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哥們兒,每小時三十公里,環城無間歇人力車做不做?”
楚白看着眼前男人,他的皮膚如同老樹一樣帶着道道深如溝壑的溝紋,上半身瘦弱的連最小號的背心都架不起來,一副典型的皮包骨頭的摸樣。但是偏偏他的雙腿粗壯的堪比大象,看起來怪異至極。在他的後背上,高高的聳起了一個圓形的駝峰,一條條黑色的金屬觸手從其中探出,在延伸到空中五米左右後散落開來,每一隻觸手的頂端都託着柔軟舒適的靠椅。
這是一個從事交通職業的半機械人。他們的地位甚至比基因人還要低下。完全隸屬於政府的半機械人是用廉價複製人改造而成的。同樣的面容,以千奇百怪的形態出現在城市的各個角落。在這個能源匱乏的時代,半機械人取代了大部分需要付出能源才能驅使的動力設備被廣泛的使用在城市的服務業中。
物美價廉用來形容半機械人簡直在貼切不過。無論是作爲動力源泉的機械心臟,還是植入金屬,完全都可以回收再利用。而政府所需要付出的只不過是些許脂肪和每週一支的生物能注射~液。
楚白託着下巴無聊的四處打量着這個外表光鮮的城市。一美聯邦幣的鈔票就可以讓他環遊整個紐約,這對無所事事的他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消息了。身下這個有着人類外表卻揹負着比動物還悲慘命運的半機械人也許有着屬於他自己的思想。但是短暫的壽命和大腦植入的控制程序註定他這輩子只能像是駱駝祥子一樣東奔西走,最終化作一團爛肉黯然回到流水線中,等待下一次不屬於他的悲慘輪迴。
“這就是所謂的民主自由社會?哼哼,我看最沒有人權的就是這些傢伙了。”就在這時,楚白身邊傳來一道不屑的冷哼聲。
楚白從重生在美聯邦之後所聽的都是國際通用的A語言,可是剛纔男人略顯怪異的話語卻是使用的地地道道的大楚語,這讓楚白感到十分親切,情不自禁的轉過頭去。
“你給我閉嘴!”一個身穿黑色夾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女人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身邊的同伴。似乎是注意到了楚白的目光,女子很快穩定了自己的情緒,輕輕的捋了捋耳邊的秀髮,對着楚白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
“看什麼看,你他媽的想死嗎?”西裝革履的男子被女人訓斥了一句,似乎有些下不來臺,看到楚白正在目不轉睛的盯着身旁的女人,頓時勃然大怒,眼神一瞪張嘴就用A語言對着楚白罵去。
“李強!如果你在這樣,以後就別指望在出來了。”這回女子似乎真的生氣了,白皙的臉上涌起了片片紅暈。
“算你好運!”被稱作李強的男子悻悻的收回指着楚白的手指。
“應該是你好運吧!”楚白學着吉米的樣子翻了翻白眼,直接將男人當成了空氣,心中卻有些哭笑不得。眼前這個男人明顯是屬於自然人行列中的一員,而且還是那種已經激發了某種異能的自然人。從他身上散發出的隱晦波動可以看出他的異能等級已經到了三級的巔峰。以二十多歲的年紀到達瞭如此境地,怪不得能這麼囂張。但是就算楚白沒怎麼用心修煉,三級異能者,也還真不放在眼裡。
“這位先生,真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因爲有些水土不服,所以脾氣暴躁了些,我在這裡向您表達誠摯的歉意。”女人在低聲訓斥完李強之後,對着楚白抱以一個歉意的微笑,彬彬有禮的用國際通用語言柔聲說道。
“沒關係!”楚白搖了搖頭。
“恩?您也是華聯邦的人?”女子聽着楚白下意識說出的華夏語,臉上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華聯邦?”楚白神色一愣。他雖然繼承了‘楚白’的記憶,但是因爲對方曾經是個輕度自閉症患者,所以腦子裡還真沒有什麼其他的東西。除了平日裡外出領取救濟金,就是窩在家裡發呆,再加上楚白重生後抱着隨遇而安的生活度日,所以他還真不知道華聯邦是什麼地方。
“外國的月亮圓呦!”李強陰陽怪氣的聲音從一旁傳來,其中夾雜着深深的不屑和鄙夷。
“強子,不要無理!”女子打斷了李強誇張的表演,但是語氣較之剛纔卻大爲不同。顯然她對於楚白身爲華人卻不知華聯邦的行爲有些不齒,但是良好的家教卻讓她時刻保持着應有的禮儀,並沒有當面表現出來。
看着女子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楚白心中多少有些感慨。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第一次見到的華裔女子,黑髮黑眼,口吐着字正腔圓的漢語。不知不覺間就有了一種親切的感覺。
“也許,應該去華聯邦看看。”楚白摸了摸下巴,他已經厭倦了這裡的麪包奶油。最重要的是,在見到這個女人之後激起了他隱藏在心底的思念。楚白知道,自己喜歡的清茶嫋嫋,西湖煙波。這裡的文化氣息並不適合他。
“叮叮叮,叮叮叮!”
就在楚白心中感慨並且開始籌劃着如何去華聯邦的時候,手上的腕錶突然輕輕的震動起來。
“嘿,我告訴過你們,我哥們兒可是地地道道的自然人,難道你覺得作爲自然人的朋友,我吉米會付不起這點酒錢?哦,該死的上帝,你這個愚蠢的半機械人,請把你那骯髒的金屬爪子從我的屁股上拿開好嗎?”
楚白剛剛接通政府爲自然人特意配備的通訊器,就看見吉米兩片和薰腸有一拼的嘴脣上下翻飛着出現在畫面之上,一副吊兒郎當的摸樣對着身後幾個膀大腰圓的半機械保安狂翻白眼。瘋狂的重金屬樂從腕錶的揚聲器中傳出,通過投影隱約間能夠看見遠處無數衣衫暴露的男男女女癲狂的搖擺着頭顱。
“好吧,該死的黑色基因人,告訴我你又有什麼麻煩了。”楚白揉了揉額頭,感到一陣頭大。
“哦,我最親愛的朋友,你怎麼能用如此粗鄙的詞語來形容你忠誠的夥伴。你知道,我只是想來這裡喝口小酒,增加增加情調順便看看有沒有有品位有內涵的美女能夠發現我的內在美從而與我共度一個難忘的夜晚……好吧,好吧,楚我最親愛的朋友,我錯了。我承認我因爲受不了誘惑吸食了一點點的‘白麪’。但我發誓,只是一點點,誰他媽的知道這該死的東西竟然這麼貴……”
‘白麪’從人類機械時代流傳下來的爲數不多的詞語之一。因爲科技的不斷髮展,這種原本需要土地來大面積種植方能從其花莖中提取的‘藥品’已經可以通過科技手段來進行合成。所以在大量土地因爲元素含量過高而無法產出糧食導致資源匱乏的時代,這種不需要靠土地就能合成的‘藥品’反而盛行起來。
“你怎麼不去死?”楚白對這個世界的瞭解雖然不多,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白麪’是什麼東西。基因人作爲世界各國用來填充人口數量的人種,他們各方面的素質並不高。‘白麪’這種藥品在數百年的發展之後已經不僅僅拘泥於精神上致幻了,他們在給肉體帶來快感的同時也開始腐蝕着人類的經絡,肌肉,甚至心臟。
吉米雖然好色,賴皮,喜歡在自己耳邊像個娘們兒一樣碎念念,但是他到底是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朋友。所以在聽到他竟然去觸碰那種東西的時候,楚白終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