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您說笑呢!下官的職責僅僅是護衛您與王妃的安全,這南尋國的駐軍何時輪到下官負責了?況且此事皇上亦不知情,王爺怎能隨意的安排下官的去處?”半餉,呂鑫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皺眉強硬的搬出玉乾帝,想以此壓制住楚飛揚!
“既然如此,呂將軍就該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之前已經越權向京都送去奏摺,險些釀成大禍,難道虎威將軍還要一意孤行,不聽從本王的調派嗎?或者呂將軍現在便回京,本王絕不強留!”語畢,楚飛揚不再理會呂鑫,目光重新轉向南奕君,等着他的回覆!
而呂鑫卻是面色難看的瞪着楚飛揚,若是現在回京,只怕楚王定會給他加上一條擅離職守的罪名,屆時所有的罪名加在一起,只怕皇上無心責罰自己,但朝中文武百官這麼多雙眼睛盯着,自己也難逃責罰!
尤其,如今辰王竟也是出言相助楚王,有他在京中坐鎮,自己只怕比留在南尋還要悲慘!
再加上楚王府中還有一個楚南山,雖然他如今已經沒有爵位,但威望卻依然存在,一呼百應的能力當真不容小覷,要是他再攙和進來,只怕自己人頭不保!
這麼多的不利條件一分析,呂鑫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雖面色陰沉,卻沒有再緊揪着這件事情與楚飛揚進行爭執,免得又被這狡猾如狐的楚王又揪住新的錯誤!
南奕君的視線則是從楚飛揚的身上掃到呂鑫的臉上,見原本張揚跋扈的呂鑫亦是被楚飛揚治住,南奕君心頭的擔憂漸漸擴大!
只怕在前來南尋的途中,楚飛揚已是把所有的可能均是考慮過了,如今不但解決了南尋的問題,更是把呂鑫順便解決了!
看似把呂鑫留在南尋天高皇帝遠,是件常人求之不得的好事!但南尋與呂鑫之間的關係卻是十分糟糕,屆時雙方鬧的天翻地覆,即便傳到玉乾帝的耳中,也只是呂鑫管理不善的原因!
英挺的眉緊皺了起來,南奕君雙脣緊抿,眼神帶着一絲敬畏的看向面色平淡的楚飛揚,第一次真正感覺到楚飛揚的恐怖!
“本王的話已經說的這般明白,不知王爺給本王什麼回覆?”見南奕君久久不回答,楚飛揚好耐性的開口,修長的手指輕敲着桌面,清淺的聲響落在南奕君等人的心中,卻如死神一步步走來一般,讓人心頭髮寒,帶着一絲絕望的顫抖!
“還請王爺三思而後行,莫要做出後悔的決定!”此時,萬宰相卻是搶先一步開口,那雙眼瞳中卻是擔憂與威脅並存,直直的朝着楚飛揚射去,說着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懂的話!
勾脣淺笑,楚飛揚微擡頭揚起眼眸,眼中閃耀的自信讓人窒息,淺淺回道“本王自然知道兔子急了亦會咬人,只是,萬宰相不覺得這樣的反抗太過微不足道了嗎?”
楚飛揚亦是沒有點明何事,儘管此時呂鑫已是眼露疑惑的掃視着他與萬宰相,但楚飛揚卻沒有義務說明所有的事情!
玉乾帝只是想把南尋收於囊中,而他不過是想完美的解決南尋的事情,僅此而已!
只是,呂鑫不明白的事情,並不代表南奕君不知曉!帶着些許怒氣的暗瞪了眼徑自開口的萬宰相,南奕君謹慎的開口“若我國拒絕呢?王爺是否當真願意看到兩國兵戎相見?當真願意看到兩國的百姓陷入戰火之中?”
而他的隻言片語中,卻絲毫沒有提及萬宰相口中的那件事情,只是就事論事的談論着兩國之事!
畢竟,此次是他代表南尋與西楚和談,豈能夾雜個人恩怨在國家大事中?更何況,楚飛揚明顯不願談及那件事情,說的多了,反而對南尋更加不利,這萬宰相當真是糊塗至極,竟連這樣的事情也不顧及!
只不過,興許萬宰相正是看透了這一點,又明白是自己掌握談判大權,因此有意攪亂,以便讓鳳景帝治自己罪名!
看着即便是在談判桌上,這南尋的攝政王與宰相之間亦是爭鬥不斷,楚飛揚卻是視而不見,徑自說着自己今日前來的目的“兩國是否會兵戎相見,這完全取決於南尋的決定!若南尋同意歸附,又何來戰事一說?”
見楚飛揚輕而易舉的把所有問題盡數拋給南尋,南奕君眼神暗了幾分,心知此次的談判,南尋已經落於下風,西楚明顯是有備而來,而他們竟在楚飛揚的眼皮子底下唱了這麼一出鬧劇!
“既然攝政王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咱們便只能戰場相見了!屆時南尋可就不是西楚的附屬國,而是西楚的疆土,從此南尋國將會消失在衆人的眼前!”呂鑫自然是看出了南奕君的矛盾猶豫,可他同樣不願待在南尋!
南尋距離京都何止千里之外?更要命的是,南尋與京都之間還隔着幽州,而幽州卻又是楚培所管轄的範圍!
楚飛揚把自己留在南尋,等於是變相的把自己圈禁了起來,將來京都若是出了事情,自己自然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倒不如在此時激怒南奕君,讓他一怒之下與楚飛揚談判破裂,屆時戰場相見,以西楚的兵力難道還制服不了南尋嗎?
屆時自己也便不用駐守南尋,看楚飛揚的陰謀如何得以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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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飛揚冷睨大義凜然的呂鑫一眼,隨即冷然的開口“虎威將軍莫忘,這是談判的地方,不是戰場!打打殺殺的事情,也要等攝政王給出答覆後再做決定!虎威將軍豈能代替攝政王回答本王的問題?亦或者虎威將軍懷有二心?”
輕輕鬆鬆的幾句話,瞬間讓呂鑫原本囂張的臉色慘白了下來,若是楚飛揚的話傳入京都,只怕定會掀起對他的討伐之戰!
此次楚王奉命前往南尋本就是因爲他擅自與南尋起了衝突,若再出現這樣的謠言,只怕那些善於捕風捉影的文官定會認爲自己是有意爲之,故意把楚王引來南尋!而以玉乾帝多疑的性子,只怕從此對自己的信任亦會有所降低!
“下官失言,望王爺見諒!”只見呂鑫立即站起身,拱手朝着楚飛揚行禮,隨即不再開口!
“茲事體大,已不是本王一人能夠擅自做主的事情!還希望楚王能夠多寬限幾日!”一時間,南奕君亦是愁眉不展,只能暫時拖住楚飛揚!
不過,幸好方纔楚飛揚與呂鑫的對話讓他明白這兩人亦是意見不合,而與喜戰的呂鑫相比,楚飛揚則是更加傾向於歸附,否則也輪不到自己安定的坐在這裡與他和談!
“這是自然,三日,本王只給出三日的時間!三日後恭候攝政王的答覆!”語畢,楚飛揚站起身,領着習凜便離開了議政殿,留下滿臉爲難的南奕君……
而楚飛揚一離開,一道黃色的身影卻是衝進議政殿!
“王叔,這是真的嗎?西楚想要把南尋收爲附屬國?你爲何不拒絕?難道你想讓我們成爲亡國奴嗎?”南鴻燁滿面憎恨的盯着此時已是頭痛不已的南奕君,恨不能把他大卸八塊!
一道滿含陰鷙的眼瞬間迎向南鴻燁的雙目,讓怒火沖天的南鴻燁心頭一怔,竟是有些不敢直視南奕君此時的眼神,可身爲當朝太子的尊嚴豈能讓一個攝政王威懾住?
一聲冷哼,南鴻燁走進南奕君,譏諷道“王叔可是南尋的攝政王,向來足智多謀,沒想到竟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說出去只怕會貽笑大方吧!本宮可是聽說了,面對楚王的進攻,王叔可是沒有一點招架之力!”
“國家興亡之際,太子竟還想着內鬥,即便本王有通天的本領,也會被你們所拖累!”卻不想,向來自制的南奕君竟是霍然站起身,雙目含冰的射向南鴻燁,聲音極寒的開口!
“你……”被南奕君的話羞辱的滿面通紅,南鴻燁眼中記恨的瞪着南奕君,心中卻是痛恨自己爲何不能早日長大,否則亦不會受制於人!
“太子,您怎麼過來了?皇上不是讓您呆在後宮好生的跟着老師學習治國之道嗎?您怎麼擅自跑了出來?”見南鴻燁也跟着添亂,萬宰相立即出聲提醒道!
掃了眼一旁委曲求全的萬宰相,南鴻燁卻是冷笑一聲,隨即開口“宰相難道沒有聽到王叔方纔的話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本宮乃南尋儲君,豈能看着自己的國家毀在攝政王的手上?若非今日本宮無意間聽到附屬國一事,難道要等到西楚的大軍進駐南尋皇宮才告知本宮真相?本宮怎還能安靜坐在殿宇之中學習治國之道?只怕被人賣了也不知曉吧!”
當着南奕君的面便是一番冷嘲熱諷,奈何此時南奕君卻是無意與他發生口頭上的爭執,只見南奕君雙脣緊抿,冷然的越過南鴻燁,徑自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太子,您又何必非要橫插一腳?此事皇上已是全權讓攝政王處理,您此時出來,將來若是出了事,百姓定會埋怨您的!”看着南奕君消失的方向,便也知他定是去找鳳景帝商量此事,萬宰相則是規勸着南鴻燁,希望他在此時能夠稍安勿躁,莫要跟着添亂!
可南鴻燁豈會聽從他的勸解,眼神更是一沉,略帶不悅的冷聲道“舅舅糊塗了吧!此事不管是歸附還是一戰,對本宮可是沒有一點好處!歸附之後,只怕南尋也是名存實亡,本宮即便登上皇位,也只是個擺設!若是一戰,雙方實力懸殊,南尋毫無勝算,即便傾南尋全國之力僥倖贏了,留給本宮的也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南尋!若是敗了,西楚最先斬殺的,便是皇族!你認爲這個時候,本宮還有心思坐下來聽老學究的之乎者也嗎?”
說到這裡,南鴻燁稍作停頓,見萬宰相被他一番指責後臉色有些尷尬難看,眼底不由得浮起一抹不屑,繼而重新開口“本宮不明白,舅舅既然是百官之首,爲何總是被南奕君所壓制住?且楚謝兩家的把柄亦是在我們的手上,舅舅難道就不會私下找楚王談條件?”
聞言,萬宰相眼底劃過一絲無奈,不是他不談,而是對方根本就看不上他們提出的條件,更是無懼他的威脅!
“太子所言極是!只是,皇上有先見之明,早已讓臣試探過楚王的口風,奈何楚王口風極緊,不管是金錢還是威脅,均是不放在眼中,着實讓人頭痛!”未免南鴻燁再派人前去與楚王接洽,萬宰相迫不得已只能據實以告,以往南鴻燁能夠平心靜氣,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再出差池!
聽之,南鴻燁眉梢一挑,銳利的眼神瞬間射向皺眉的萬宰相,卻沒有再次咄咄逼人的詢問萬宰相!
一時間議政殿內安靜入夜,南鴻燁緩緩落座在南奕君方纔坐過的凳子上,雙手十指交差而握,眉宇間沉靜冷睿,似是在想其他的法子!
“皇姐用過的法子,咱們自然不能再用!”南藍欲殺楚王妃,這才惹得楚王對南尋步步緊逼!這還是楚王妃活着的局面!
若當時死的真是楚王妃,只怕此時西楚大軍早已是兵臨城下了!
“舅舅,那虎威將軍與楚王關係不睦!”眼中閃過一絲異樣,南鴻燁嘴角不由得浮上一絲陰笑!
萬宰相見南鴻燁似是想到什麼計謀,只是看他的臉色,卻讓萬宰相心底漸漸的不安起來,便出聲阻止“即便呂鑫與楚王不合,那也是西楚的事情!與咱們南尋又有何干?太子不會以爲咱們能夠在他們二人之間挑撥離間吧?那楚王自來到南尋與攝政王和談開始,便處處維護呂鑫,足可見他們二人即便是不合,但楚飛揚的心中卻還是分得清輕重!太子與其想這些沒用的,不如多多學習治國之道方纔是正事!”
見萬宰相還未聽自己的計劃便擺出一副長者之姿教訓自己,又句句不離治國之道,南鴻燁心頭暗惱,對萬宰相已有些不耐之色,只是如今沒了皇姐,南鴻燁辦事自然是要依靠萬宰相,便壓下心中的不悅站起身,在萬宰相耳邊低語幾句……
“太子,這……”聽完南鴻燁的話,萬宰相眼底閃過詫異,心中卻是燃起希望,或許這個法子可行,屆時西楚與南尋的位置將會顛倒,自是不用擔心西楚會強行讓南尋歸附!
“舅舅有時間在此處驚訝,不如早先去準備吧!”擡眸看了看殿外,見雨勢漸小,南鴻燁則是大步跨出議政殿,在宮人的護衛下走向後宮!
“王妃,這雨勢漸漸小些了,看來過不久就會停了!”拍打在窗棱上的聲音漸小,慕春則走到門口微微打開一條縫隙看了看,隨即返身走進內室開心的說着!
雲千夢則是把指尖捏着的黑子放在棋盤上,這才擡起頭來看了看窗外,見天色比之早上已是亮白了許多,看來的確是快放晴了!
“元冬今日可好些了?映秋那邊可缺藥材?”一連的大雨,把雲千夢困在內室中,只能稍慕春過去探望元冬,也不知那邊情況如何!
慕春則是拿起方纔擱在桌上的刺繡繼續落針,同時恭敬的回答着雲千夢的話“好多了,今早一去,她們三人倒是有說有笑的!奴婢見元冬氣色極爲精神,王妃放心吧!”
聞言,雲千夢淺笑着點了點頭,最近今日總是下雨,而元冬偏偏又是傷在腿上,萬一調理不當,是既有可能落下病根的!只不過,此時她身邊有映秋與迎夏照料着,倒也是讓人放心不少!
正出神,正屋的大門便被人推開,一股水汽隨之飄進房內,慕春神色頓時嚴肅了起來,立即放下手中的刺繡走出內室,卻見是楚飛揚走進正屋,便急忙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楚飛揚見慕春自內室走出,便知雲千夢此時定是在裡面,便朝慕春微點下頭,把手中的斗笠交給慕春後大步走進內室!
“今兒個倒是早啊!”才過了未時便回來了,想必談的不順利吧!
雲千夢站起身,見楚飛揚鬢髮上沾了些水珠,便拿出娟帕走到他面前,在他落座後輕柔的拭去那點點雨水,笑道“聽聞今兒個一早,呂鑫竟與王爺共坐一車前去皇宮,不知他心中又在打什麼算盤了!”
娟帕拂過鼻尖,留下一縷自然的清香,楚飛揚見雲千夢這般細心,眼底的凌厲盡收,點點柔情展現在她的面前,見她收回手,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身邊,淺笑着開口“自然是想套交情!只不過這馬屁拍到馬腿上了!只不過是讓他駐守南尋,回來時便立即與我分道揚鑣,可見是氣的不輕!”
見楚飛揚說的這般輕鬆,雲千夢則是搖頭莞爾一笑!
“不知那南奕君與鳳景帝作何回答的?若是他們不同意歸附,只怕咱們只能一戰了!”心中終究是有些擔心,畢竟這種國家大事並不可能盡數照着他們原先寫好的步驟一一進行,雲千夢便是擔心這中途還會發生變故!
楚飛揚則是擡手替她把耳邊垂下的青絲勾到耳後,這才笑道“南奕君正左右爲難!不管是戰還是歸附,都不是他願意看到的結局!尤其如今鳳景帝竟還把所有的大事全權交給他處理,無論將來結局如何,被罵的始終是南奕君!給他們三日時間討論,相信南奕君定會給出最好的答覆!”
“三日嗎?會不會太長了?萬一那萬宰相散播一些不利的謠言,只怕屆時又會生變!”雲千夢始終是有些放不下心,畢竟謝家的事情牽扯到楚家,她最是不願看到爺爺辛苦一輩子積攢下的好名聲被毀!
楚飛揚則是拍了拍雲千夢的手背,心中明白她爲何擔憂,繼而出聲寬慰道“無妨!他既然知曉此事奈何不了我,自然不會自討沒趣!萬一因爲他的疏忽出了紕漏,這個黑鍋可就要改由他來背,萬宰相雖不及南奕君聰明,卻也不笨,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聞言,雲千夢稍稍放心,而楚飛揚卻是想起早上未完的事情,一個傾身,在她淺笑的頰邊落下一個輕吻,隨即帶着暗示的開口“夢兒下了一整日的棋,想必是累了,還是上牀躺一會吧!”
語畢,不等雲千夢開口,便打橫抱起她走向不遠處的大牀……
“將軍,難道咱們要一輩子呆在這南尋嗎?”此時的呂鑫卻是坐在唱春樓的廂房中喝着悶酒!
一旁的侍衛聽到呂鑫轉述楚飛揚的話後,臉色頓時變了,極其難看的問着呂鑫!
這可比不得在西楚駐守邊疆,畢竟即便是邊疆,那也是西楚的領土!
可南尋卻不是他們的故土,怎能讓他們安心留下?萬一將來南尋起兵反抗,首當其衝的便是他們這些駐軍,又有誰願意呆在這裡?
“急什麼?本將軍還未着急,你在一旁咋咋呼呼的做什麼?去,把這唱春樓的頭牌叫上來,本將軍倒要看看這南尋的女人有何讓人着迷的地方!”心中一陣煩悶,呂鑫二話不說便朝着那侍衛的腿上踢出一腳,指揮着侍衛下去抓人!
只是那侍衛去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又匆匆返回廂房,臉紅脖子粗的抱怨道“將軍,那老鴇然說唱春樓的頭牌還在歇息,即便是王孫貴族前來也是要按照她唱春樓的規矩行事!”
“啪!”手中的酒杯頓時被呂鑫擲在地上,清脆的瓷器瞬間四分五裂,裡面的美酒亦是灑了一地!
本就在楚飛揚的面前受了一肚子的氣,此時竟還要聽從妓女的命令,這讓呂鑫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頓時抽出腰間的佩劍,領着自己的侍衛便衝出廂房,一路殺氣騰騰的來到那老鴇的面前,長劍瞬間架在那老鴇的脖子上,面色嗜血的怒道“敢跟本將軍談條件,你們活膩了?”
那老鴇亦不是沒有見過市面的,也不是沒有見過王公貴族的,這樣的架勢亦是遇到過無數次,只是今日一看呂鑫身上的衣衫以及那滿是戾氣的臉,老鴇心底不由得微微一顫,隨即陪笑道“將軍息怒!並不是老身不讓姑娘見您!而是唱春樓亦是有唱春樓的規矩,怎不能爲了將軍一人破了規矩吧!”
說着,那老鴇便擡起手想推開肩上的長劍,卻不想呂鑫持劍相當的穩,即便那老鴇用盡全力,那劍鋒依舊是緊貼在那老鴇脖頸間的領口上!
“本將軍沒有耐心,說吧,頭牌的房間是哪一間?”說話的同時,呂鑫擡起頭來看向唱春樓五層的建築,環視着每一層樓上的房,找尋着頭牌的房間!
“將軍何不再稍等一會?唱春樓酉時便接了,您又何必急在這一時?”見呂鑫滿身煞氣,老鴇則只能好言好語的相勸着,只是言辭間的拒絕卻是顯而易見,似乎當真是不給呂鑫半點面子,語氣雖軟,但口風卻是極緊,絲毫沒有退讓之意!
呂鑫見那老鴇敬酒不吃吃罰酒,雙目猛然微縮,手中的長劍已是割破了老鴇的衣襟,勢有隔斷她咽喉的趨勢,卻又在突然間收起了長劍,轉而帶着自己的侍衛朝着方纔的廂房走去!
“將軍,您爲何收劍?那老鴇竟這般大膽,連將軍的路也敢攔着!”侍衛不明,回頭看眼那老鴇,只見那老鴇此時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隨即鬆了口氣,可眼底卻似乎又含着一絲失望!
呂鑫卻是經過方纔的醒酒早已冷靜了下來,如今自己已經被楚飛揚加諸了不少的罪名,若此行又在南尋犯下殺人的罪名,只怕自己這條命當真要被老天收回了!
更何況,不管他願不願意駐守南尋,玉乾帝想要讓南尋成爲附屬國的心思卻不會改變,若自己此時阻擋了玉乾帝擴展疆土的步伐,只怕第一個想讓他死的人,便是玉乾帝!他沒有必要爲了一個妓女賭上自己的性命!
手中的長劍重重的擱在桌上,呂鑫重新拿過一隻乾淨的酒杯斟了一杯美酒,雙目陰鷙的思考着所有的事情,企圖從中找出破綻,能助他離開南尋回到京都!
“哎呦,陸大人您來啦,快裡面請!鶯姑娘可是等您半天了!”陸陸續續的有恩前來唱春樓,而在聲響漸大的唱春樓中,那老鴇的聲音則是最爲響亮!
隨即聽到一陣踏上樓圖的聲音,想必那老鴇定是迎着那位陸大人前去鶯姑娘的房間!
只是呂鑫身後那名侍衛的臉色卻在聽到鶯姑娘的名字後微微皺了下眉,半餉才恍然大悟,怒道“將軍,那鶯姑娘便是唱春樓的頭牌!想不到今日她早已有,竟還讓咱們在此乾坐着!更何況,此時還未到酉時,那老鴇可真是熱情!”
聞言,呂鑫眉頭一皺,隨即對身後的侍衛道“去把那鶯姑娘‘請’來本將軍的廂房!切記,不可傷任何人的性命!”
“是!”那侍衛得命,立即轉身走出廂房,緊隨在那老鴇與身材枯瘦的陸大人的身後,走到鶯姑娘的房前!
“姑娘!陸大人來了!”那老鴇滿面紅光,伸手輕敲了幾下門框提醒裡面的人出來接!
“來了……”一道矯揉造作的聲音傳來,門還未打開,衆人便聞到一股濃烈的花香味……
“陸大人,奴家等您半天了,您怎麼這個時辰纔過來?”只見一名二八年華的女子衣着暴露的自那打開的門後走了出來,隨即便如一條水蛇般覆上那陸大人的小身板,螓首更是搭在那陸大人的肩頭撒嬌道!
“老鴇,你似乎已經答應我們,酉時一到便讓鶯姑娘伺候我家主子,怎麼又突然冒出來一個陸大人?”
那侍衛的劍往兩人面前一橫,頓時攔住了兩人的去路,只見他面色不善的瞪着一旁的老鴇,冷聲反問!
“哎呀,這位觀,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陸大人可是一個月前便交了銀子約了今晚,您這又是從哪來的,沒有銀子也想與奴家共度?”那鶯姑娘微微站直身子,手中則是抓着那陸大人方纔塞給她的銀票,尖酸的衝着侍衛刻薄的開口!
“哼,沒有銀子,爺照樣能夠享用你!”那侍衛豈會浪費時間跟他們白費口舌,只見他即快速的出手,那鶯姑娘便已是被他抗在肩頭朝着呂鑫的廂房而去!
殊不知,那陸大人人小身子瘦,卻突然擋在侍衛的面前,暗黃的臉上則是一副慾求不滿的飢渴,只見他張開雙臂擋在二人的面前,怒道“放下她!”
“滾開!”那侍衛則是謹記呂鑫的囑咐,只搶人不殺人,拿劍的手朝着那陸大人的胸口微微一推,卻沒有想到那陸大人竟連這樣的力道也吃不住,整個人往後倒去,順着三樓的樓梯直接滾到了一樓!
一樓的龜奴則是擡頭看了三樓一眼,隨即快步走到那陸大人的面前想攙扶起他,卻不料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鼻子,才發現這陸大人竟是摔死了……
“媽媽,不好了,死…死…死人啦……”那龜奴嚇得頓時爬裡陸大人的身旁,臉上盡是驚慌之色……
天色早已暗沉,大雨在傍晚時分漸漸停止,楚飛揚則是擁着累的睡着的雲千夢躺在牀上,見她鼻尖沁出一些汗珠,不由得微微一笑,隨即拿過牀內的羽扇,輕輕的爲她扇風!
“王爺!”正在考慮要不要叫雲千夢起來用晚膳,門外卻響起習凜的輕呼聲!
拉過薄被爲雲千夢蓋好,楚飛揚這才躡手躡腳的下了地,套上靴子穿上一件素日在家常穿的月白長衫,這才踏出內室,囑咐慕春搬些冰塊放在內室,隨後才領着習凜走進偏房“何事?”
“王爺,方纔傳來消息,說虎威將軍在唱春樓與南尋的朝臣爭妓女,他的侍衛竟失手把那名陸大人推下樓,結果人卻死了!”習凜面色極其的難看,堂堂西楚的二品大將,竟爲了煙花女子命手下打死嫖,這樣的事情傳出去,西楚男兒的顏面均是丟盡了!
而楚飛揚聽完習凜的稟報,卻是露出一副好笑的表情“真是有意思的說辭!”
那呂鑫又不是笨蛋,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了玉乾帝的大事,他呂家又沒有先祖的庇佑,又沒有卓越的功績,即便平日裡再狂妄,也不敢在這個時候逆着玉乾帝的心思而動!
更何況,當時他尚且知道南藍不能動,又豈會隨意的殺了南尋的人?只怕是有人不希望南尋成爲西楚的附屬國,這纔出此下策,藉此來爲難自己吧!
“王爺,那唱春樓的人得知虎威將軍是西楚之人後,便立即報了官,只怕不一會便會前來驛館交涉!”見自家主子竟是滿面輕鬆,習凜卻是有些焦急!本以爲三日過後便能離開南尋,卻不想卻是節外生枝,這虎威將軍當真是不省事,這樣的緊要關頭竟還有心思前去青樓尋花問柳,着實是丟人現眼!
“但凡有人前來,均安排在前院,不得叨擾王妃歇息!”而比起呂鑫的事情,楚飛揚卻是更加擔心來人會吵到雲千夢!
“是!”習凜則是立即轉身出去安排接下來的事情,只希望虎威將軍闖的貨不會讓王爺難辦!
而楚飛揚卻是靜坐在偏房片刻,這才起身返回內室,些微的腳步聲吵醒了淺眠的雲千夢,只見她眨了眨眼,這才全然的睜開眼看向坐在牀邊的楚飛揚,昏暗的視線中察覺出他神色的專注,雲千夢右手撐着上半身坐起來,微啞着聲音問道“怎麼坐在牀邊?”
“天色還早,你再躺會,我讓慕春下去爲你準備晚膳!”說着,楚飛揚則是接着爲雲千夢打扇,輕抿的嘴角則是含着點點力量,卻讓雲千夢察覺到一絲異樣!
輕輕的搖了搖頭,雲千夢披上外衣輕聲開口“可是出事了?”
心頭微嘆口氣,楚飛揚則是擡起左手輕點雲千夢的鼻尖,隨即淺笑道“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呂鑫在青樓與人爭奪妓女,他的侍衛卻失手把另一名嫖推下樓,導致那人死了!想必一會南奕君便會過來,你且再休息會,我去會會南奕君!”
見楚飛揚有要事要辦,雲千夢自是不會在小事上讓他分心,聽話的點了點頭,讓他專心的去對付南奕君,自己卻是在楚飛揚走後穿戴整齊的下了牀!
“王妃怎麼不多躺一會?”慕春正搬着一盆冰塊走進內室,見雲千夢已是坐在窗邊,便低聲道!
“前院情況如何?”此時已是晚間,後院除去屋內搖曳的燭火均是一片寧靜,但從這窗邊看向前院的上方,卻是火光重重,想必局面定是十分的緊張吧!儘管相信楚飛揚,但此時雲千夢卻依舊有些緊張擔心!
“似是來了不少的人!奴婢方纔去冰庫,可是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只是這前院與後院隔得遠,倒是聽不清說些什麼!”忙完了冰塊的事情,慕春則是走到外間,把早已備好的晚膳端了進來“王妃,用些晚膳吧!王爺方纔離開時,亦是叮囑奴婢一定要看着您用膳!”
瞧着慕春說的一本正經的模樣,雲千夢則是淡雅一笑,卻也沒有堅持,起身走到桌前執起碗筷,一口一口的用着晚膳!
“想不到今天竟能與楚王見上兩面!”待楚飛揚走進前廳時,南奕君與萬宰相早已是坐在一旁等候!只是相較於萬宰相那張氣憤的臉,南奕君則顯得平靜的多,看到楚飛揚一襲月白長衫走進前廳,南奕君的眼神微愣,隨即平靜的起身與楚飛揚打招呼!
“是啊,本王也沒有想到竟能在一天只能見到攝政王兩次!難道是攝政王與鳳景帝已經相商好,這才趁夜前來告知本王結論?”楚飛揚卻是不給南奕君發難的機會,徑自說着自己負責的事情,狹長的眼眸淡掃此時立於驛館外的南尋侍衛,見他們臉上的表情亦是與手中燈籠散發的熱氣一般憤怒,便知呂鑫的事情只怕是在一瞬間傳遍了這個南尋朝堂!
而更有穿麻戴孝的幾名女子與孩子立於南奕君與萬宰相的身後,只見他們面色慘白悽哀,低低啜泣的聲音讓人心碎難受!
“楚王,你我兩國尚在商談階段!可虎威將軍卻儼然把自己當作是南尋的守軍將領,竟在唱春樓爲了一名煙花女子,殺害我朝四品陸大人,這樣卑劣的行徑,如何讓我南尋百姓同意歸附於西楚?”而此時萬宰相卻是忍不住的開口,眼中的憤慨讓外面的侍衛頓時整齊的大吼起來“殺人償命!殺人償命!殺人償命!”
楚飛揚卻是冷然的掃了做戲的萬宰相一眼,目光始終停留在南奕君的臉上,面色冷淡道“本王今夜始終呆在驛館之中,並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攝政王即便是要問罪,起碼要告知本王到底發生了何事吧!”
“王爺,這樣的時期還需要說嗎?我家老爺出門時還好好的,結果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便見家奴回來回稟說,我家老爺竟被西楚的大將軍給打死了!王爺,您即便是西楚的王爺,也不能如此偏袒自家的將軍啊,否則我家老爺死的可就是太冤了!”見楚飛揚只是問題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原本立於南奕君身後的女子頓時拖着自家的孩子跑到三人面前跪下,聲淚俱下的控訴着呂鑫的暴行以及那位呂大人的無辜!
只是,她的楚楚可憐卻沒有得到楚飛揚的憐憫,只見楚飛揚目光一掃在座的二人,淡淡的開口“夫人還是請起吧!此時本王自會把來龍去脈弄清楚,至於你家老爺是不是枉死的,那可是要等事情水落石出後才能知曉!不過這位夫人,事情發生後這麼短的時間內,你們一家老小竟已是披麻戴孝,這樣的準備是不是太快了些?還是說你們早已是備好了這一切?”
卻不想楚飛揚竟是反將對方一軍,細緻的觀察立即點出對方的破綻,那女子一聽楚飛揚的反問,拭淚的動作微微一頓,眼底劃過一絲驚慌,隨即哭的更大聲了……
“楚王這是何意?難道認爲有人爲了陷害虎威將軍,而故意拿自家夫君的性命開玩笑?即便呂鑫是那心狠手辣之人,我南尋的百姓卻是善良之輩,還請王爺不要把我們與呂鑫混爲一談!”萬宰相見那女子在楚飛揚的面前竟連一招也接不下,頓時出言幫腔!
“萬宰相激動什麼?本王只是好奇,並未懷疑什麼!難道是萬宰相心虛,因此才這般的激動?更何況,有南藍這個先例,本王還當真不敢相信這邊的任何人!攝政王,還是請你儘速的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吧!咱們不能冤枉了好人,亦不能放過任何栽贓陷害之人!”面對萬宰相的激動,楚飛揚冷然以對,而他話中暗藏的玄機,亦是讓南奕君側臉微微掃了萬宰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