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辭和楚善戈聊得投契之時,門外響起阿骨焦急的聲音,她疾步入內,將一份染血的文書遞給君辭。
君辭面色一凝,一把扯過翻開,是秦嘯那邊傳來的急報,上面寫到:嘯中箭,危。
楚善戈也看到:「王,我隨你一道去。」
君辭頷首,招來人簡單做了安排,楚善戈也備齊了藥,君辭喚來阿馳,她帶着不善騎射的楚善戈共騎一馬。
二人匆匆離去,出了柔然邁入高車時,君辭勒緊繮繩,翻身下馬,轉頭吩咐隨同而來的雲吉與雲利兄弟:「你們護送楚女郎去繞這條小路與秦將軍匯合。」
「王,你……」楚善戈慌忙拽住繮繩,她腦子裡無數念頭閃過。
「盡力救治阿嘯。」君辭鄭重囑咐。
雲吉與雲利讓出一匹馬,兄弟二人共騎,另一匹讓給君辭,
君辭目送他們的身影遠去,這才翻身上馬折回。
柔然王庭內,君辭走了約莫半個時辰就亂起來,兩萬柔然軍殺了進來,與君辭留守的鎮北軍相互廝殺,一部分柔然軍兩不相幫。
「琿訶,你要眼睜睜見我族落入北朝被漢化的小崽子手裡?日後卑躬屈膝爲一個女人效力?」反叛之軍的頭子高喝。
柔然內兵權也分了好幾支,其中最大的兩支便是現在反叛的滾夛酋長統領的部落,另外一個是作壁上觀的琿訶酋長。
其實還有幾個,屬於柔然可汗的王族兵團,君辭把柔然王族滅完,鐵血手段使得其餘勢力不得不投降。
但他們怎甘輕易俯首稱臣?
尤其是攻陷王庭的還是君辭這麼一個小女郎!
「酋長……」琿訶的左膀右臂忍不住心動。
他們也不願臣服君辭,君辭拿下柔然繳獲他們的財物,還讓他們的王師爲她攻打高車。日後他們豈不是要成爲君辭的馬前卒,爲她攻打北朝?
入主中原是他們的願望,但絕不是被君辭這個小女郎統帥,哪怕君辭祖上與他們同族!
琿訶今年三十而立,留着絡腮鬍,雙眸深邃而又沉靜,像塞外黃沙飛舞之下的靜湖:「誰也不許動!」
琿訶從出生起就有一種敏銳的直覺,就像沙漠裡的駿馬,能夠嗅到足矣降服他的伯樂氣息。
他守在王庭,是第一個與君辭交過手的人。
永遠忘不了,君辭拎着可汗頭顱,扔到他手上,對着帶領幾百人包圍她的自己,張揚而又無懼問他:「是戰還是降?」
他也如同此刻的滾夛,對這個猖狂不可一世的女郎嗤之以鼻,結果則是他的幾百人全部死在君辭的劍下,就連他也被君辭的劍架在脖子上。
滿臉濺落血珠的女郎,一襲火紅的衣裳染成了豬肝色,濃郁的血腥味在寒風中瀰漫。
她說:「你不錯,我給你一個爲我效忠的機會。」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收回了劍,等待着王庭外的廝殺逐漸平息,她篤定她手下的勇士會是最後的勝利者,所以她靜靜站立等待。
等到殺聲漸止,不少王孫貴族被俘,君辭將他們的繩子一個個揮劍斷開:「不願降者,可與我一較高低,贏則活,輸者死。」
可汗的兄弟兒子都是這樣自己送死,還有不少自視甚高的貴族頭領。
琿訶親眼看着他們一個個被君辭削首,偏生他們生不起憤恨之心,因爲是他們主動挑戰君辭。
見過那一幕的人,都不會傻傻與這個殺神一般的女郎爲敵。
他此刻不幫鎮北軍,已經是看在同族不相殘的情分上。
其實他更應該相助鎮北軍,藉此立功,可他暫時還做不到踩着同胞的屍骨邀功。
琿訶沒
有動,其餘小勢力也不動。
滾夛氣得叫罵,他以爲只要他振臂一揮,帶了個頭,就能激起這些人的反抗之心,豈料這些人天生懦夫奴骨,短短一月就被一個小女娃打碎脊樑,站都站不起來!
枉費他一番謀劃!
氣憤非常的滾夛殺氣更重,鎮北軍卻處處讓着他們,很快他們就殺到了中心。
正在滾夛大喜之際,一批批箭矢,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精準射向中心。
滾夛的人全部被鎮北軍圍在中間,他們想要衝出去,鎮北軍陣法變動,始終困着他們。
箭如雨下,連續不斷。
很快滾夛的大軍就敗下陣來,最後全部被俘虜。
「懦夫!」被捆住的滾夛對着琿訶吐了一口。
「老實點!」阿骨一腳踹在滾夛腿彎,迫使人重重跪在地上。
膝蓋砸在地上,滾夛疼得面目扭曲,眼底迸發的竟然是兇狠而又振奮之光:「你們有何可囂張,用不了多久,你們全部都得爲我陪葬哈哈哈哈哈砰——」
笑得瘋狂的滾夛,癲狂的笑聲戛然而止,一個東西砸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臉撞偏,留下血印。
砸他之物也滾落在他的面前,白布散開,一顆鮮血淋漓的頭顱,死不瞑目的雙眼與他相對。
「你是在等他來救你?」清越的聲音響起,衆人擡眼看去,就見到紅衣少女踏月而來。
她火一樣紅的衣裳,再次染成了硃紅色,深得有些發黑,手中提着好幾個白布包裹着的頭顱。
走到滾夛面前全扔下,未曾打結的白布散開,每一個頭顱都讓滾夛面色慘白。
「高車阿㕢酋長……」琿訶死死盯着其中一個,轉而對滾夛怒目而視,「你竟然勾結高車!」
滾夛對琿訶的話視若無睹,他脣角輕顫,腦子一片空白。
「滾夛酋長勾結外族,攻打王庭,陷王師於危。」君辭冷冷掃過在場所有柔然將領,手中劍花一挽,寒芒乍現,滾夛的頭顱也滾落,正好和君辭帶回來的滾作一團,「當殺!」
其餘柔然將領見到那幾個頭顱,再看着站在頭顱前渾身浴血的君辭,齊齊忍不住後退一步。
琿訶最先回過神,單膝下跪,右手握拳,垂到心口:「王請息怒,我等誓死效忠,絕無二心。」
琿訶帶頭,其他人紛紛跟着宣誓。
君辭掃了他一眼,居高臨下道:「當日我所言,永久有效。誰若不服,可尋我一戰。贏則取而代之,輸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