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唯我獨尊的冷峻少年
離了皇宮,我見到廣闊的世界,每一天都充滿了新鮮感。
我時常纏着母妃問東問西,除了我真的好奇外,我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不去想那皇宮,不想那個困了她那麼多年的薄情男子。
我有時候想,江滄羽到底是癡情還是絕情?
這麼多年,他一直苦苦等待着迦雲,當日我說重查彤妃一案是迦雲的意思,他就立刻重查,還說要許她後位,認定她說他唯一的妻。
可是他又捨不得丟開他那些妃子,儼然濫情男子。
不過,他是什麼樣的男子,根本不關我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困擾母妃了。
走出那道宮牆,母妃就打開了自己的心牆,只是,徹底的斷掉,需要時間。
“燕兒,以後不要叫我母妃了,我不再是皇妃,只是燕兒的孃親。”離開大夏皇城鄴城的大門,孃親蹲在我身邊,“你也不再是公主,我們只是這世上一對普通的母女,請你忘了過去,從此刻起,纔是我們的人生,好嗎?”
我一口答應,可是下一秒就想到江雲軒,我不能忘了他。
“你還惦記江雲軒?”孃親一眼就看穿了我。
“恩,我擔心他。”我很擔心江雲軒,我擔心他不夠隱忍,我擔心他不會權謀,我擔心他身陷危險,畢竟他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一開始,我是因爲他和楚雲霄有幾分相像而走近他,鼓勵他,保護他,可後來,我是真的把他當成這個陌世的唯一親近的朋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人生負責,身爲皇子,要在那險惡的皇室裡生存下來,他必須靠自己,你再擔心也沒有用,你沒辦法負責他的人生。再說了,你幫他的已經夠多了,他如今漸漸學會如何保全自己,至於他以後會怎麼樣,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恩,我知道。”江雲軒,再如何的艱難困苦,你也要活下去,你答應過我,要得到那萬里江山,要我陪着你笑看天下,你絕對不能食言。
孃親帶着我一路向西行,走過了繁華的一座座城池,一個月後,我們所經過的變成了荒涼的小村,偶爾遇見幾個人,再半個月後,就沒有遇到任何人了。
我問孃親,我們要去哪裡?
孃親說,回家。
她向我描述了故鄉的清幽和美好,眸子裡是深深的愛戀,可是也有深沉的哀愁。
“燕兒,穿過這片迷霧森林,再走過沼澤,我們就可以到家了。”孃親遞給我一顆黑色的藥丸,“吃了它,要不然你會被森林裡的瘴氣所傷,森林裡除了有各種猛獸,還有很多有毒的植物,你不要亂摸,特別是有一種花朵,若是你觸摸它,它會突然張開大嘴把你吞掉。”
森林廣袤無垠,根本無路可走,經常還有各種猛獸出沒,孃親一直緊緊抓着我的手,不讓我離開她半步,我謹記她的話,除了她碰過的植物,我不會碰任何別的植物。
當走到森林中心,我被眼前無數棵的參天大樹震撼住,那些樹要三四個人伸手連在一起才能保住,最少的估計都活了上千年,萬年古樹也多不勝數,而在古樹的根部,錯落地長滿有着巨大蓓蕾的花朵,孃親緊張地告訴我,那就是食人花,叫我一定要小心,若是驚醒了其中一顆,別的花朵也會有感應,它們的枝條可以瞬間伸長至十米開外,噴出的毒液若是射到眼睛,眼睛會瞬間瞎掉,若是射到身上的傷口,毒液會從傷口滲透進血液,要不了一刻鐘,就會讓人毒發身亡。
我驚訝地看着這種危險之極的花朵,在孃親的帶領下,很小心地避開它們的枝條。
突然,不知道什麼野獸從我身側竄出,差點撲到我身上時,孃親忙使用輕功,將我拽上了樹上,誰想到那裡竟然還潛伏着一隻。
這兩隻野獸是獵豹,看樣子發動攻擊前就做好了分工,相當的狡詐。
孃親迅速帶着我飛向另一棵大樹,兩隻獵豹緊追着我們,我前世也在叢林中訓練過,和獵豹也有過正面衝突,但是那時候我身手敏捷不凡,再加上有槍之類的武器在手,根本不怕這些畜生,可是現在我的力量太弱小,只能依靠孃親。
在閃躲中,孃親帶着我,既要避免碰到食人花,又要避開獵豹的追擊,僵持了一陣,又出現了兩隻大獵豹,她明顯有些體力不支,輕功的速度漸漸慢下來,我想着這樣下去不行,“娘,將它們往食人花那引。”
“不行,一不小心,我們會把自己也兜進去。”
“可是,這是唯一的辦法的,要是繼續這樣逃下去,我們會沒有體力了,而它們不停叫喚,會引來更多的同伴。倒時候我們就慘了。”
孃親咬咬牙,“那好吧,你到我背上,抱緊我,不許亂動!”
確定我準備好後,孃親深呼吸一口氣,朝前方的食人花飛掠,用腳尖猛踩了那食人花花苞,就猛地提起直往上跳,花苞受到外界刺激,瞬間張開血盆大口咬住了緊追而來的獵豹,獵豹咆哮着掙扎,眼看着就要掙脫食人花,可是食人花噴出毒汁,侵蝕了獵豹的傷口,獵豹很快變得無力,被食人花一點點吞噬。
我在高高的樹頂,看得觸目驚心。
其它的獵豹也被這一幕唬住,不敢靠近,可是又不甘心放過我和孃親,沒有離開。
正如孃親所說,一朵食人花醒來,其它的食人花也會紛紛醒來,剎時間沉睡的花骨朵均張開了大嘴,我粗粗一數,居然有六朵之多,可能因爲很久沒吃東西,它們見到食物,都激狂地扭動着枝條,獵豹們感覺不妙要逃,可是食人花們的枝條已經收攏圍住了它們,在一番血腥搏鬥中,僅有一隻獵豹突出重圍,其它的,全都成了食人花的美餐。
“不好,食人花的枝條朝我們伸來了!”孃親語調驟高,她想帶着我逃,可是剛纔躲避獵豹和飛離食人花用了她大部分的力氣,她的飛離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枝條伸來的速度。
“娘,你放下我,自己先走!”如果丟了我這個包袱,孃親一定能逃出去。
“你說什麼傻話,娘寧願自己死一百次,也不會讓我的燕兒受半點傷害!”孃親將我從她的背上換個姿勢抱在她的胸前,“燕兒,娘不會讓你有事的,待會你一直往前跑,不要回頭!”
她剛說完,就把我用力地往前推,我瞬間被她推出十米開外,踉蹌跌在地上的我一回頭,就看着食人花的枝條勾住了她的腿!
“不要!放開我娘!”我朝我娘跑去,極度的恐慌攫取了我的心,之前食人花殘酷吞噬獵豹的血腥畫面歷歷在目,我好害怕我的孃親會遭受那種痛苦。
“燕兒,不要回來,你快走,快!”孃親的叫喊聲我充耳不聞,我不知道從哪裡拿起一根木棒,朝她奔去,我要救她,一定要救她!
可我的力量在那猙獰的食人花羣裡是多麼的渺小,我用盡全力揮着木棒打那纏着我孃親的食人花枝條,要不容易打斷一根,另一根又飛來纏住我孃親,而我的身體很快也被其它的枝條纏住。
枝條收攏,將我和我娘一步步朝食人花朵拖。
我看着那還在滴着獵豹血的食人花,從未有過的恐慌。
“燕兒,你怎麼那麼傻,叫你不要回來,你偏不聽,這下,我們一個也跑不了了。”極少流淚的孃親,此刻眼淚留個不停。
“娘,別哭,就像當初你不惜違抗皇命,寧願死也不拋棄醜陋的燕兒,燕兒也絕不會拋棄你,無論生死,燕兒都要和你在一起,黃泉路上,我們母女相伴,纔不會孤單,下一輩子,燕兒還想做你的女兒。”我壓制住內心的慌亂,儘量擠出笑看着孃親。
“燕兒……”孃親止住了淚水,“娘這一輩子最慶幸的事就是留住你,你讓娘覺得幸福,如有下一輩子,孃親定會給你最好的,不會再讓你受苦。”
生死一線間,我突然一點也不害怕了,我在這個異世有這麼好的孃親,得到了這麼濃的母愛,足夠了。
只是,我爲了上官燁而來,卻沒有見到他一面就要死去,我的心底還有不甘心。
因爲不甘,所以我奮力扭動身體,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盡我百分之百的努力。
“燕兒,食人花就在前面了,你別亂動,惹惱了食人花,它會噴毒汁的!”孃親驚慌的警告我,我一聽,再也不敢動,可是不動,就這麼束手就死嗎?
孃親叫我不要亂動,可是她自己卻奮力掙扎起來,眼看着一旁的食人花將毒汁噴向她的頭部的那一刻,我整個人幾乎要瘋了,她的一聲慘叫,讓我的心痛得痙攣。
“娘!娘!”我撕心裂肺地喊着掙扎着,顧不了自己也很有可能被噴毒汁的後果,我只想到她身邊,看她的眼睛要不要緊。
“燕兒,娘沒事,你別亂動!”她說沒事,可怎麼會沒事,我都看着她的左眼流出了黑血,我的身體被食人花的枝條勒得死死的,食人花張開血腥大口,朝我噴射毒汁。
我絕望了,閉上了眼睛。
就在我以爲自己要被毒汁侵蝕的時候,纏緊我的枝條漸漸鬆了,我詫異地張開眼,發現食人花的花朵被砍斷,一個黑衣勁裝的少年手持滴血的長劍,如救世主般出現在我面前。
極度的危險中,我的腦袋中竟然冒出了一個與此時此景絕不相干的一個詞——唯我獨尊。
少年的五官如刀削般完美,棱角線條分明,眸光銳利深邃,不自覺給人一種冰冷的壓迫感,天生就是君臨天下的王者之氣。
可是,他明明和江雲軒差不多大,怎麼會有如此深不可測的氣勢?
他的來歷,絕不簡單!
因爲他的出擊,食人花們將目標都對準了他,把他包圍起來。
他的身形詭異飄忽,如閃電般移動着,食人花的枝條連他的身都沾不了,他的出手準確狠辣,一次揮劍,別提將劍碰着的食人花砍斷,就連食人花身後那棵沒有碰着劍的古樹,都被這個時代叫做劍氣的東西輕易劃斷,那些兇猛的食人花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事出突然,我的腦袋發矇,一度以爲是夢。
“燕兒,你在哪裡,你沒事吧?”孃親慌亂地喊着我。
“燕兒在這裡,燕兒沒事!娘,你別擔心,有人救我們了,那些食人花都被他砍死了……你的眼睛?”我忙跑到孃親面前,發現她的眼睛看不見我,想到她說的,食人花的毒液一旦射到眼睛裡就會失明,我心猛地一沉。
“你快看看周圍有沒有青紫色的果子,快!”
我忙到處看去,不一會,就看到一顆被砍掉腦袋的食人花根下面有棵小灌木,就長着這樣的果子,我告訴娘,她讓我趕緊去摘下給她。
我將果子給她後,她取出進森林時給我吃的那種黑色藥丸,和着果子放入口中嚼碎,然後吐出來,往眼睛敷去。
“你們是迦族人?”黑衣少年解決掉食人花後,將劍指向了我和我娘。
我心一緊,這少年眼神如此冰冷,是不是和迦族有仇?
“我們不是。”孃親將我護到身後。
少年盯着我和孃親,“不管你們是不是,就衝你們知道用這種藥丸配着樂果解食人花毒液的毒,還有你們出現在這裡,你們和迦族就脫不了關係,我要殺了你們。”
“你這人是不是有病,要殺我們,爲何之前還要費力氣救我們?”剛以爲脫離險境,卻又再度面臨死亡,我擋在孃親身前,怒目看着少年。
他微微錯愕,繼而冷笑,“我只是討厭那些花。”言下之意,並沒有想過救我們,就在他長劍直下,眼看我的腦袋不保的時候,他的眸光停留在我的胸前,我一怔,才現在胸前的衣服因爲剛纔和食人花纏鬥破裂了,那火焰圖案被他看到,我忙伸手護住胸前。
“火焰出世,可興天下,可亡天下?”他冷邪一笑,手中的劍直抵我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