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魚鎮的縣衙和大楚其他的地方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最起碼在樣式上沒有。
但是澤魚鎮因爲地處偏僻,所以即使是縣衙之中也帶着小地方所特有的窮酸破落,三人步入其中,入眼的就是那灰濛濛的衙門,腐朽的門閂上依稀可以看到幾個被蛀蟲啃出的小洞。地面上的青磚,十塊中就有八塊出現程度不一的碎裂,淺綠色的苔蘚從裂縫中滋長而出,在青色的地面上縱橫交錯出道道淺綠色的痕跡。
三人穿過縣衙的前堂,直接進入內府。
剛剛落座就見一名侍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看到堂中還有兩人,侍女神色微微一愣,旋即俯下身子在李雲身邊輕聲耳語道。
李雲眉頭一皺,神色微微變幻,片刻後長嘆一聲,臉色有些難看的對着楚嫣然垂首作揖:“小姐請恕李雲無禮,暫且先行告退片刻。”
“李公子但去無妨!”
楚嫣然擺了擺手,頗有些善解人意的開口說道。
“靜兒,爲兩位貴客奉茶,小心伺候,萬萬不得怠慢!”
李雲說完之後就匆匆向着後堂跑去,看那模樣頗爲急促,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般。
被稱作靜兒的女子看起來約莫也就是十三四歲,到底是小家的侍女,怕是沒有見過什麼外人,在和自家公子說話還沒有什麼,但是在見到楚白和楚嫣然兩人之後,卻明顯變得有些扭捏起來,沉默了半晌方纔想起公子的交代,當下變紅着臉面,猶如蚊哼般的開口說道:“小姐喜歡什麼茶,靜兒現在就去爲您準備。”
“不着急,你叫靜兒是吧,呵呵,真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來,快過來坐下陪姐姐聊聊天!”
楚嫣然的臉上露出一個溫和的笑意,站起身來拉住靜兒的雙手,柔聲說道。
不得不說再某些時候楚嫣然還是極具親和力的,只是一句話,一個動作,就讓靜兒的侷促和緊張緩解了不少。但也僅僅是緩解而已,靜兒在面對兩人的時候,還有顯得有些小心翼翼,甚至是害怕。
“不,不了,貴客面前靜兒哪有落座的資格,讓公子發現我又要捱罵了。”
靜兒低垂着腦袋,飛快的抽回自己的雙手,衣袖微微揚起,露出她小臂上幾道烏黑的青痕。
“呵呵,你們家公子經常打罵你嗎?”
楚嫣然眼神一動,裝作不經意的開口問道。
“沒......沒有,公子對我很好。小姐稍後,靜兒這就爲您去沏茶。”
靜兒聽到楚嫣然的話,身體猛地一抖,下意識的緊了緊自己的袖口後,匆匆向着堂中跑去,看那模樣,真是有着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
“你在懷疑李雲?”
楚白看着嫣然重新坐在椅上,輕聲開口問道。
“至少目前爲止,他的嫌疑最大。”
楚嫣然點了點頭,眼神閃爍着慍怒的神色,看來大楚的前皇帝陛下對於那個偷窺自己的採花賊還是有些耿耿於懷。
“恐怕你要失望了,那李雲雖然有些許武功,但是身法卻並不出色。和昨夜那個採花盜差了不只是玩八千里。更何況此人身上書卷氣息濃郁和那淫邪之輩相差甚遠。”
楚白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們完全沒有必要在這裡浪費時間,更何況,這李雲還是從上京回來的人,萬一他認出你的容貌,恐怕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他不可能認得出我。難道你覺得大楚第一美女就這麼不值錢,是個阿貓阿狗就能見到嗎?”
楚嫣然帶着三分嫵媚,三分嬌嗔的撇了一眼楚白,那一霎的風情頓時讓昨夜剛剛被壓抑下的欲~火再次從楚白的心中翻騰而起。
“咳咳,怕就怕他見過你的畫像......”
“呵呵,有你這個絕世強者保護我,就算他發現了又能如何?”
楚嫣然將耳邊的髮絲卷在食指間,頗有些幽怨的開口說道:“你的女人鬧不好都被他看光了,你就不想殺了他,爲我報仇?更何況我有一種預感,這個採花盜必然還在這小鎮之中,如果不將他揪出來挫骨揚灰,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遭到他的毒手。”
楚白默然無語,他真的不想在和那個採花盜糾纏下去。
因爲冥冥中,似乎總有一股意志在不停的勸說他離開這裡。這股意志是那樣的熟悉和親切,楚白相信他不會欺騙自己,但是偏偏,楚嫣然的話又讓他無可反駁,事實上在他的內心深處也同樣對那個膽敢意圖染指自己女人的傢伙動了殺心。
“兩位久等,久等!”
就在這時,李雲快步走入廳中,他的臉上掛着歉意的笑容,許是因爲快跑的緣故,點點汗珠順着英俊的臉頰滑落,髮絲凌亂,看起來頗有些狼狽不堪。
“李公子,內院到底出了什麼事情,竟然讓你忙成這幅模樣。呵呵,你我一見如故,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千萬不要客氣。我這僕人好歹也算是人境高手,對付些許蟊賊怕是不在話下!”看着李雲‘狼狽’的模樣,楚嫣然似乎頗爲滿意。一時間也就‘忍不住’開口。
“此事......”
李雲沉吟不語,臉上露出些許猶疑不定的神色。
“呵呵,如有不便,就當是我多事了!”
楚嫣然的笑容立刻變得矜持起來,瞬間拿捏起來的姿態讓李雲微微變色。
剛剛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父親的身上,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結果無意間得罪了權貴。這對急於上進的他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小姐嚴重了,能得小姐相助實乃雲之大幸,何來不便之說。”
說到這裡,李雲突然嘆息一聲,“李雲先前的猶豫只不過是因爲府內發生的事情實在有些難以啓齒。家父的第十房小妾雲萱,於昨夜突然暴斃,當然這只是對外界的說法,其實她是......她是被人奸~淫~虐殺而死的。”
“什麼?竟然還有這種事情?到底是什麼人乾的。”
楚嫣然臉色一變,勃然大怒的開口說道。
“不知道,護院全部被打昏了過去,等到他們醒來的時候才發現雲萱全身赤裸的躺在牀上,已然是沒了生息。”
“這麼說就是連目擊者都沒有了?”
楚白摸了摸下巴,皺着眉頭開口說道。
“目擊者?哦,壯士說的是有沒有人發現吧?”
李雲先是一愣,旋即瞭然的開口道:“有和沒有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伺候雲萱的侍女曾經說在她睡覺前曾經見到一道黑影從她面前閃過,但是因爲天色很暗,加之對方的速度極快,她還以爲是自己眼花所以就沒有在意。”
“哦?那現在那名侍女在何處?”
“她已經死了。”
李雲看了一眼楚嫣然,發覺她並沒有制止自己的僕人後,便繼續開口道:“就在剛纔,她死在柴房之中,同樣渾身赤裸,被人姦殺凌虐致死。我想應該是昨夜的人害怕她泄露自己的行蹤,方纔將她殺害。呵呵,說來慚愧,這麼重要的證人竟然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被人滅口,可是我們竟然毫無所知,家父甚至被生生氣暈,至今還未清醒......”
“這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楚嫣然悚然而驚,扭頭望向楚白卻見對方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是的,我剛纔就是去處理這件事情。”
李雲點了點頭,神色間頗爲頹廢,在他的眼眸深處隱約間還閃爍着驚怒的神色。很顯然對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讓他感到很沒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