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被安雪兒帶到一個大樓的樓頂。呼嘯的風吹在我的臉上，像是刀子滑得那樣疼。我已經沒有力氣了，而安雪兒還是沒有鬆開綁在我身上的繩索。我的身上滿布了大大小小的傷痕，只要稍稍一動，便是撕心裂肺地疼痛。
安雪兒托起我的下巴，“看看，多麼哀怨的眼神啊，連我都要忍不住動心了呢。”她笑着，一襲紅衣在風中不停地搖擺，像是索命的羅剎。
“不過可惜啊，我很快就要看不見你了哎，我還真有點捨不得呢。”她繼續說。
我瞪着她，我實在不想再受她的折磨了，也許死亡對我而言，是一種解脫，我說：“你殺了我吧。”
“不用急，很快你就會解脫了。”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兇狠，“但是不是現在！我還需要你幫我毀了歐陽語碩和慕季陽！”
語碩？她要毀了語碩，我的心一驚，卻沒有任何辦法，我甚至連動一下都困難。還有慕季陽？我到底和慕季陽之間有什麼牽連？
不一會兒，天台的門被撞開了，闖進來的是……語碩！我忍住周身的疼痛，直起身子，想看清楚來的人。是他！是語碩！
語碩的臉似乎消瘦了不少，但是他英挺的樣貌卻沒有受絲毫影響。他的眼神裡盛滿了無限的擔心，他是在擔心我嗎？可是那天的話還依稀在耳邊響起。他不是已經不要我了嗎？再次想起，我的心痛依然沒有減弱。那他現在爲什麼還要來？難道他是放不下我嗎？
不對！安雪兒要毀了他，那麼現在他豈不是有危險，不行我不能讓他爲我涉險！
“歐陽語碩，我恨你！你走！”我忍住心痛，大聲地說。
看見我嘶聲力竭的說，歐陽語碩的眼中傷痛漸漸加深了。他失神地看着我，憐惜、心疼交織在他的眼中。
“好一個相遇的感人場景！”安雪兒拍着手掌開口，“歐陽語碩，你也有這樣的一面？”
安雪兒的嘲弄，讓語碩的眼神變得凌厲，“安雪兒，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安雪兒自問，“我只想毀了你。”
“既然你的目標是我，那就放了子惜！”說完，語碩看了我一眼。這一眼解開了幾日來的心結，縱使是他把我變成吸血鬼的，可是他對我做的，我感覺得到，我的心也早已遺失給了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只要還有他在身邊。
安雪兒的笑聲穿入我的耳朵，“放了她？可以！看你的表現了。”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語碩的聲音裡隱含着未爆發的怒氣。
安雪兒一笑，那笑中卻只有絲絲冷意，“很簡單，喝下這杯我爲你調製的酒吧。”說着，安雪兒不知從哪拿出一個杯子
酒？那是？我的心跳漏了半拍，難道安雪兒要讓語碩喝……“不！語碩，不要。”我尖叫出聲。
“不要？”安雪兒將視線放回我的身上，那眼神像是要殺了我，“看來我對你還是太客氣了。”說着安雪兒在我的身上又多加了一道傷痕。我疼得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料卻咳嗽了起來，牽動全身的傷口，讓我痛得縮成了一團。
“住手！”語碩喝住了安雪兒的瘋狂舉動，我看見語碩眼中的憐惜。
我搖着頭，淚也不爭氣地留下，卻無力阻止語碩接過安雪兒手中的杯子。語碩深情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裡包含的東西太多了，有歉意、憐惜、不捨……
語碩仰頭一口飲盡杯中的液體，隨手將杯子扔在了地上。玻璃制的杯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在不遠處落地，清脆的聲音像是敲擊在我的心上。
“放人吧。”語碩鎮定地說。可是我明明看見他的額頭上已經滲出了滴滴冷汗。我受過那個苦，我知道那種疼痛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而語碩此刻還能在這鎮定自若。
“哈哈哈……”安雪兒大笑不止，“歐陽語碩，我什麼時候說會放人的？”
安雪兒的反問讓語碩不悅地凝起了眉，“安雪兒，你……”語碩的話還沒有說完，已經倒在了地上。
“語碩，”我大叫，看着他疼痛的樣子，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我好恨，如果不是我自己太容易相信別人，有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斷地呢喃着。
“歐陽語碩，後悔來救她了吧。不過我告訴你，我真正的目標是你！”安雪兒說，“既然你不愛我，那我只能毀掉你和你的女人。”安雪兒瞥了一眼我，“不要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誰讓你成爲了他的女人。”
“安雪兒，你放了她！”已經自身難保的語碩卻還一心惦記着我。
安雪兒嘲笑着說：“歐陽語碩，你已經是我的禁臠了，你憑什麼討價還價？實話告訴你即使沒有你，我也不會放過她！”
“爲什麼？到底是爲什麼？”我嘶吼，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爲什麼？因爲你得到了我所有我得不到的！”安雪兒走到我面前，“不用急，我知道你很痛苦，一會兒你就解脫了。”
我看見安雪兒拿起放在一邊的劍，那不是普通的劍，是獵殺吸血鬼用的。她一步一步進逼我，眼中盡是嗜血的光芒。這一切終於來了，我彷彿看見了死神的到來。我最後看着一眼不斷抽搐的語碩，想說話，卻怎麼也開不了口。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住手！”一個聲音打斷了安雪兒的動作。
我睜開眼睛，看見了那個聲音的來源。那張熟悉的面孔，那眼神，是季陽哥哥！
回憶排山倒海地襲來，季陽哥哥的笑，十年守候的無奈，慕爸爸和尹媽媽，安雪兒推我下樓，歐陽語碩把我變成吸血鬼……一切瞬間回到我的腦海中。我不敢相信地看着這一切的上演。
“慕季陽？你怎麼會在這。”安雪兒問。
季陽哥哥沒有理會她的問話，快步走到我面前，“子惜，子惜……”他擔心地叫着我的名字。而我還沉浸在震驚當中。
“慕季陽，她是吸血鬼，你要殺了她！”安雪兒叫喊道。
季陽哥哥將他的外套蓋在我的身上，站起身，“安雪兒，你夠了！”
“慕季陽，你這是什麼意思？”安雪兒心虛地問。
季陽哥哥進逼她，“我是什麼意思，我想你會比我清楚！”
“我？”安雪兒還是執迷不悟地說，“我想你應該知道吸血鬼獵人的首要人物就是殺盡吸血鬼。”
“吸血鬼獵人？”季陽哥哥自嘲似地笑着，“我是吸血鬼獵人？”
安雪兒看着季陽哥哥的舉動，“慕季陽，協會會誅殺你的！”
季陽哥哥的眼神突然凌厲了起來，“收起你的協會！我已經知道所有事了！”
季陽哥哥的話像是一枚**投在安雪兒身上，“什麼都知道了？”
“不錯，我的父母是被協會所殺！是你父親！是他殺死了我的父母！”季陽哥哥沉重臉指控着。
“不是的！”安雪兒還是極力否認，她指着還在掙扎的歐陽語碩，“是他！是他殺了你父母，我們一起看過你父母的屍體不是嗎？上面的確是吸血鬼的咬痕！”
“安雪兒，我不會再相信你了！現在請你離開！”季陽哥哥冷冷地說。
安雪兒知道她否認也已經無濟於事了，“離開？”她重複着季陽哥哥的話。突然她動作極快地將手中偶的劍揮向我。
沉浸在震驚中的我，絲毫沒有躲開的意識，只是愣愣地看着安雪兒的劍一步一步緊逼我。
“子惜！”
“子惜！”
兩個男聲同時響起，卻也阻止不了安雪兒的動作。劍插進了我的胸膛，鮮血不斷地涌出，我卻感到一股釋然，也許這是最好的結果。
歐陽語碩終於掙扎着起身了，在安雪兒的背後給了她致命的一擊。安雪兒的身體像是漏了氣的娃娃，癱軟了下去……
我感覺越來越冷了，原來書上寫的都是假的，吸血鬼也是會覺得冷的。
季陽哥哥緊緊抱着我，“子惜，你挺着，我會救你的……”
“不用了，季陽哥哥，我已經不是你認識的言子惜了，我是吸血鬼……”
“不要說了，子惜！”季陽哥哥制止了我，“你永遠都是我喜歡的子惜！”
我在脣邊輕扯出一個笑容，卻不經意地看見歐陽語碩也在看着我，那眼神，是憂傷！
“語碩，”不知道是因爲習慣還是別的，我還是叫了他語碩。
他抓住了我伸出的手，“子惜……”他沒有說下去。
“謝謝你！”我對歐陽語碩說。
也許是沒有料到我會說這句話，他明顯很震驚。他動了動嘴脣，卻還是沒有說一句話。
“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我央求地看着歐陽語碩。
他點點頭。我感激地笑笑，“放過慕氏，還有季陽……”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季陽哥哥加大了抱我的力度，“子惜，不要說了……”季陽哥哥想阻止我再說下去，我卻還是看着歐陽語碩，我在等他的答案。
他點頭了。我看向季陽哥哥，手覆上了他陽光的面容，“季陽哥哥……可……不可以……再……笑……”
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失去了一切的直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