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的祖宅,君辭從未來過,時間緊迫,她必須趁着刺史府大亂對周氏具有一定迷惑性,甚至刺史府來不及向周氏通風報信之前,鋌而走險殺周曄,能否成功,君辭也無把握。
不過是盡力試一試,現在成功了,但她也驚動了整個周氏,她只能靠着耳力,來便被守衛的薄弱,往奔走聲小的地方逃竄。
周氏族地沒有應氏那麼佔地廣闊,卻也足足一條街,大院子套着小院子,巷道互相通連,一道道門,若是合上又各自獨門獨院。
在大漠裡都能辨別方向的君辭,在這長長條條的院子裡反而失去了方向。
憑着直覺和耳力,以及夜色下的死角,她靈活的身手,君辭避開了一波又一波侍衛。期間也少不得要碰上,只是都是人數不多,被她三兩下就解決,但終究是暴露了行蹤,幸而她跑得快,又隱匿起來。
周曄是郎主,是周榮的左膀右臂,是周氏在晉陽族地的主心骨,周曄被殺,周氏傾全力也要把謀刺之人給擒拿,更何況潛伏到了府邸殺人,是多麼猖狂,如果讓人逃了,周氏豈不是淪爲笑柄,江湖上那些腦子不清醒,只爲求名,以前畏懼的遊俠豈不是也會躍躍欲試?
君辭好不容易逃到了最後一層院牆,翻出去就能離開周氏祖宅,外面已經守滿了侍衛,弓箭手也已經拉滿了弓,只等人現身,就將之射成馬蜂窩。
身後的追兵已經封死了每一條撤退的路,齊齊朝着她這方逼近,就連屋頂上也有人踏瓦追來。
君辭把身上的衣裳一脫,朝着半空之中拋去,衣裳越過了院牆,一排排箭矢飛射而來,幾隻箭矢穿過了衣裳,將之釘在了高樓之上。
幾乎是同時君辭踏足一躍而起,趁着第一批弓箭手和第二批拉滿弓的弓箭手換位置的幾息短暫空隙,躍上了牆頭。
足尖在屋棱上的黛瓦一點,她沉寂冷銳的鳳眸對下方的列陣守衛一掃而過,身體已經猶如展翅的夜鷹,迅速而又輕盈地落在了對面的高樓上。
這時一排排箭矢再度追擊而來,她藉着高樓的遮擋,使整個身子陷入了柱子凹陷處,險險避開追擊而來的箭矢。
君辭往高樓方向跑,速度又快,眨眼就越過一棟,下方的弓箭手根本無法追擊。
一個身着玄衣,肩上帶着肩胄的高大男子卻緊追不放,他雙眸有神,頭髮編着兩股細長的辮子一起高束在腦後,一邊追着君辭,一邊不斷挽弓對準君辭。
此人箭法極高,能夠預判君辭的軌跡,箭矢好幾次都差一點射中君辭。
窮追不捨的人,令君辭根本無法藏匿,因爲這個人的緊追不放,下方的人也跟着他在一直圍剿。
一盞盞燈火亮起來,君辭知道這樣下去,她必然無法脫身,掠過一座樓閣時,順手就牽走了屋主懸掛的八卦鏡,朝着城中小河一方逃。
快要至小河的一座樓房時,君辭好似突然發現前方沒有路,腳步一滯,恰好一支箭矢射來,她一聲悶哼,握住了胳膊,一支箭也插在了她的胳膊上,旋即她身子倒下去。
手中的八卦鏡被她用了力擲入河中,濺起了不小的水花,她人則是貼着下方的樓躥入樓底,迅速淹沒在夜色之中。
肩膀上的箭根本沒有射中,只是被她摁在胳膊邊,受傷的反而是掌心,被箭矢擦出血痕。箭矢隨着八卦鏡一起扔到了河裡。
追擊她的人被河中聲音吸引,下意識以爲她落了河,不過很快就會發現中了她的計。
君辭快速潛入自己所住的食肆,她的夜行衣在半路就被她扔了,扔了又拐了幾個道,纔回到自己的住所,她從包袱裡取了一套擺出來,處理了掌心的傷,散下發髻,躺下歇息。
閉上眼睛不過半刻鐘,食肆就熱鬧起來,大批官府的人衝進來,直接下令搜查。
無論男女,皆要露出右胳膊。
北朝風氣不似南朝,儘管漢家女兒也不少,但受北朝影響,並未有胳膊見不得人之事。
君辭披上外袍,將右臂的袖子捲起,那個所謂的傷勢是她故意留下給他們的誤導。
箭矢雖被她扔到了河裡,血跡可能沒有殘留,但是有沒有沾過血,是能夠判斷出來。上面的血來自於她的掌心,張力太大,她那樣抓住箭,必然會劃破掌心。
而他們只會覺得她是被射中了胳膊。
搜查的官兵,檢查人,搜查屋,但凡有可疑的不論男女先抓走,接着又是刺史府的人來查傳符,傳符是出入的憑證,進入一個城,都要在城門蓋章,上面還有落下的日期。
應無臣爲她準備了兩張傳符,一男一女,未入幷州之前,她用的是男的,入了應城她用的是女的。
包括戶籍,也不相同,這張女子身份的傳符,戶籍在應城,是實打實的幷州人,她很輕易就矇混過關。
“這是發生何事?爲何抓這麼多人?”
“你還不知道啊,昨日刺史府闖入了刺客,刺客還逃到周府,周府的郎主被刺殺殺了!”
“啊?那個周府?”
“我們晉陽還能有幾個周府?”
“老天爺啊,竟然是……”
原本還有些怨聲載道的百姓,在聽聞被殺的是顯貴的周氏郎主之後,心中那點不滿都不敢宣之於口,只希望這事兒能夠早點過去。
接下來不出意外晉陽封城,因爲尋不到此刻,胡亂抓了一通,稍有可疑都不放過。
一時間,晉城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以周氏的兇殘,還有在晉陽一手遮天的局面,君辭不懷疑,如果一直抓不到人,他們很可能對這些可疑之人全部進行屠殺。
她可不想揹負這一身罪孽。
正要準備好夜裡去偷襲周氏牧場,動靜鬧大一些,轉移注意力,讓人人都知道刺客逃到晉陽與太原交匯之處時,竟然傳來,刺客被抓了,白日裡抓到的人也放了回來。
正準備繼續拱火,仍舊自由自在的君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