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這一靜便是一夜,她穿越而來,沒想過自己會遇見心愛之人,有了地龍,她才知曉原來生命可以這般多姿多彩,彷彿沒有他的日子都只有黑白而已。
聽到地龍出事的剎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難以想象,若是地龍不在了,她還有什麼理由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毅力對付這腐朽的王朝將傾的帝國?
第二日太陽生起,李蓮英一直守在門口,眼瞅着屋中的燈亮了一夜,太后這是一夜沒睡啊!李蓮英行禮輕聲問道:“太后,您這是?”他擔憂的眼神一直在她身上打量。
只見太后還是穿着昨日的衣衫,因爲熬夜整個人的臉色都有些不太好,但是她的雙眸卻綻放出耀眼的光彩,彷彿是重獲新生,她看向李蓮英,說道:“去將皇帝叫來,哀家有事情吩咐他,通知袁世凱大人,讓他進宮。”
李蓮英眼中劃過一抹疑惑,還是轉身照辦,太后一直都跟袁大人不對付,且不說主動召見了,就算是撞見了,也得繞個道走,可見太后娘娘對此人的厭惡程度已然讓太后做戲都不願了,怎的又要突然召見呢?李蓮英一臉疑惑不解。
辦好差事纔是最重要的,李蓮英一溜小跑,便去尋皇上,找小太監宣召袁大人入宮。
“皇額娘,您這麼早尋兒臣有何事?兒臣早朝就要遲了。”皇帝心中畢竟還是尊敬她這個母后的,雖然時間很趕,還是跑過來了,她微微一笑,說道:“嗯,辛苦皇兒,只是此事,哀家必須得跟皇兒說一聲,莫要攔着哀家纔是。”
皇帝聽她口氣鄭重不似作僞,便認真地道:“皇額娘您說,兒臣定然銘記於心,”她摸摸皇帝的頭,真是個可心的孩子,“哀家想要爲地龍大學士報仇,不知你可願意?”
皇帝略帶試探地瞅着他的皇額娘,生怕再提起這個人惹皇額娘傷心,可心裡也是欽佩地龍大學士得緊,聽到那個噩耗,皇帝心中也極爲不好受,“皇額娘做主便是,兒臣願聽皇額孃的。”
她心中警惕地看了皇上一眼,他雙眸依然濡慕懵懂,不似作僞,這纔算是放心了些,畢竟不是個小孩子了,總有些事情,會給他留着些印象的,她不希望日後這個孩子長大了,還說自己對他如何苛責或者其他,以爲自己有甚不臣之心,她只不過是想要,改變整個近代屈辱史罷了。
“那好,既然你願意聽皇額孃的,待會上了朝,若是問起對付安南一事,你定然要咬緊牙關,絕口不提地龍大學士之事,直說我朝疆域同安南脣亡齒寒,一旦突破安南,抵達我朝陸地不過是朝夕之事,爲避免失去安南這一緩衝帶,必須得力保安南平安,可記住了?”
她真是連詞都想好了,全數交給小皇帝,小皇帝點點頭,“皇額娘,兒臣知曉了。”她低聲道:“待會袁大將軍會同哀家敘話,哀家有些去前線的事情要交代給他,你就直接下旨讓他的將士準備出發便是,其他的,有皇額娘呢。”
皇帝張大嘴巴,“皇額娘,您要讓袁大將軍去前線?”她點點頭,“因爲本宮要將李大人調回來,不能讓李大人繼續留在那裡了,李大人同袁大人不一樣,袁大人和恭親王二人互不相讓,各自執掌兵權,就讓他們互相掐便是,李大人趕緊抽身,回到宮中,哀家還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他做。”
如今地龍不在,他李鴻章,可是慈安手中最重要的一張牌了,她嘆息一聲,皇帝見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話,便行禮告退去上早朝,慈安望着小皇帝的背影,緊緊握住拳頭。
地龍不會死的,她想了一夜,決定用這樣一個藉口來敷衍自己的內心強大絕望感受,他那般優秀,就算受傷,天不亡人,她相信,地龍定然會回來,縱然不是現在,她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迎接他的歸來,但是,此刻,她也絕對不能放鬆國內外的局勢。
她冷然看着袁世凱走近的袁碩身體,心中冷笑,好一個袁世凱,你不是想要去前線,心中不甘那些個人怎麼都跑去了獨獨沒讓你去?這次,她冷笑一聲,袁大將軍,你便去同恭親王好好過過招吧,看看你們究竟誰更勝一籌。
袁世凱躬身行禮,“微臣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她抿脣,一直沒讓袁世凱起身,權當給自己出出氣也好,周圍這般多的人,袁世凱不敢不遵禮數,她看重的,便是這一點,“袁愛卿,起來吧,看看哀家,這麼美的風景,竟然忘記叫你起身,不該不該。”袁世凱哪裡不知曉她方纔是故意的,便僵着臉賠笑道:“太后厚愛,微臣之幸。”
她微微一笑,讓李蓮英等一干奴才遠遠地跟着,同袁世凱漫步在御花園中.
“大將軍可知今日哀家讓你來此,究竟所爲何事?”袁世凱謙虛搖頭,反而眼中劃過一抹警惕,“微臣不知,還請太后示下。”她心中再次冷笑一聲,別說昨日傳進宮中的消息你個老匹夫不知曉。
她冷然地轉過頭去,袁世凱身上的疏離和警惕變得越發明顯。她微微一笑,“莫擔心,袁大人,您如今一表人才,心有丘壑,怎的雄心壯志越發不如當年了?”
袁世凱不接話,他不知眼前這個女子究竟在想些什麼,後面要說些什麼,自然不敢貿然接話,只得不停賠笑。她低聲道:“袁大人,有件事情,本來哀家是想等着地龍大學士和李大人歸來之日再說,誰知,各種事情一拖,便是現在都沒有機會開口,今日哀家是一定要將這個好消息告訴袁大將軍的。”
“只是,”她轉過身,雙眼緊緊地盯着袁世凱,“這件事情,再未做之前,一定不能說,袁大人,你可能記得?”袁世凱心道今日太后娘娘怎的跟轉了性一樣,不僅對自己關懷備至,言語中更是帶着幾分要重用的意思,讓袁世凱眼中不斷射出貪婪的目光,彷彿江山都在眼前,很快就會成爲自己的一般。
慈安見袁世凱上鉤了,心裡忍不住一陣冷笑,嘴上卻更加愛親切和藹了幾分。“袁大將軍,想必你也聽說了,幫助安南國,便是讓我朝邊境安穩,若是一旦那裡被法國人攻克,我等便成了案板上的魚肉,任人施爲,想必,袁將軍也定然不遠看到此局面。”
袁世凱聞言,自然應是,想聽聽她下文究竟說些什麼。她抿脣,低聲道:“大人,哀家有一事,想要告知袁大人,初始疏遠大人只爲日後委以重任之時,人言哀家同皇上乃是一視同仁,以才用人,你可明白?”袁世凱心道這個女人兜瞭如此大的圈子,原來是在這句上等着呢,將之前的一切成見都給抹平了。
袁世凱笑道:“那是自然,微臣忠貞之心,絕無改變。”她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便繼續說自己的計策,“哀家想在北洋建立水師,此事還需袁大將軍負責。”
袁世凱先是一愣,彷彿沒聽明白她說了什麼,接着很快明白過來,眸中閃現出狂熱的色彩,這是要將整個先進的技術和一切可用之人都召集在自己的麾下啊!
“太后,您,您說的,可是真的?”慈安冷着臉,“這等關乎我朝命脈之事,哀家還能嘴上說說不成?”說罷,臉色變得好看了些,“哀家極爲看好你,自然希望你能夠有突出的成就,上次你質問哀家爲何不讓你去安南,”她雙眸精光一閃,“因爲此刻,纔是讓你去的最好時機,戰事膠着,你一去,便改變戰況,你說,恭親王,還有何顏面面對滿朝文武和四萬萬百姓?”
袁世凱這才恍然,心中不由有些愧疚,原來太后一直打着這個主意,用心良苦,自己卻分毫未覺,反而處處和太后作對,和想要對自己委以重任的皇上作對,心中頓時極不是滋味。
她抿脣,“待你回朝,論功行賞,自然便會讓你負責北洋水師的籌建,愛卿以爲如何?”袁世凱大喜行禮道:“微臣多謝太后,多謝皇上,定然不負二位所託,打敗法國,讓其絕不敢在我朝領土狂放!”
她欣慰一笑,要的就是這句話,“嗯,哀家定然是相信你的,你儘快出發,速戰速決,堅決不同意求和,狠狠給法國一擊,讓這些個外國毛子也知曉我大清不是無人可依,你可明白?”
明白明白,袁世凱此刻太明白了,彷彿看到自己的康莊大道便在腳下,有了水師,那麼,日後史書上,會如何記載他袁世凱?他會成爲千古第一人,袁世凱在慈安鉤織的美夢中,踏上了去尋恭親王麻煩,收拾法國毛子的征戰中。
皇帝對慈安信任有加,聽從她的安排,在上朝之時就下了讓袁世凱儘快出發的命令,袁世凱還沒在巨大的喜悅中回過味來,人便已然在千里之外的安南國土上幫助恭親王了。
她冷然一笑,順便寫了個懿旨讓袁世凱帶過去,這都是她那夜一夜未睡弄出的成果,雖然是旨意,其實就是在罵恭親王的,老不休弄死了我的情郎,仗還打不贏,真不知道你這個臉面往哪裡擱,若是實在沒辦法,這不,我已經派了援軍給你,若是再打不贏,就不要回來了,去跟安南人作伴吧!
不知恭親王收到此等旨意,會是怎樣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