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不敢!”感受到楚飛揚話中的冷意,虎威將軍立即低頭認錯,心中卻是含着萬分的不服!
有誰能夠想到,就在他前往幽州的這段時間,楚飛揚竟然從左相晉升爲楚王!
這樣的跨越,瞬間便凌駕在虎威將軍之上,即便楚飛揚戰功赫赫,但這般年輕又並非先皇子嗣便坐上了王位,怎能讓虎威將軍心頭服氣?
只是,西楚尊卑森嚴,即便虎威將軍心頭暗恨,卻也不得不向楚飛揚低頭,免得將來回到京都被人借題發揮,自己豈不是罪上加罪?
隱忍下心頭的各種不甘,虎威將軍沉聲嚴肅道“請王爺王妃入城!”
語畢,便領着身後的幽州官員左右分開站好,恭敬的迎着楚王的車隊進城!
楚飛揚目光微斂,把虎威將軍那不甘卻又不敢表現出來的神色收於眼底,隨即夾緊馬腹,騎着馬緩緩踏進幽州的城門!
夏侯勤則是滿眼興味的看着那立於城門口的虎威將軍,只覺這樣的人竟還敢與楚飛揚較量抗衡,當真是以卵擊石自不量力!
韓少勉則是騎馬護在車隊的最後,雖離得遠些,卻也是眼尖的看到了方纔那一幕,雖並未引起爭論,但虎威將軍此舉實在是有些欠考慮!
楚王此行本就是來爲他處理由他引起的事端,此時他竟還不夾緊尾巴做人,只怕將來回京,這虎威將軍的日子也不好過!
“王妃,咱們進城了!”元冬輕輕的放下車簾,隨即轉頭輕聲向雲千夢稟報!
雲千夢微點了點頭,漂亮的雙手卻是輕捧着‘玉家當鋪’的玉牌,細膩的指腹微微拂過玉牌的紋路,隨即把玉牌收入懷中!
進入幽州,這玉牌便沒了用處,自此之後的一切消息也只能靠着他們自己一點一滴的收集和打聽,只怕這是一場硬仗!
“元冬,掀起車簾!”把玉牌放入衣襟內,雲千夢則是開口吩咐着元冬!
清亮的目光順着那簾子掀開的一角往外看去,只見高聳巍峨的城樓之上站滿了城防軍,視線緩緩下移,便見城門口亦是恭敬的站着巡查的士兵,只看他們每人腰間均是佩戴着佩劍,對過往的百姓車輛進行着嚴密的檢查!
只怕心懷不軌之人想要趁機混進幽州,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也足可看出楚培素日在管理幽州時的嚴謹與小心,也難怪外界之人對幽州知之甚少,這樣嚴密的管轄之下,幽州早已是固若金湯、牢不可摧了!
那虎威將軍見車隊中的幾輛馬車均已入城,便立即翻身上了馬背,小跑的跟在楚飛揚的身邊,卻是聰明的沒有再擅作主張的爲楚飛揚做主接下來的事情!
由於一縱上千人的車隊突然進入幽州,過往的百姓看着那些手持長劍長刀的侍衛,又見那騎在馬背上儀容尊貴、神色肅穆、衣着鮮亮高貴的幾人,立即不由分說的自發的讓開前面的路,退到道路的兩旁,讓車隊先行經過!
楚飛揚騎在馬背上,雖目光淡然平靜看似只直視前方,卻是眼觀八方的審視着眼前的幽州!
只見這幽州百姓衣衫整齊、大部分女子的頭上均是帶着銀簪,而男子亦是長袍布緞,可見幽州在楚培的管理之下,百姓則是豐衣足食!
且看那道路兩旁的小商販們所販賣的商品,亦是玲琅滿目的讓人目不暇接,而四周所林立的酒樓茶樓更是數不勝數,便可窺見幽州的富裕程度!
不過,這些百姓之中,卻還有身穿異族服飾之人,只怕幽州除了西楚的百姓在此生活,其中還包含了南尋的百姓!
而楚飛揚等人在審視幽州情況之時,雲千夢則也是坐在馬車內細細的觀察着幽州街市上的一切!
雖楚培對楚飛揚過於冷漠,但不得不說,他把幽州打理的井井有條,這從百姓的衣着上便可看出一二!
“王妃,這幽州百姓的膚色可真是暗沉發黃!”迎夏趴在車窗邊,雙目緊緊的盯着外面的景色,在發現一點不同之後便立即獻寶的說着!
而她一旁的元冬則是要沉穩的多,只見她擡起右手,在迎夏的頭上輕輕敲了下,隨即提醒道“大呼小叫,成何體統!若是讓外面的百姓聽到了,豈不是讓人議論王妃嗎?”
聽着元冬的指責,迎夏微微縮了縮脖子,頓時垂下眼眸向雲千夢認錯“奴婢知錯!”
只不過,迎夏的發現卻是提醒了雲千夢,只見她頓時把目光放在馬車外的行人身上,只見這幽州百姓的肌膚當真如迎夏所言暗沉發黃,與京都百姓那略白的膚色相比,瞬間便能夠區分出兩者的生長之地!
只是,更加引起雲千夢注意的,則是那穿着明顯不是西楚服飾的路人,他們的肌膚比之其他的幽州百姓還要暗黃一些,儘管他們身高上略低於幽州的百姓,但古銅色的膚色讓他們看起來健康具有生命力!
這讓雲千夢的眼中瞬間閃過了然之色,難怪之前‘玉家當鋪’沒有查到那對姐弟的身份,原來謎底便在幽州!
整個西楚唯有這防守森嚴的幽州沒有開設‘玉家當鋪’,而從方纔進程的檢查看來,外人想要進入幽州也是極其不易的事情!
如今看到眼前這一幕,雲千夢幾乎可以確定,那姐弟八成是南尋國之人,而他們出現在自己與楚飛揚的面前,也絕對不是偶然!
虎威將軍呂鑫則是跟在楚飛揚的身後走了大半個幽州的集市,卻見楚飛揚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便微皺眉頭的開口“王爺,想必王妃舟車勞頓也累了,不如前去驛館,讓王妃好生的休息片刻!”
說完,呂鑫則是觀察着楚飛揚的神色,心中有些擔憂這位楚王又會借題發揮!
而聽到他這番建議的楚飛揚則是收回四處打量的視線,目光微含凌厲的掃向呂鑫,雙脣卻是緊抿着沒有開口!
看到這樣的楚飛揚,呂鑫心頭不由得一緊,便立即改口道“王爺是否擔憂楚大人?亦或是王爺與王妃打算住進楚府,下官這就派人前去安排!”
“不必!”殊不知,呂鑫的自作主張卻沒有博得楚飛揚的誇讚,異常冷淡的回覆更是讓呂鑫心中劃過不悅!
“習凜!”而此時,楚飛揚卻是叫過身後的習凜,隨即吩咐道“你護送王妃先回驛館歇息,本王則有要事與呂將軍商談!”
“是!”聞言,習凜立即停下勒住繮繩,隨即調轉馬頭來到馬車旁,低聲開口“王妃!”
“何事?”雲千夢示意元冬放下車簾,這纔開口問道!
“王爺命卑職護送王妃回驛館,請王妃先行休息片刻!王爺有要事與呂將軍商討!”習凜則是儘量放慢語速,讓車內的雲千夢能夠聽清楚!
“知道了!”淡淡的回覆自馬車內傳出,雲千夢心中卻知進入幽州之後楚飛揚便要開始忙碌了!
車隊頓時一分爲二,由呂鑫的副官帶領雲千夢等人前往驛館,而呂鑫自己則是領着楚飛揚等人前往平日裡處理政事的將軍驛館!
馬車行駛一段時間之後平穩的停下,四個丫頭則是先行下了馬車,隨後擺正踏腳凳,這才小心的扶着雲千夢步出車內!
“奴才們參見楚王妃!”而此時,驛館的門口早已是站滿了小廝丫頭,見雲千夢走出馬車,衆人紛紛行禮!
“都起來吧!”雲千夢淡然的開口,目光卻是穿過前排的丫頭小廝看向那守在驛館外的侍衛,只見僅僅只是驛館的大門口便站着八名侍衛,雲千夢眼底劃過一絲冷笑,隨即領着身後的丫頭們踏進幽州驛館!
“奴婢姓郭,是呂將軍派來服侍王妃的嬤嬤,奴婢見過王妃!”而此時,一道灰藍的身影閃到了雲千夢的面前,只見那四旬左右的嬤嬤低眉斂目、彎腰低語的向雲千夢介紹着自己的身份!
只是,她這樣冒然的闖出來,斷然的攔住了雲千夢的去路,卻讓習凜心頭大怒,正要拔出腰側的長劍,卻被雲千夢所制止!
只見雲千夢用眼神示意習凜退後,隨後卻見她緩緩走到那郭嬤嬤的面前,見那郭嬤嬤肌膚較爲白皙,且身段纖細高挑,想必年輕時也是位美人,便淺笑着“郭嬤嬤可是來自京都?”
“回王妃的話,奴婢確是來自京都!將軍擔憂這幽州驛館的奴才伺候不好王妃,便特命奴婢前來服侍王妃!”聽着雲千夢的問話,那郭嬤嬤則是極小心的咬字回答,只是見她面色平靜,便也知這女子定也是身經百鍊之人!
慕春等人聽到這郭嬤嬤竟坦白自己是那虎威將軍的人,紛紛眼帶敵意的瞪向那郭嬤嬤,唯有云千夢面色不改,依舊淡笑以對,聲音如空谷百靈般清脆悅耳“既然郭嬤嬤是虎威將軍的人,又與本妃同樣來自京都,怎麼這尊卑禮儀卻是不懂?如此擋了本妃的路,該當何罪?”
雲千夢言辭並不犀利,語氣也並非凌厲,卻依舊讓那郭嬤嬤原本平靜的臉色便了色,只見她撲通一聲跪倒在雲千夢的面前,磕頭認錯“奴婢知錯,請王妃息怒!”
“行了!自己下去領二十杖責吧!”看着這郭嬤嬤反應靈敏的認錯,雲千夢面上的淺笑慢慢隱去,淡然的說出對她的懲罰,目光卻是一掃面前所有的奴才們,見他們眼底均是閃過一絲畏懼,這才朝習凜點了下頭,領着慕春幾人走進驛館!
幽州四季如春,氣候溫暖,雲千夢等人早已在進入幽州前便已是換了輕薄的裙裝!
而由於氣候極好,鮮少有寒冬之日,當雲千夢一行人跨進幽州驛館後,便聞到陣陣鮮花的清香撲鼻而來!
衆人穿過驛館的前廳,入目的則是五彩斑斕的各色花卉,整個幽州驛館的花園中則是種滿了鮮花,此時只見那花園中蝴蝶翩翩起舞,爲這原本靜態的花園添加了一抹生氣!
“王妃,這邊請!”郭嬤嬤被習凜帶下去受罰,則由原本便在驛館中伺候的另一位嬤嬤領着雲千夢走向花園的南面!
“這是南苑,奴婢們已經打掃乾淨,請王妃進入!”有了郭嬤嬤的先例,此時領路的史嬤嬤則顯得老實的多,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爲雲千夢帶路,做好自己的事情,再也不敢有非分的想法和意圖!
“這驛館內出了南苑,還有其他的院落嗎?”看着那一人高的圍牆上爬滿了紫藤花,雲千夢緩緩開口問着!
“回王妃的話,驛館中共有東南西北四苑!王妃的南苑則是驛館中景緻最好的一處!”史嬤嬤見雲千夢問話,立即開口回道!
“映秋、迎夏!”而云千夢卻是站在南苑的拱門口,出聲喚過自己的兩名貼身婢女!
“奴婢在!”映秋與迎夏立即上前,等候雲千夢的吩咐!
“你們隨聶大夫前去西苑,看看有何需要幫助的!順便囑咐聶大夫,讓他好生的照顧夏副統領!”雲千夢則是快速的下着命令,見映秋與迎夏福身而去,這才踏足南苑!
南苑的院落中一如外面的花園那般馨香撲鼻,唯一不同的是,這庭院之中有一池清澈見底的荷花池,那碧綠的水上漂浮着各色的睡蓮,讓初次見到這般美景的人不由得流連其中!
而那荷花池的一旁卻是栽種着一棵榕樹,而榕樹下竟還盪漾着一支鞦韆,此時正值晌午時分,氣溫亦是一日之內最爲炎熱的時候,衆人看着那樹蔭下的鞦韆,浮躁的心頭不由得平靜了下來!
“若是郭嬤嬤受刑結束,就帶她前來南苑見本妃!”走進南苑的正屋,裡面各色的花卉盆景依舊如外面那般絢爛耀眼,雲千夢則是沉聲對那想跟進來的史嬤嬤開口,隨即便徑自走進內室!
“是,王妃!”見元冬擋在自己的面前,史嬤嬤識趣的朝雲千夢的背影福了福身,隨即轉身步出南苑!
“王妃,既然處罰了郭嬤嬤,直接把她遣回虎威將軍身邊便可,做什麼還要見她?”慕春與元冬忙裡忙外的把雲千夢在幽州會穿到用到的衣裙首飾小心的放在衣櫥中,只是兩個丫頭卻是不理解雲千夢方纔的做法!
那郭嬤嬤之前怕是仗着虎威將軍,便大膽的擋住王妃的路!
只是,既然那郭嬤嬤是虎威將軍的人,王妃又尋着她的錯處,又何必要再次見她?直接把她打發出驛館,豈不更好,也免得整日有人在驛館之中監視她們的行爲!
而云千夢卻是拿過元冬遞過來的團扇坐在窗邊,目光沉靜的望着院子內清涼舒心的景色,又見習凜已派人守住了南苑的入口處,這才淡淡的開口“沒了郭嬤嬤,只怕還有其他的人!與其把敵人放在暗處,甚至是猜測着誰是敵人,倒不如把他們放在眼皮子低下,這樣咱們豈不省去了許多的功夫!更可況,方纔那一頓板子,不但能夠讓郭嬤嬤記住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更是殺雞儆猴,讓這驛館的奴才們心中響起警鈴!”
“只是,奴婢怕那虎威將軍會心中不服,屆時萬一他從中作祟,只怕……”慕春拿出自楚相府帶來的茶具,爲雲千夢倒了一杯清茶端過來,面色之中帶着一絲擔憂,畢竟王爺不可能整日的守在王妃的身邊!
況且,在雲千夢身邊久了,慕春自然是知道那些大家氏族之中爲爭寵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當真是防不勝防,讓人心生膽顫!
而云千夢卻是面色坦蕩的端起茶盞,掀開碗蓋輕吹散些熱氣,嘴邊泛起一抹淺笑的低聲說道“他是王爺的事情,我只需打理好後院之事,不讓王爺勞心便成!”
不管虎威將軍有何反應,今日之事本就是郭嬤嬤不對,自己以王妃之尊責罰一個不懂禮數的嬤嬤,難道還需要虎威將軍批准?
且虎威將軍心中自然也是清楚,他安排這郭嬤嬤進入驛館有何居心,即便今日自己命人亂棒打死那郭嬤嬤,只怕他也不會有所反應!
只不過自己若真那麼做,一來楚王妃殘暴的名聲只怕會瞬間傳遍幽州,將會給楚飛揚接下來的行事所帶來不便!
二來,也讓虎威將軍抓住了把柄,只怕將來回京之後,他將會在此事上大做文章以轉移衆人對他的責備!
可是,這虎威將軍始終是武將,後院之事豈有這般簡單便能夠讓他插手?
他以爲安排一個郭嬤嬤進入驛館,自己便會感激他的設想周到而讓郭嬤嬤把持驛館的生活起居?
殊不知,她自由辦法讓他費心安排的這顆棋子變爲棄子!
“王妃,郭嬤嬤與史嬤嬤求見!”幾人剛坐定喘了口氣,便聽見習凜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進來吧!”聞言,雲千夢則是站起身走到正屋坐下,看着那郭嬤嬤一手扶着自己的臀部一手叉着腰,一歪一扭的忍痛走了進來!
而與她同時踏進正屋的史嬤嬤卻是目不斜視的徑自來到雲千夢的面前,恭敬的朝着雲千夢行跪拜之禮“奴婢見過王妃!”
那郭嬤嬤見這土生土長的史嬤嬤竟先自己一步向楚王妃行禮,眼底閃過一絲慍色,身子也立即笨重的跪了下來“奴婢見過王妃!”
“都起來吧!”看着兩人面不合、心更不合的模樣,雲千夢卻是態度依舊平淡的開口!
“謝王妃!”看着又比自己快一步起身的史嬤嬤,郭嬤嬤暗咬牙關的自地上爬起來,與那史嬤嬤分庭抗禮的立於雲千夢面前,等候雲千夢開口!
“本妃隨王爺初來幽州,許多事情不甚瞭解,日後還有許多地方二位提點!”看着面前相互較勁的二人,雲千夢不動聲色的開口,既沒有因爲方纔郭嬤嬤的衝撞而再次爲難於她,亦沒有因爲史嬤嬤的示好而另眼相看,一碗水端平的行事作風,讓相互比較的二人,心中頓時有些七上八下,摸不準這位楚王妃此時到底打着怎樣的主意!
只是,既然雲千夢這般的客套,她們作爲奴婢自然不能夠讓主子的話冷場!
只見郭嬤嬤反應極快的開口“能夠伺候王妃,是奴婢的福氣,豈敢擔上提點二字!還請王妃莫要折煞了奴婢!”
而慢了半拍的史嬤嬤則是不落人後的緊接着開口“王妃有何需要儘管吩咐,奴婢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看着她們二人急於表態的模樣,雲千夢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意,手中的團扇一時轉了個面,這才重新開口,只是語氣卻驟然轉冷,腔調更是帶着謹慎“既如此,那本妃便放心了!只不過,有幾點本妃要提醒你們,王爺素來不喜外人打擾,因此能夠進出南苑的,唯有本妃帶來的這幾個丫頭,你們若是有事稟報只需告知習凜!其次,西苑內住着禁衛軍副統領夏吉,但夏副統領因爲保護王爺與本妃而受傷,此時正是他療傷休養的重要時刻,平日裡除了送膳食及換洗衣物,均不得前去打擾夏副統領!否則出了事情,皇上怪罪下來,只怕這幽州驛館中的所有人都要跟着陪葬!亦不要仗着自己身後的人,而起了什麼壞心,惹得龍顏大怒,在西楚可沒有人能夠擔當的起!”
兩人聽着雲千夢說完,面色雖沒有改變,只是那低垂的眼眸之中卻是早已是換了幾種不同的光芒,只是最終卻還是平靜了下來,低低的回了聲“是,奴婢謹遵王妃教誨!”
見她們二人均是把自己的話聽進了心中,雲千夢這才緩和了口氣,帶着一絲暖意的開口“那這驛館中的事情,便有勞二位多多費心了,至於管轄的範圍,你們二人商量妥當後再來回稟本妃吧!”
就在兩人以爲雲千夢口氣緩和而不再有難題之時,卻不想雲千夢瞬間又拋給她們一個更大的難題!
一個是楚培親自挑選的史嬤嬤,掌管這幽州驛館多年!
一個則是虎威將軍從京都帶來的郭嬤嬤,在楚培受傷之後便被呂鑫派遣來幽州驛館掌權!
兩人身後代表着不同的主子,又因爲同樣的一份權利而爭奪不休!
雲千夢瞬間看出兩人之間存在的矛盾,輕而易舉的挑起了兩人更深的成見,相信這往後的日子,這兩人出了要費盡心思的窺視南苑內的一切行蹤,更要挖空心思的陷害自己的對手吧!
只見雲千夢的話剛說話,那兩人之間便隱隱浮現一股爭奪之味!
而云千夢卻是視而不見,繼續下一個話題“這幽州驛館與楚府相隔多遠?”
聞言,那史嬤嬤頓時淺笑着回答“回王妃,咱們這幽州驛館距離楚府可是需要一個時辰的車程!而呂將軍現如今所居住另一處驛館,距離楚府卻只需一刻鐘的車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那史嬤嬤在回答完雲千夢的話後,竟還多加了一句!
“回王妃,呂將軍所選的驛館只有一個院落!當時將軍則是不希望勞煩楚大人,且方便與楚大人議事,便住了進去!”郭嬤嬤則是立即出聲解釋道,含笑的眸子微微轉向那史嬤嬤,瞬間射出一抹警告的神色!
而云千夢卻始終面帶淺笑着聽着二人的回答,並未阻擾兩人之間的爭鬥,卻是細心的從兩人的鬥嘴中收集消息!
“那距離謝家的主宅有多少路程?”想起謝淑怡那十分不希望自己接觸謝家人的模樣,雲千夢則是感興趣的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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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王妃是指哪一個謝家?”聽着雲千夢的問話,那史嬤嬤心頭卻是猛然一顫,頓時收起與郭嬤嬤對立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史嬤嬤,你既然是父親選中管理這幽州驛館的人,怎麼連本妃口中所說的謝家也不知?是太過失職還是故意糊弄本妃?”而云千夢卻是容不得她裝傻充愣,手中的團扇立即擱於桌上,目色深沉的射向那企圖矇混過關的史嬤嬤,帶着一絲凌厲一抹洞悉,讓那史嬤嬤只覺自己似是被這楚王妃給看透,渾身竟在着溫暖的午後沁出一層冷汗!
“是奴婢糊塗了、是奴婢糊塗了!只是王妃有所不知,這謝家乃是咱們幽州的首富,家財萬貫,田產地產自然不少,奴婢一時半會也是說不完謝家到底有幾處宅子!”那史嬤嬤立即垂下臉來,嘴角伶俐的述說着謝家的一切,卻始終沒有說到重點上!
看着這些老嬤嬤一個個欺負自家的王妃,慕春頓時柳眉倒豎,言辭嚴肅的指責那不把雲千夢看在眼中的史嬤嬤“放肆!王妃面前豈容你糊弄?你剛剛沒有聽到,王妃所說的是謝家的主宅嗎?難道要王妃問兩遍,你才聽的清?竟還在此胡攪蠻纏,難道你也想挨二十大板?”
那史嬤嬤的話被慕春這麼一個小丫頭打斷,心頭自然不悅,正要擡頭反駁慕春,卻發現雲千夢只是專心的喝着手中的茶,絲毫沒有因爲那小丫頭的出聲而動怒,更沒有開口制止那小丫頭,可見那小丫頭所說的正是楚王妃心中所想,只不過是通過那小丫頭的嘴告訴自己罷了!
“慕春,怎麼說話呢?”而待慕春罵完,雲千夢一口茶也嚥進了肚子,只見她眼角餘光微飄向目光,隨即纔看向閉口不說的史嬤嬤,青蔥玉手執起絲絹輕輕的擦拭了嘴角的茶漬,這才輕聲開口“史嬤嬤若是記不得這些,那就回去好好的問清楚再來回話!只不過,本妃可不需要記性如此差的奴才,辦完這件差事,本妃自會向父親稟明,讓嬤嬤告老還鄉!”
那史嬤嬤一聽雲千夢的話,面色頓時鉅變,蒼白着臉色便跪了下來,口中不停的求饒道“王妃息怒、王妃息怒,是奴婢糊塗了!今兒個天熱,奴婢又穿的多,便一時糊塗了!奴婢想起來了,那謝家的主宅在咱們幽州的南面!”
說完,史嬤嬤便不敢再胡亂的開口,若說之前她的心中還存着些看不起雲千夢這個小王妃的心思,此時卻已是見識到雲千夢的厲害,三言兩語便能掐住人的命門,當真是可怕之人!
“既如此,你們二人退下吧!”揮揮手,雲千夢讓兩人退下!
那史嬤嬤與郭嬤嬤哪裡還敢再呆在着南苑,儘管那楚王妃長相柔美,可卻也是個手段了得的人,她們自然是要趕緊回到各自的主子身邊回稟方纔所發生的一切!
而這時映秋則與迎夏二人走了進來,兩人對雲千夢行禮後則立即稟報“王妃,奴婢打聽到一些消息!那謝家的主宅在這幽州城的南面,最是接近幽州與南尋途徑的地方!而咱們這幽州驛館則是在幽州的北面,從這出發去南面,少說也要三五個時辰!”
聽着迎夏的稟報,雲千夢則是點了點頭,看着迎夏的額頭已是沁出些汗漬,隨即笑着開口“你們二人辛苦了,坐下休息會吧!”
“慕春!”而云千夢卻是叫過慕春,拿出一份拜帖交給她,吩咐道“送去楚府,便說晚膳時王爺與本妃將去府上看望父親!”
而此時到達另一處驛館的楚飛揚等人正要踏進辦事廳,卻見夏侯勤竟依舊坐在馬背上,只見他爽朗一笑,隨即對楚飛揚開口“王爺,此等軍國大事,本王子還是不參與了!方纔看那市集相當的熱鬧,本王子便去逛逛,待用膳的時候再回來!”
語畢,不等虎威將軍派人跟着他,便見夏侯勤帶着幾名親衛騎馬消失在衆人的面前!
“王爺,下官立即派人前去保護夏侯王子!”呂鑫眉頭微皺,立即拱手對楚飛揚說道!
“不必!”殊不知瞬間便被楚飛揚否定,只見楚飛揚轉身便踏進驛館,迫使虎威將軍亦是隻能緊隨其後!
“近日幽州形勢如何?”端坐在首座,楚飛揚面色沉靜的問着虎威將軍!
“回王爺的話,近日到還算平靜!南尋也再無士兵在兩國的通商口挑釁,只不過下官已加派了兵力嚴防緊守通商口,以防南尋趁機偷襲!”見楚飛揚問起,那虎威將軍則是面帶得意之色的緩緩回道!
聞言,楚飛揚面色不改,而韓少勉卻是微微蹙了下眉頭!
此次事情本就是這虎威將軍一手造成,害得楚王的父親身受重傷不說,更是差點引起兩國的戰事,可他此時卻是沾沾自喜的不知悔改,若是惹怒了楚王來個先斬後奏,即便是皇上也救不了他!
“哦?那依呂將軍所言,我們只要維持現狀便可,是嗎?”楚飛揚淺笑開口,眼中亦是泛着笑意,卻同時讓虎威將軍與韓少勉心頭不由得發怵,不明白楚飛揚接下來又會說出什麼話來!
“韓侍郎,皇上此次派你前來,自然是有心鍛鍊你,那依你之見,我們現下應當做什麼?”果真,楚飛揚把問題丟給韓少勉,含笑的黑眸泛着幽深的光芒,如一口深潭望不見底,又如汪洋大海般摸不着邊!
韓少勉這一路上除去觀察楚王等人,便是思索着這次幽州發生的事情,此時楚飛揚問起,他倒也顯得不慌不忙“回王爺的話,下官認爲呂將軍所舉不可長久施行!南尋與西楚原本交好,且此次事件亦是因爲誤會引起,若咱們把兵力始終集中在通商口,只怕南尋定會以爲咱們有攻打之意,這豈不是辜負了皇上派王爺與王妃前來的用意?”
韓少勉自是對這不知悔改的虎威將軍頗有微辭,他參加武舉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夠報效朝廷、保家衛國!
可這虎威將軍竟爲了自己多年前的敗仗,爲了他自己的一己之私而置這幽州的百姓於不顧,當真是讓人反感不已!
聽到韓少勉竟公然反對用武,呂鑫瞬間拍案而起,指着韓少勉便破口吼道“韓侍郎,你這話是何意?難道是在責怪本將軍動武?你可知那幫南蠻子有多可惡?楚大人至今因爲身受劇毒而臥牀不起!王爺,此仇不報,豈不是讓天下人嘲笑王爺不忠不孝?”
“這不過是本王的家事,何時輪到虎威將軍指手畫腳!且虎威將軍不要忘了,本王的父親之所以會受傷,這一切都是誰之過?難道這一切還需要本王一一細數嗎?韓侍郎,本王想,你此次前來,應該不止是護送本王這麼簡單吧!”似笑非笑的雙目中折射出凌厲之氣,頓時射向那虎威將軍,楚飛揚則是冷哼一聲,隨即轉向靜坐一旁的韓少勉,等着他拿出聖旨的那一刻!
韓少勉心頭一頓,爲楚飛揚的神機妙算!
只見韓少勉臉色肅穆的點了下頭,目光嚴肅的看向虎威將軍,隨即站起身朗聲開口“奉皇上口諭,虎威將軍於幽州一事處理偏妥,遂命楚王前往平息此事,虎威將軍則協助左右,不得有誤!”
虎威將軍豈會料到這韓少勉竟還藏着這一張王牌,奈何韓少勉的話不僅僅是當着楚飛揚的面說出口,此時幽州的大小官員均在,衆人聽的清清楚楚,這讓虎威將軍即便心頭不願,也唯有接受這一條途徑!
“將軍還有何要辯解的?”目光冷睨虎威將軍那頹敗的模樣,楚飛揚淡漠開口,隨即把注意力放在下面坐着的那一衆幽州官員身上!
“下官謹遵王爺指派!”聖旨已下,虎威將軍則是不敢違抗聖旨!
且皇上沒有立即查處自己,而是給自己戴罪立功的機會,虎威將軍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在楚飛揚的面前則只能低頭認錯!
“你們都是幽州的父母官,如今幽州出現危情,你們就沒有好的建議與想法嗎?甚至連此時幽州的形勢也不向本王說明,是打算棄幽州百姓於不顧嗎?”而這時楚飛揚的注意力早已是轉向幽州的官員,看着他們低頭坐在下面,楚飛揚沉聲開口,雖嚴厲卻又帶着一絲鼓舞之氣,讓一些官員不由得擡起了頭看向楚飛揚!
“王爺,此時幽州雖還與南尋通商,但由於虎威將軍派重兵把守通商口,以至於已有不少南尋的商人撤回家鄉!這樣一來,幽州的稅收定會受到影響,只怕朝廷規定的銀兩,今年是要拖欠了!”一名官員緩緩開口,看向虎威將軍的眼神之中隱隱透着一絲恨意!
“是啊,王爺,且幽州百姓與南尋百姓之間亦有通婚之人,此次發生這樣的事情,百姓之中亦是怨聲載道,只怕時日一長,百姓定會鬧事,屆時百姓流連失所,這樣的後果誰來承受?”另一名七品官員則是大膽的開口,他的官銜低,接觸到的自然是底層的老百姓,自然是明白百姓的苦!
想着往日的幽州富裕平靜,可這虎威將軍一來竟是亂攪一氣,又害得楚大人受傷,怎能不讓他們氣憤?
而楚飛揚亦不是真心想問出些什麼,畢竟這些幽州的官員自然是與楚培同一個鼻孔出氣,即便他想問什麼,只怕也只能問出些表面所有人都能看到的事情!
他只不過是通過這個問題,看清這些人的態度,以便想出的應對的策略!
“本王明白大家的憂心,此時便交由本王處理!至於幽州的一切事務,希望各位能夠盡心打理好!”語畢,便見楚飛揚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驛館,卻是留下一頭霧水的幽州衆官員,不明白這楚王爲何只聽了幾句話便走了!
“如何?”回驛館的途中遇到夏侯勤,楚飛揚淺笑問道!
“這虎威將軍可真夠厲害的,整座幽州城均在他的掌控之中,四處都是他的兵力!只怕驛館內外亦有他安排的人吧!”夏侯勤則是喘口氣的回道,幾乎疾奔了整座幽州,莫說他坐下的馬兒累了,即便是他也有些疲倦!
“多謝!”難怪方纔那些官員不敢開口,只怕一家老小的性命均是捏在呂鑫的手中吧,只可惜此次來的是他,那呂鑫無法一手遮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