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做什麼?”這時,一名身穿藍色朝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只見他狠狠的瞪了眼地上的蘇夫人,又迅速的看了眼辰王江沐辰,這才低聲道“有什麼事情不能回府後再商量嗎?非要在大庭廣衆之下丟人現眼!你可知今日是老太君的壽宴,若是掃了老太君的興,你可擔當的起?”
那蘇夫人平白無故的又被自己夫君訓斥了一番,心中頓覺委屈,又不敢直起身子,只能微擡起頭來看向蘇源,悶着聲音傷心道“大人,這豈是妾身的錯?月兒因爲落水,此時渾身發燙的躺在牀上!可雲小姐卻執意不肯承認自己的錯誤,反倒是把妾身給教訓了一頓,真真是爲難死妾身了!”
說完,那蘇夫人似是十分害怕,又趕緊的低下了身子,不再開口!
而刑部尚書蘇源則是雙眉緊皺,那雙沾染了戾氣的雙目頓時射向雲千夢,隨後微皺眉沉聲道“雲小姐,咱們兩家也是親戚關係!我也算是你的舅舅,淺月則是你的表姐,只是不知你與你表姐之間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爲何要推她下水?你可知女子最重視端儀,你這樣陷月兒於不義到底是何居心?亦或是受人指示?今日你若說出那幕後指使人的名字,舅舅可以向你保證,這等家醜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否則,來人!”
說着,蘇源便開始耍橫,竟大喝一聲想換來自己的隨從把雲千夢給帶走!
曲妃卿見蘇源竟如此的陰險狠毒想陷害雲千夢,那藏在衣袖中的雙手不禁緊緊的握成了券,恨不能衝上去與蘇源理論一番!
而方纔那些還出聲爲雲千夢聲討的夫人小姐,都是知道這刑部尚書用刑的手段的,心中均是有些懼怕,便統統住了口,只站在一旁看熱鬧!
雲千夢的視線則是透過楚飛揚與江沐辰直直的射向蘇源!
只見蘇源一身正二品錦雞寶藍朝服,看上去煞是威風!
只是,不知是不是刑部尚書當久了,蘇源臉上眼中乃至全身俱是散發着一股濃濃的駭氣,更似乎有那牢獄之中的黴氣與血腥味縈繞在他身側,讓蘇源看上去甚是嚇人,難怪那些夫人小姐立即住了口,想必平日裡沒有少聽到這位刑部尚書的威名!
而方纔蘇夫人與蘇源的話,卻也是坐實了雲千夢推人下水的罪名,如此居心不言而喻!
只不過,蘇源能夠在江沐辰與楚飛揚的面前如此說道,想必他的背後定是站着身份比雲玄之還要厲害的人物!
否則,以蘇源與雲玄之的關係,想必他也不敢在大庭廣衆之下讓自己出醜吧!
而方纔蘇源說話陷害自己之前,似乎似有若無的看了辰王一眼,雖只是一眼,卻也讓人覺的蹊蹺!
而辰王此時也並未想阻止蘇夫人那樣的阻止蘇源,這舉動更是讓人深究!
不過,蘇源的大喝卻並未換來隨從,倒是惹得楚飛揚一聲輕笑,這才似乎發現面前站着的江沐辰以及楚飛揚,有些膽戰心驚的立即向兩人作揖,恭敬道“下官失禮了,竟沒有注意王爺、楚相在此,請二位體恤下官心繫女兒不要怪罪!至於賤內,她不懂規矩,衝撞了二位,也請王爺楚相見諒!”
江沐辰一如既往的冰冷,雙目冷掃那刑部尚書蘇源一眼卻不發一言,身子卻依舊擋在那蘇夫人的身前!
而楚飛揚則是嘴角微揚,完美的弧度頓時讓在場的閨秀芳心暗許,而他本人卻是毫不在意,徑自在蘇源與江沐辰之間掃了一眼,那雙黑如點漆的眸子卻是笑中帶霜,讓蘇源身心不由得微微一顫,耳旁只想起楚飛揚漫不經心的淡問“蘇大人好嚴的家教門風,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竟然縱妻在此行兇,你可知,這事若被皇上知曉,蘇大人的下場會如何?想必不用本相提醒,蘇大人身爲刑部尚書心中應該明白,刑部那一千零一套極刑,可是非常的有趣!”
蘇源只覺楚飛揚音量不高、音色溫潤,可爲何他的後背竟滲出層層冷汗,尤其蘇源與楚飛揚同朝共事,自然是知道楚飛揚的手段的,平日總是面帶笑容,可上了戰場的楚飛揚卻是冷麪將軍,那殺人不眨眼的本領連自己這個常常嚴刑拷打犯人的刑部尚書見了,也會身形巨顫!
而此時,楚飛揚竟站出來爲雲千夢說話,這裡面的關係便足夠讓蘇源好好的掂量掂量,到底是爲女兒出氣而當衆羞辱雲千夢,還是給楚飛揚面子,讓此事作罷!
雖如此想着,蘇源的目光依舊是偷偷的看向江沐辰,見他此刻依舊沒有開口替雲千夢說項的跡象,一顆忐忑的心因此才漸漸歸了原位!
只見蘇源方纔還微彎的腰背,竟在衆人沒有發覺時挺直了起來,而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看向楚飛揚,朗聲道“相爺,這是下官的家務事,還請相爺行個方便,容下官好好與自個的外甥女說個清楚!”
雲千夢見對方不依不饒猶如毒蛇一般糾纏着自己,心中漸漸涌上怒意,臉上卻是笑的越發的燦爛,只見她微微走上前,熠熠生輝的雙目透着旁人不可企及的睿智,而眸子中所射出的光芒,卻又如寒冬白雪般冰冷,一時間讓原本以爲雲千夢好欺負的蘇源眼中閃過訝異!
“多謝相爺出言相助!”方纔的情景,雲千夢均是看在眼中,楚飛揚看着雖是亦正亦邪有些打混的意思,可話中的意思卻是幫着自己的!
雲千夢向來人敬我一尺、我還人一丈,況且此時只是動嘴皮子的道謝,並非難事,她又何必吝嗇!
倒不如大方相謝,也好讓蘇源有這一層的忌憚,最自己亦是有好處的!
果不出雲千夢所想,聽到她道謝的蘇源與江沐辰,兩人同時皺起了眉頭,只不過,江源的目光是射向自己,而江沐辰的眸光卻是與楚飛揚在空中相擊,隱約可見擦出的火花!
而云千夢仿若是完全沒有看到幾人之間的微妙反應,徑自笑看蘇源,冷靜道“蘇大人方纔所言,讓小女甚是疑惑,不如請大人指點一二!”
蘇源見雲千夢此刻竟還保持着冷靜的模樣,心中不可說沒有詫異,尤其想起前段日子,小妹蘇青的來信中提到雲千夢的變化,他還只道是蘇青多心,可今日看來,這雲千夢竟如脫胎換骨一般,活脫脫的就是變了一個人,又見今日如此多的官家內眷在此,便心下更爲謹慎,時刻提醒自己萬不可丟人現眼!
這一番思量,蘇源斂去身上故意外泄的煞氣,面帶慈愛的笑容看向雲千夢,和煦的問道“不知外甥女有何不懂?你我甥舅雖見面不多,但總是親戚,外甥女若有不明白的,大可直接問出,不必如此的拘謹!”
雲千夢瞧着蘇源此刻已是開始套交情扮白臉,心中甚是厭惡,便淡淡的出口問道“我母親孃家本事輔國公府,而這裡的侯爺纔是我的正經舅舅,不知何時,蘇府的蘇大人成了我的舅舅了?難道是我那另兩位早年分家出府的舅舅在獨立後,竟改了祖宗的姓氏,不願在做曲家的子孫?這一點讓小女萬分不解,還請蘇大人能夠仔細的說道說道,也讓在場的夫人小姐長長見識!”
此言一出,那些夫人小姐紛紛執起手中的娟帕擋住雙脣,只是那些彎彎的眼眸,卻是泄漏了她們此時的表情,怕是這蘇大人早已成了衆人嘲笑的目標!
蘇源不想雲千夢在衆人面前竟如此不給自己面子,更是當衆的譏諷自己,一時間臉上的笑容撤去,另又換上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眼中的恨意已是足以讓雲千夢死上十次八次!
不過,蘇源心中雖惱怒,可也知道人言可畏,今日之事若不好好的解決,怕是那吃飽飯沒事做的御史,便會想皇上參自己一道無辜冤枉官家小姐的奏摺,屆時,自己這個刑部尚書雖還能坐住,可聲譽定會一落千丈!
只是,面前的雲千夢着實可惡,自己方纔已是把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她,而她居然能夠這樣沉住氣,可見此女不除,小妹蘇青怕是要深受威脅!
這樣想來,蘇源面上一沉,出口的話也愈發的氣人“既然雲小姐不認你我之間的甥舅情分,那本官也不必給小姐這個面子!只是有一點,今日小女落水一事,本官絕不會善罷甘休!”
“大人要如何纔不會善罷甘休?是動用刑部那一套來嚴刑拷打小女,還是四處遊說誣陷小女?況且,方纔小女似乎已是把話對蘇夫人說清楚了,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萬不可隨便的誣陷別人!更何況大人身居刑部尚書,則更不可隨意的懷疑旁人!若果真如此,大人認爲,皇上還會放心的把處理案件的事情交給大人嗎?難道皇上就不怕大人徇私枉法、斷錯案、抓錯人嗎?還是說,這次的事情,蘇夫人與大人均是看到,是小女把蘇小姐推入水中的?亦或是有人證物證?”雲千夢見蘇源發起狠來,便也不甘人後,立即與蘇源開始了口舌之爭!
一番脣槍舌劍下來,衆人心中均是暗歎這相府大小姐好伶俐的口齒,卻也對這藉着裙帶關係才爬上刑部尚書之位的蘇源產生了厭惡之感!
而蘇源雖在口舌上比不過雲千夢,可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刑部尚書,卻深諳審問犯人的手段,只見他看着雲千夢突然陰毒一笑,隨即反問“若真有人證物證呢?雲小姐推人下水,可是蓄意謀殺,其罪該誅!不知到時候,雲小姐還會不會如此的硬氣!”
雲千夢見此時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心下一時竟只覺好笑,倒也不惱了,心中十分平靜,卻突然提高聲量向四周開口“今日各位夫人小姐在場、楚相、辰王在場,還請各位替千夢做個證全文閱讀!我倒要看看蘇大人所謂的人證物證是些什麼,竟如此的有把握!”
說着,雲千夢往前跨出幾步,竟不需楚飛揚與江沐辰的保護,徑自站在了蘇源的面前,那雙滿含堅毅的眸子直直看向蘇源,等着他拿出證據來!
可蘇源又豈會怕了一個小丫頭,只見他朝着雲千夢冷冷一笑,突從寬大的衣袖中拿出一塊紫玉花形玉佩,那玉佩用淡紫色絲線串聯了起來,明顯便是女子佩戴在腰間的飾品!
衆人目光頓時看向雲千夢,只見她今日亦是一身紫色衣裙,一時間議論聲漸起,看似對雲千夢十分的不利!
而蘇源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有時候,主審官逼問犯人不見得能讓犯人認罪,但輿論的壓力卻能擊潰犯人的心理防線,犯人輕而易舉的便投降了!
可蘇源不知,雲千夢前世便是緝毒隊長,這等小兒科的把戲在她的眼中實屬可笑,便立於原地但笑不語,任由衆人的指指點點卻悠然自得!
反倒是蘇源眼中閃過一絲愕然,斷斷沒有想到雲千夢死到臨頭居然還如此的狡猾,竟然用沉默來對付自己,便帶着滿口的審問開口“雲小姐認得這塊玉佩吧!只是不知,雲小姐的玉佩爲何會在小女的手中緊緊的拽着!想必是小女被推下水時,從小姐身上拽下的吧!”
此言一出,前院一片譁然,那些夫人小姐、貴族公子紛紛的看向雲千夢,竟如見到蛇蠍美人般害怕!
而辰王一向冷漠的眸子也是掃了雲千夢一眼,楚飛揚更是盯着雲千夢,眼中閃着好奇的神色,想必十分期待雲千夢接下來的辯解!
雲千夢看着那塊在陽光中散發着溫潤光澤的玉佩,又見蘇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卻是不解釋,反而繼續道“人證呢?”
蘇源微愣,有些不解雲千夢此刻的舉動,只是見她一個小丫頭到現在還嘴硬,怕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倒也是成全了雲千夢的好奇心,對着身後朗聲道“邢小姐,請出來吧!”
只見方纔奔出浣溪院整理妝容的邢金蝶,此刻衣衫整齊、妝容精緻的自一道拱門後緩緩走了出來,與此同時口中還不停着,看着雲千夢臉上盡是一副爲民除害的模樣“我可以作證,的確是雲千夢推月姐姐下水的!衆位夫人,你們都被雲千夢所騙,此女心狠手辣,與月姐姐只是一言不合便心存嫉恨,伺機害人性命,其心如此的歹毒,真是讓身爲女子的我感到寒心!”
雲千夢瞧着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邢金蝶都出現了,只覺整場事情均是一出鬧劇,又見蘇源是不除掉自己不會罷休,便不再退讓,冷笑看向邢金蝶,反問道“蘇小姐落水時,邢小姐早已不再浣溪院,難道說邢小姐有千里眼順風耳,竟能聽到我與蘇小姐之間的對話,也能看到當時蘇小姐落水的細節?我竟不知,咱們西楚國竟出了邢小姐這樣的人才,帶出去行軍打仗,咱們西楚定能戰無不勝!”
一番冷嘲熱諷,讓那邢金蝶妝容下的小臉早已破了戒,整張臉頓時猙獰了起來,跳腳的指着雲千夢罵道“雲千夢,明明是你下的毒手,現在卻耍賴不認,這等卑鄙的小人手段,虧得你還是相府的大小姐,虧得你的母親是輔國公府的小姐,真是讓人連帶着看不起你母親的孃家!”
這邢金蝶也不知是不是一被羞辱便會腦子進水,說話的時候完全不看場合地點,只顧着指着雲千夢的臉面罵着輔國公府,一時間衆人頓時收了看好戲的臉色,紛紛往後退了幾步,免得成了遭殃的池魚!
而邢金蝶的話一出口,蘇源心中便暗叫不好!
雖蘇家與輔國公府因爲兩位女兒的關係處的不是太好,但這麼多年來均爲撕破那層薄薄的麪皮,今日被這邢金蝶一鬧,怕是這後院小姐之間爭風吃醋的事情,要上升爲兩府之間的問題了,而從今日玉乾帝親自前來輔國公府賀壽一事看來,這輔國公府是深受皇恩厚待,實在不是一個小小的蘇府所能夠衝撞的!
如此一想,蘇源方纔的盛氣凌人微微收斂了些,眼中含着一抹擔憂的看向辰王,可對方始終是一副冷靜自若的模樣,倒叫他一時揣摩不透辰王的意思!
而邢金蝶的話卻是刺痛了雲千夢的心,那種突如其來的痛,仿若是深入到了骨髓,只稍被人說道便會涌上無限的痛楚!
而云千夢自是知道,這是這具身體的前世留在體內、隱藏在心底深處的,對自己母親的想念與愛戴!
可今日,因爲自己的事情,卻讓已經過逝的雲夫人遭到這樣的侮辱,一時間讓雲千夢怒上心頭,原本週身環繞的平和氣息頓時被打破,衝出一股冷冽刺骨的寒意,直直的向面前的邢金蝶撲去,而此時雲千夢的聲音亦是含霜帶雪,冰冷非常“邢小姐出生禮儀世家,應當知道尊敬別人的母親!當今聖上雖不是太后親生,卻對太后恭敬有禮,堪爲孝子的典範!可邢小姐父母雙全、家世良好,卻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這到底是邢大人家教不嚴,還是說邢小姐本就是張揚跋扈之人,對於已經逝去的人也如此的不敬!況且,在場諸位想必都清楚,邢小姐的父親邢侍郎乃蘇尚書的下屬,蘇尚書找此人來做人證,心中可有半分公道可言?難道就不怕別人認爲蘇大人結黨營私、意圖謀反嗎?”
雲千夢一席話鏗鏘有力,卻又帶着點點委屈及堅強,尤其說道那已經逝去的曲若離時,整個人更是被悲傷所籠罩,一時讓那些夫人小姐想起她可憐的身世,紛紛目露責備之光的射向邢金蝶,而一旁的男子們更是出聲助陣,其中尤以元慶舟指責蘇尚書最爲大聲!
那邢金蝶何時見過這樣的陣仗,所有人恨不能生吞活剝了她,嚇得她竟一屁股坐在地上,雙腿亂蹬、雙手亂拍,居然大聲的哭了起來!
而云千夢方纔那麼大頂的帽子扣下來,也是讓蘇源白了臉色,只見他面色慘白的看着江沐辰,趕緊澄清道“王爺,下官對西楚、對皇上忠心耿耿,還請王爺明鑑,切不可聽這雲小姐胡言亂語,冤枉了下官!”
江沐辰則是看着雲千夢輕而易舉的便舞動衆人討伐蘇源等人,又見不遠處的元慶舟那副恨不能衝上來揍人的模樣,冷光頓時掃向雲千夢,盯着她的背影沉聲警告“雲小姐乃名門閨秀,應當深知女子不可干政!太后堪爲女子之中的典範,怎麼雲小姐身爲太后的親外甥女,竟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辰王冰冷的聲音傳來,四周的叫嚷聲頓時小了下去,而云千夢卻並未回頭,依舊挺直腰桿立於原地,只是那微紅的眼眸中卻是閃過一絲冷意,剛想開口,卻被一道慵懶的聲音給搶了先!
“本相的想法與王爺的恰恰相反!本相倒不認爲雲小姐干政!只要是西楚的子民,便會發自內心的關心自己的國家!難道王爺不希望子民心繫國家?若真如此,這樣的國家又有何希望?”楚飛揚的一番見解,讓四周的人悄悄點了點頭,雖然被江沐辰的威嚴攝住,但楚飛揚卻抵擋住了他的攻擊!
聞言,江沐辰側身,與一臉始終保持淡笑的楚飛揚面面相視,兩道同樣冷冽的目光在空中相觸,卻仿若是海水撞上了礁石,一時分不清誰輸誰贏!
“這麼說來,日後女子們議論朝政,也可被解釋爲關心一詞?”江沐辰半眯着雙目看向楚飛揚,只覺今日他的表現竟比那日在大殿之上還要讓人氣憤!
而楚飛揚卻只是聳了聳間,煞是有些無辜道“王爺何時從雲小姐的口中聽到一丁半點的朝政之事了?雲小姐只是對蘇大人的爲官之道有些疑惑而已!即便是在各位的府中,老太太們也會叮嚀子孫忠君愛國之道,夫人們亦是會時刻提醒大人們清廉爲官!爲何一席關心之語,在王爺這裡竟成了干涉朝政一說?”
江沐辰不想楚飛揚竟如此的胡攪蠻纏,自己一席本來有理有據的話,被他這麼一反駁,竟顯得蒼白無力,好似楚飛揚的話纔是正確的似的!
蘇源見向來不管閒事的楚飛揚竟出面幫雲千夢,眉頭不禁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又看眼坐在地上大哭的邢金蝶,心中更是厭惡非常!
可如今雙方已是交手數次,若此時自己撤走,豈不是向所有人說明自己是冤枉了雲千夢嗎?
那自己以後還有和臉面坐穩刑部尚書的位置,怕是明日一早,皇上的手中便會多了一本彈劾自己的摺子吧!
如此一想,蘇源便把心一橫,舉高手中的玉佩,繞着前院走了一圈,讓所有人看清他手中玉佩的樣子,這才重新站到雲千夢面前質問道“還是請雲小姐說說這玉佩的事情吧!我想小女不會無緣無故的拿走雲小姐的貼身之物吧!若現在雲小姐認錯,我便既往不咎,否則,就不要怪本官六親不認!”
說完,蘇源竟擺起了官威,對着雲千夢冷哼一聲!
而云千夢亦是毫不退讓,看着蘇源隨便把未出閣女子的貼身之物擺在大庭廣衆之下讓人隨意觀賞,便知蘇源今日不僅僅是要自己認下這推人的罪,更甚者是想壞了自己的名聲吧!
這樣居心叵測的用心,果真與蘇青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同樣的歹毒!
衆人經過方纔的事情,均是有些憐憫雲千夢,可蘇源手中卻有證據,只能有些可憐的看着雲千夢!
雲千夢此刻卻是怒極反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那蘊含冰霜的眸子冷冷的看着蘇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道“蘇大人真是朝廷命官刑部尚書嗎?僅憑一枚玉佩便要斷定小女爲兇手?若真是這樣,那小女倒要好好與大人理論一番!其一,今日老太君大壽,輔國公府人來人往,衆位小姐夫人又是盛裝而出,其中若是走路時不小心掉落了什麼首飾娟帕,也是人之常情!其二,這也是衆位夫人小姐都看到的,蘇小姐落水時,千夢一力營救,更是想抓住蘇小姐不讓其落水,而慌忙之中,千夢也是不小心拽落了蘇小姐的腰帶,反之,蘇小姐爲了活命,自然也可以抓住離她最近,我的身上的某樣物件,這也是有理可查的!其三,蘇大人身爲外臣,自然是不能進入內眷所待的浣溪院,可您卻不求事實真相,僅憑道聽胡說認爲千夢是兇手,實在是讓人心寒,日後若蘇家人有難,還有誰敢伸出援手,難道別人都不怕蘇大人倒打一耙?其四,蘇大人方纔說估計臉面不宣揚此事,可此時這裡站着這麼多的人,千夢是一忍再忍不想讓蘇小姐的名譽受損,可蘇大人卻似乎想把此事鬧大,你這樣出爾反爾,官譽如何,不用千夢說明了吧全文閱讀!”
曲妃卿見雲千夢思路清晰,言論句句誅心,一時間不禁在心中爲這位表妹搖旗吶喊,倒是忘了自己方纔被蘇源給氣的渾身發抖的事實!
蘇源本想一開始便帶走雲千夢,去刑部好好的折磨這個丫頭,可今日不僅辰王在場,就連楚飛揚也不曾移動半步,此時不僅被雲千夢一一指出破綻,又讓衆人知道蘇淺月落水時的狼狽,讓蘇源一時顯得十分的被動,只能低頭斥責自己的夫人“你不是跟着月兒嗎?怎能看她發生這樣的事情,你這個母親是如何當的?”
那蘇夫人被自己夫君一點撥,倒是靈光一動,立即擡頭指着雲千夢嚷道“老爺說的是,妾身的確是跟着月兒的,當時她落水時,妾身差點沒被嚇死……”
“蘇夫人跟着蘇小姐?那爲何我沒有見到?在場的夫人小姐可有見到?或者我們問問今日接待的小廝丫頭,看看夫人與小姐可是同時過來的?”可雲千夢自是不會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既然今日犯到了她的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
那蘇夫人本就是睜眼說瞎話,此時被雲千夢點破,便嚇得再次低下了頭,而場中夫人小姐們那鄙視的眼神,也足夠她這輩子擡不起頭來了!
蘇源見雲千夢如此把人讓死裡逼,一張臉面只覺是丟盡了,只見他一腳揣在蘇夫人的背上,怒罵道“賤人,事情不打聽清楚便冤枉人,你讓妹妹以後如何在相府立足?”
蘇夫人被自家夫君如此對待,早已是嚇破了膽,匍匐在地使勁的求饒,可饒是她此時再可憐,也沒有人同情於她!
雲千夢見蘇源如此做戲,又瞧她擡出蘇青,心中冷意更甚,竟揚聲道“就算蘇大人此時知道千夢是被冤枉的,小女卻要求得一個明白!蘇夫人如此不分青紅皁白,讓小女清譽受損,小女豈能如此不明不白的背上這個罵名?若如此,以後誰還願意與相府來往,父親又如何在朝中立足,又置輔國公府的面子於何地?小女現在便要去面聖,讓皇上爲小女洗刷冤屈!”
雲千夢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雙目中雖飽含委屈,卻又隱隱的散發着不屈,就連面對蘇源這樣滿身陰狠之人,也絲毫沒有退縮的模樣,一時讓場中的夫人小姐紛紛低聲議論起了相府與蘇府之間的淵源!
而云千夢說一不二,話音剛落便擡腿往內院走去……
只是,這時沉默良久的雲若雪卻突然衝到楚飛揚的身前,雙目直直的盯着楚飛揚,口齒清楚的說道“相爺,小女願意證明,是雲千夢推月姐姐下水的!”
楚飛揚掃了雲若雪一眼,又見雲千夢重新轉身回頭,便笑道“雲小姐有何解釋?畢竟,這位雲小姐可是您的親妹妹,她應該不會爲了表姐而陷害親姐吧!”
雲千夢聽着楚飛揚的話,見他雖然一時幫蘇源等人說話,一時又似乎站在自己這邊,可楚飛揚的話卻字字金貴,看似都是些尋常的提問,卻彷彿提醒自己反駁的切入口!
一時間,雲千夢始終保持冷靜的面色有了些微的鬆動,看着楚飛揚那笑的過分燦爛的臉孔,她竟不自覺的皺了下眉頭!
“相爺不會忘記,我與二妹是同父異母所生!而二妹與蘇大人,這纔是嫡親的甥舅關係!這本就是相府的家事,千夢再魯莽愚鈍,也只什麼場合說什麼話!還請楚相放行,讓千夢前去面聖!”雲千夢看似什麼都沒有說,卻又什麼都說了!
衆人誰人不知相府的那點破事,蘇青得寵更是讓各府中那些姨娘一個個變得趾高氣揚,這些正室夫人與嫡出小姐豈能不痛恨蘇青?
雲千夢的話一出口,雲若雪便只覺身前背後均是灼熱的目光,一時間竟有些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面前楚飛揚俊朗的面容,卻又讓她深陷其中,不願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可此時,後院中急衝衝的走出一道身影,只見那身影直直的走到雲若雪的身前,一手拉過她,低喝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女兒家,豈能隨意與男子搭話?”
雲若雪擡頭看去,見雲玄之到來,心中一陣歡喜,剛想對她爹爹說看中了楚飛揚,卻見雲玄之滿臉陰霾,一時間有些害怕便不敢再開口了!
而云玄之此時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大女兒身上,方纔小廝來報,已是說清了浣溪院發生的事情,他雖知道蘇青一家針對雲千夢,可今日好歹也是站在輔國公府的地盤上,此時皇上太后還在此地,蘇源如此做是想讓自己顏面掃地嗎?
如此不分場合的胡鬧,想必明日那秦御史又要找自己的麻煩了!
雲玄之正掂量着一會如何回老太君,內院中竟又走出一人,只見一身清貴之氣的輔國公府侯爺曲凌傲走了出來,當他看到許久不見的外甥女時,那雙正直的眸子中浮上淺淺笑意,柔聲道“讓夢兒受委屈了!皇上太后傳你過去!”
“小皇帝也來了嗎?侯爺,真是抱歉,本王來晚了!”而此時,輔國公府的正門竟走進一名六旬左右的老人,只見他身材高大、樣貌卻是蒼老中帶着俊朗、一雙星目絲毫不輸年輕人,而他身穿絳紫色親王服,又自稱‘本王’,一時間讓雲千夢竟好奇他的身份!
“晚生見過楚王爺!王爺大駕光臨,已是讓輔國公府蓬蓽生輝,豈有晚到一說!”曲凌傲認出來人,頓時臉帶真摯的笑容迎了上去,身爲侯爺的他,竟對着那剛剛走進來的老者彎腰作揖!
而衆人聽到曲凌傲的提醒,又見曲凌傲如此的禮遇此人,心中頓時大駭,均是沒有想到,今日竟能見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楚王爺,便紛紛跟着曲凌傲恭敬的行禮“參見楚王爺,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那楚王聽到見衆人行禮,便哈哈一笑,爽朗道“大家不必如此客氣,老頭子今日前來,只是想討要老太君的一杯喜酒的!”
說着,楚王那雙隱含精光的眸子淡淡的掃了眼一旁的楚飛揚,可楚飛揚出去初見楚王的那絲訝異之外,此刻又是恢復了方纔的模樣!
“那還請王爺隨晚輩進去,母親見到您來賀壽,定會十分開心!”曲凌傲給雲千夢使了個眼色,讓她緊緊跟着自己,便恭敬的把楚王迎向瑞麟院!
一旁的雲玄之見老太君今日面子如此之大,連閉門謝客幾十年的楚王都來了,更是狠狠的瞪了蘇源一眼,隨即便急急的跟上曲凌傲!
而楚飛揚見楚王如此便進了人家輔國公府的內院,心中有些不放心,便也動身跟了過去!
江沐辰此刻更是看不得楚飛揚與雲千夢單獨相處,冷冷的掃了眼丟人現眼的蘇源,一言不發的走向內院!
一時間,讓衆男子心儀的兩名絕色女子均進入了後院,而讓衆女子心生愛慕的兩名俊朗男子也是進入了後院,衆人只覺索然無味,均是偷瞄着尷尬立於場中的蘇源夫婦,竊竊私語!
“凌小子,還是你們輔國公府有人氣啊,哪像我那個楚王府,死氣沉沉的,連個女人的影子都沒有!”一路走來,各種燕環肥瘦的婢女看得楚王振振有詞,眼角餘光還不忘偷掃身後的楚飛揚!
而楚飛揚的目光卻是落在雲千夢的身上,眼中盡是深沉的探究!
曲凌傲聞言,一時有些汗顏,不知今日楚王來臨有何要事,只是見他如此的輕鬆,竟讓曲凌傲不知如何接話!
“哼,楚王老當益壯,若是嫌王府人氣不旺,倒可以納幾個美婢,既增添了人氣,又可以延綿子孫!”楚王那躲躲藏藏的目光豈能逃過楚飛揚的眼睛,又聽楚王在衆目睽睽之下便提出此時,楚飛揚也毫不客氣的反駁回去!
可楚王卻仿若絲毫沒有聽到楚飛揚的冷嘲熱諷,笑眯眯的雙眼頓時看向跟在一旁的雲千夢身上,只覺小姑娘近看更是精緻大方,身上那抹沉穩睿智的氣息更是讓楚王滿意不已,便拉過橫在兩人之中的曲凌傲,彎腰湊到雲千夢身旁,低聲問道“丫頭,你可許配人家了?”
雲千夢自來到古代,還未見過性子如此直爽之人,又見這楚王雖身份尊貴卻平易近人,尤其那雙晶亮的眸子中僅有笑意毫無算計,便笑道“回王爺的話,不曾!”
楚王似乎十分滿意雲千夢的回答,便連連點頭,連說三個‘好’字,隨後又把被他擠到一旁的曲凌傲拉上前,認真又謹慎的問道“侯爺,我王府的門第不算低吧!”
曲凌傲原本以爲楚王只是隨意問問,只見此時見他眼底盡是認真,一顆心頓時咯噔一聲,想到楚王今年已過六十,而夢兒纔剛剛及笄,心中立即暗叫不好,剛想找話反駁,卻見雲玄之從後面cha話進來“王府門第可是連我雲相的相府都望塵莫及,王爺實在是太謙虛了!”
聞言,楚王卻並未搭話,一旁的楚飛揚卻是輕皺了下眉頭,而辰王更是目光復雜的看向雲千夢,一時間,衆人因爲雲玄之的話而沉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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