害,便緊抿住薄脣,大手一揮讓辰王府的小廝們跟着自己離開了楚相府。
見江沐辰離開,楚飛揚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淡了下去,依靠在門柱上的身子重新站直,轉目看向洪管家,問道:“馬車準備好了嗎?”
“是的,王爺!已經準備好了,王爺現在就要用嗎?”洪管家命小廝關上楚相府的大門,立即恭敬地回答着楚飛揚的問話。
微點了點頭,楚飛揚淡然開口,“準備好,本王一會乘坐!”
說着,楚飛揚便返身走進楚相府,朝着夢馨小築的方向走去。
“表嫂,這件小衣服可真是可愛,將來穿在孩子的身上,定是惹人憐愛!”還未踏進正屋,裡面便已傳出夏侯安兒驚奇的聲音,從半開的窗子往裡望去,只見雲千夢端坐在座椅上,細細地看着丫頭們拿過來的花樣,而夏侯安兒則是高高舉着一件粉色的小衣衫,極其興奮地說着。
見夏侯安兒如此開心,雲千夢抿嘴一笑,打趣道:“安兒這般喜歡孩子,不如早日嫁人,這樣就能早日生下孩子!”
聽着雲千夢的話,夏侯安兒立即放下手中的小衣衫,瑩白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紅暈,帶着一絲嬌羞地偎到雲千夢的身邊,不依道:“表嫂就愛取笑我!”
“你表嫂可沒有取笑你,安兒若是有心儀的人,可定要告知表哥,表哥就算是五花大綁,也定會把他帶到你的面前!”楚飛揚跨步走進內室,附和着雲千夢的話開口,婦唱夫隨地毫不開心。
“見過王爺!”屋內的丫頭們見楚飛揚進來,紛紛行禮。
夏侯安兒則是撅着雙脣不攙和到這對夫妻的議論中,只是卻不由自主地撫上自己的手腕,心頭浮上那雙邪魅卻冰冷的笑眼……
“今日身子可好些了?孩子可有折騰你?”楚飛揚越過圓桌落座在雲千夢的身邊,細細地詳端着她的臉色,口氣無比緊張地問着。
這樣的問話,卻是惹笑了雲千夢,爲楚飛揚倒了一杯清茶,這纔開口,“纔不過一個半月的身孕,反應還不大,不莫要擔心了!今日怎麼這般早回來?我聽說,你收下了辰王送來的賀禮?”
可顯然楚飛揚並未因爲月份小而放下擔心,只見他從衣袖中掏出當時從聶懷遠處拿來的注意事項,微皺眉頭認真的看着前三個月應當注意的事情,隨後又耐性地詢問着一旁的丫頭們,今日雲千夢的吃食和行動,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
“這些你不是都爛熟於心了嗎?怎麼還隨身攜帶?”雲千夢看着他手上那一疊已經皺巴巴的宣紙,有些不解地問着。
那一日楚飛揚帶着自己從榮善堂回來後,便日夜熟背上面的內容,每日一早還會在院中朗誦,早已是熟記於心,怎麼還隨身攜帶着,竟還時不時拿出來翻看,當真是比她這個做母親的人還要用心。
楚飛揚則是收起宣紙,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淡然地開口,“溫故而知新!注意的事項太多,自然要時時翻看,免得把每個階段的注意事項弄混淆了!”
說完,楚飛揚站起身,從衣櫃中拿出一件素色披風搭在手臂上,隨後扶着雲千夢起身,爲她披上披風。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不解地問着楚飛揚。
“去富貴堂!給孩子打造一些小手鐲,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小心翼翼地扶着雲千夢往外走去,楚飛揚輕柔地回答着她的問題。
見楚飛揚已經想到那麼遠,雲千夢只能失笑地搖搖頭,目光看向夏侯安兒,問道:“安兒也一同前去吧!整日呆在相府中,怕是無聊吧!”
聞言,夏侯安兒眼神頓時一亮,立即起身來到雲千夢的身旁,輕輕扶着她一同往外走去。
三人上了馬車,車伕駕着馬車平穩地往長街駛去。
馬車內,夏侯安兒興奮地掀起車簾,一雙美眸緊盯着外面的景緻,時不時地指着有趣的事情說給雲千夢聽着。
“我已讓聶懷遠開了止吐的方子,若是開始孕吐,便讓米嬤嬤按照方子煎藥,喝下去便會好些,免得你受累!”楚飛揚輕摟着雲千夢,交代着事情。
雲千夢心中自是暖暖的,只是想到又要喝藥,不免皺起眉頭,擡起眼眸懇求道:“我身子很好,不必喝藥!”想她來到西楚便整日喝藥,當真是喝怕了,可不願再聞那難聞的藥味!
“聽話,否則孕吐吃不進東西,受罪的還是你!”楚飛揚卻是耐心的哄着她,心中則盤算着一會回去讓聶懷遠把湯藥製成藥丸,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沒想到向來只笑不語的表哥,竟也有這般婆婆媽媽的時候!”看着雲千夢露出皺眉討饒的模樣,而楚飛揚卻是誘哄着她吃藥,夏侯安兒放下車簾,打趣地開口。
楚飛揚聽之,卻是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樣,笑意盈滿眼眶,周身散發着祥和的氣息。
“王爺,富貴堂到了!”此時,車伕出聲提醒着裡面的三人,同時小心翼翼地挺穩馬車,停靠在人流極少的地方,免得雲千夢下車時被人撞到。
待車子完全挺穩,楚飛揚這才扶着雲千夢走下馬車,三人一同踏進富貴堂。
只是,剛走進富貴堂,卻看到錢世子妃領着婢女正從三樓的廂房內走出來。
見到雲千夢三人,錢世子妃卻是掃了夏侯安兒一眼,隨即面帶淺笑地款款走下樓梯,對楚飛揚與雲千夢微微福了福身,笑道:“見過楚王、!”
楚飛揚並未開口,雲千夢則是看了眼錢世子妃身後的婢女,卻並未看到婢女手上捧着飾品,便也笑道:“真是巧,世子妃可有看到喜歡的首飾?”
錢世子妃則是緩緩站起身,見楚王不屑對自己開口,心頭劃過不悅,臉上卻依舊掛着笑容,對雲千夢開口,“只是閒來無事進來看看,倒是王爺與王妃鶼鰈情深,出行也是成雙成對!只不過,看到夏侯公主,倒是有些稀奇!”
錢世子妃話中有話,藏着挑撥離間,先是稱讚楚飛揚與雲千夢的感情深厚,隨後話鋒一轉把後面的夏侯安兒扯了進來,暗示夏侯安兒意有插進兩人之間的意圖。
尤其此前夏侯族在大殿上公然拒絕瑞王的求婚,若是醋性大的女子,只怕早已着了錢世子妃的圈套,認爲楚飛揚有意娶夏侯安兒。
雲千夢淺笑地看着錢世子妃在自己面前表演,眼角餘光注意到夏侯安兒在聽出錢世子妃話中意思後略顯怒意的眸子後,淡淡地開口,“本妃比不得世子妃這般賢惠!我們王爺也沒有世子那般博愛!看樣子世子妃這是要回去了,就此別過!”
語畢,雲千夢便打算與錢世子妃錯身而過。
只是對方卻似乎不願放過雲千夢,只見錢世子妃腳下的步子微微往後退後一步,擋住了雲千夢的去路,滿面笑容道:“聽聞王妃有喜了,真是恭喜王妃!”
“多謝世子妃!”對錢世子妃輕點下頭,雲千夢卻沒有執着於眼前的路,反倒是與楚飛揚夏侯安兒二人朝着旁邊的玉器走去,徒留下錢世子妃立於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