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雪是越來越大。
屋子裡生着暖爐,倒是溫暖的很,慕容闌懶洋洋地趴在榻上,眯着眼睛看窗外的雪。
狂風夾雜着雪花飛舞,外面的世界是一片素白,風雪中的梅花卻越發嬌豔,清氣逼人。
慕容闌這幾日一直待在墨煙閣,因爲天冷的緣故,即使是敷上了赤焰山莊最好的創傷藥,背上的傷口還是好得極慢,仍是有隱約的血滲出,如雪的嬌嫩肌膚上,一道極深的疤痕沾染着血跡,看上去極爲恐怖可怕,
慕容闌轉着手中的毛筆,凝神思索了一會兒,在面前的宣紙上繼續勾勾畫畫,心思卻不在這上面。
該如何呢?慕容闌輕輕嘆了口氣。這幾日,她一直待在墨煙閣,傷口未好,也只能繼續畫畫關於首飾的圖紙,可墨煙閣外面的風言風語卻阻止不了地進了她的耳,雖說大多數都是同情感嘆,可也真的還是有些不堪的話。
這樣做,是不是真的錯了呢?如果當初沒有自殺,就不會到了現代,也不會遇到辰亦澍,而這後來的一切,便不會發生了。沒有與他相識相戀,即使自己與上官渝不幸福,恐怕也不會釀成今日的局面了吧。
“闌兒,你可是用心不專了。這一條手鍊,可是不如前幾條的好看。”司馬逸塵推門進來,一瞬間有冷風竄入,看到慕容闌的眉頭輕皺了一下,趕忙及時地關上門,解下雪白色的狐毛披風,露出一張傾城絕色的臉,瞧了一眼慕容闌面前的圖紙,輕輕一笑,很認真地說。
慕容闌擡眼看了下司馬逸塵,輕輕地說:“好看不好看,沒什麼用的。不過是畫來解悶罷了。逸塵,司馬伕人還是對你冷眉相對嗎?”
司馬逸塵躺到榻上,拿過一塊點心隨意地咬一口,懶洋洋地擡了下眼睛,笑了笑說:“無事。闌兒,好好畫你的圖紙就是,別的事情,我來解決就好。”
“你來解決?”慕容闌聽着,眼眶微微有些紅,側過身,探頭過去看着司馬逸塵,猶豫了一下,撩開衣袖,白皙的手臂上,露出一點鮮紅的硃砂,殷紅如鳳血,輕輕地問道,“身份於司馬伕人而言,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司馬逸塵伸出手,輕輕地撫上慕容闌手臂上的那一顆守宮砂,眸色半沉,瞬時間有冷厲浮上眸瞳,沉默了半晌,忽地一笑,揚頭,不扎不束的青絲散開,傾城的妖嬈風情,撼人心扉:“闌兒,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想不想聽?”
慕容闌眼眸裡閃過一絲莫名好奇,探頭過來,枕着司馬逸塵的臂膀,輕輕一笑,點了點頭。
“司馬伕人,也就是我在這裡的娘,是再醮之身啊。”司馬逸塵摟過慕容闌,在她耳邊輕輕地呵着氣,桃紅色的脣瓣靠近她的耳垂,壓低了聲音,低低地說。
他能感覺得到慕容闌身體一瞬間的僵硬,越來越僵硬。側眸看過去,慕容闌那雙清透漂亮的眼睛裡飄悠着愕然,卻不動,眉頭緊緊地皺着。
慕容闌翻身而起,因爲動作稍大,牽動了背上的傷口,有些微的疼,咬了下脣,手臂攀上司馬逸塵的脖頸,暖呵呵的感覺真好,微微有些驚詫:“再醮之身?你怎麼知道?”
司馬逸塵笑嘻嘻的,替慕容闌理好紗布,下巴抵在她的髮絲間,眼眸中是一閃而過的熠熠流光,璀璨奪目,有說不盡的霸氣尊貴,慢慢地說:“我就知道闌兒會驚訝的,還真是讓我給料準了,不過,你的驚訝可是不明顯,我差點就沒發現。這個消息,我也是這天去司馬家的先祖陵墓裡看看,聽那裡的守墓人說的。你當那守墓人是誰?正是當年追隨司馬寒風起義的主帥之一,也是自小陪着司馬寒風長大的人。他告訴我,當年司馬伕人已經爲人妻,可是偏偏在一次偶遇中與司馬寒風生出一段不倫之戀來,後來她的丈夫突然暴病身亡,才改嫁嫁給了司馬寒風。你這個性質,和她比起來,可是輕得多喲。”
“哪有這樣說自己親孃的?”慕容闌挑了挑眉,繼續躺下,撐着下巴繼續勾畫圖紙,青絲半垂,白皙細膩的側臉藏在墨黑的髮絲後,笑嘻嘻地問,“知道這個消息,你難道就沒驚訝?赤焰山莊裡,有多少人知道司馬伕人是再醮之身?”
司馬逸塵又伸手拿了塊核桃酥,填進嘴裡,想了想,才慢吞吞地說:“如果我說我不驚訝,你肯定不會信;如果我說我驚訝,我肯定不會信。至於這再醮之身嘛……權作是司馬伕人的秘密好了,咱們就別多幹預了啊,只要把咱們的事兒解決好了就行!”
司馬逸塵面上的表情雖然很平靜,笑得也很沒心沒肺,妖嬈刺眼,但心裡卻是滿滿的感動。
他不在乎闌兒究竟是不是處女之身,他愛的又不是她那所謂被古人視爲全部的貞操,可是——就在剛纔,他看到了那一顆鮮豔得刺目的守宮砂,他能再說什麼呢?這守宮砂,是爲他而守的呀。
“既然是這樣,我可是有個問題想問的。既然司馬伕人自己都已再醮之身嫁給了司馬寒風,爲何不同意你我?”慕容闌那雙清亮碧透的眼睛眨了眨,眉頭輕輕一挑,再次探過頭,嘴角一揚,好奇地問。
聞言,司馬逸塵猛然坐起來,扳過慕
容闌的肩,緊緊地凝視着慕容闌那雙清透無暇的眼睛,盯了半晌,看得慕容闌心裡直發毛,正要開口問,司馬逸塵突然說話了,帶着那麼一點的戲謔得意,嘻嘻一笑,問:“闌兒,我什麼時候說她不同意了?”
慕容闌的身體一震,背上的傷口此時似乎也不是那麼疼了,輕輕吸一口氣,眨了下眼睛,腦子一時轉不過來,很迷惑地看着司馬逸塵。
“娘,所有的事情,孩兒能夠處理好,瞧瞧,這顆守宮砂可是亮得很,您難道還要介意?”門突然被人推開,司馬伕人獨自一人裹着風雪走進來,聽着司馬逸塵的話,單鳳眼一揚,瞧見了慕容闌仍舊露在空氣中的手腕上的那顆守宮砂,嘴角流瀉出釋然來。
輕輕舒了口氣,司馬伕人站着,看着慕容闌,先前蒼白些的臉色倏然間泛上些許血色,目光不如之前那般刺骨寒涼,有些微的暖意,嘴角漸漸勾勒出微笑來,溫和地和慕容闌,司馬逸塵聊上幾句,言語也關切,之後便離開了。
等司馬伕人走遠,司馬逸塵倏然靠近慕容闌,在她耳邊輕聲叮嚀:“我告訴你理由。她之所以不同意,主要是不想讓我受了委屈。司馬伕人前幾日一直在反覆叨唸着當年讓司馬寒風受了苦,而他的兒子,她絕對不能再讓他重蹈覆轍,希望我能夠娶個清白女子。你那守宮砂還真是時候,這一下,可是讓司馬伕人心裡的石頭放下了。”
慕容闌輕輕一嘆,心裡倒還真是對這顆自出生就隨着自己的守宮砂存了感念。若不是這個,是不是司馬伕人就完全接受不了她了呢?
“闌兒,不用想那麼多的。即使你不是完璧之身,我司馬逸塵,照樣要定你!”司馬逸塵笑得張揚肆意,妖孽傾城,帶着讓人心動的誘惑力,說出的話,更是能夠讓人怦然心動。
慕容闌抿了下嘴角,翻了翻眼皮,笑嘻嘻地說:“你這話可說過好多次了。不過,每一次聽,可都是讓人心動的。”
“那我以後繼續說!”司馬逸塵嘴角一揚,青絲隨風,琉璃色的眼眸中泛動着清澄卻深情的流光,僅僅一個微笑,就傾覆了整個天下。
“對了,等風雪停了,你帶我去趟山下吧,我想過幾日,就讓首飾鋪正式開張!我相信,生意一定會很好的!”慕容闌窩在司馬逸塵的懷裡,他的懷抱暖和和的,讓人有心安的力量。忽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慕容闌雙手按着司馬逸塵的臂膀,擡頭凝視着司馬逸塵那一雙獨一無二的眸子,很認真地說。
司馬逸塵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尖,笑着點了點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