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下來,各個掌門長老都走得差不多了,地下是成片的血,而琉璃瓦之上,只剩下了崆峒派掌門傲然而立,神態桀驁,玄袍在風中翻飛,連綿起主人無窮的慾望。
司馬逸塵攬過慕容闌的肩,輕笑道:“這個掌門挺難對付的呀,只剩一個人了,還想負隅頑抗?闌兒,你一定在乎多殺一個人,放過他吧,已經因欲成狂,再下去也是無趣。”
他能感覺到慕容闌的肩膀顫了顫,慕容闌沉默了好一會兒,慢慢地說:“逸塵,知道爲什麼剛纔我的神智突然又清醒了嗎?我也說不明白,看到那些人的貪婪,我突然就想,其實我們也挺貪婪的。是自己的,想要保護好,不是自己的,更想要去爭取。比如,赤焰山莊。但後來我明白過來,他們要通過不正當的手段來獲得,而你們,卻是要真真實實地重新打一個天下來,朝代更替,天下皆知。性質不同,至於過程,就不重要了。如果你真的想放過他,便放了吧,今日的殺戮,就像是你說的,太多太多,我突然覺着自己也挺罪惡的,那麼多無辜的人,就死在音攻下了。”
她的話說完,輕輕一嘆,別過頭去,抱着九霄環佩,飛身落地,一襲清清冷冷的碧衫,同秋月青玉幾個慢慢地離開。
司馬逸塵脣畔忽然漾起微笑來,琉璃色的眼眸中泛動着晶亮的流光,忽而欺身上前,出手快如閃電,靈如蛟龍,在崆峒派掌門癲狂大笑時,點了崆峒派掌門身上的幾處大穴。因爲猝不及防的緣故,崆峒派掌門只來得及‘嗯’一聲,便昏迷過去,不省人事!
喚來薛山,司馬逸塵將已陷入昏迷中的崆峒派掌門交給他,想了一會兒,吩咐道:“找人來,在赤焰山莊裡,廢了他的武藝,然後將他帶到山下碧城的鳳來酒樓,讓易名如給他安排一間客房。他想住多久,便住多久,至於用餐,只管飽,不管好,冷菜剩飯之類的就行。”
易名如是碧城鳳來酒樓的掌櫃。
薛山聽着,不由着暗暗腹誹,少主啊,你可真夠‘陰險’‘卑鄙’的,心理簡直扭曲至極!廢了他的武藝,即使他回了崆峒派也是廢人一個,掌門的威風就別想再要了;在赤焰山莊裡的風來酒樓爲他安排客房,住可以,飯食卻不夠檔次,是要他明白:你在我的地盤裡,我想要如何待你,就可以如何待你,冷菜剩飯,你在我眼裡,連個乞丐都不如!
這真是崆峒派掌門人生中的一大恥辱啊!
薛山之前在赤焰山莊裡的一處高樓站了很長時間,將這一場惡戰看得是清清楚楚,心裡多有愧疚:若不是他放走了那個女孩子,這一場惡戰,也許就不會發生。所以現在,少主吩咐什麼,他就聽什麼,決不會再有二話的!他敢保證!
當下二話沒說,很爽快很乾脆地就將昏迷過去的崆峒派掌門帶下去了。
年若惜愣愣地站着,勉強維持住了自身平衡,卻懼怕
地看着不遠處絕代風華,足夠睥睨天下的赤焰山莊少主司馬逸塵,眼睛裡滾動着強忍着的眼淚。
司馬逸塵對年若惜自然沒興趣,但也絕不能放她走,再次掀起一場武林中的紛爭,這一次就夠煩人了,示意離這邊兒不遠的一個僕婢過來,淡淡地吩咐:“將年姑娘帶下去,當客人對待着,自由可以,但自由多少,你心裡應該有數。過幾日,若是你得閒了,就帶她來墨煙閣。”說完,轉身離開。一襲白衣風中飄搖,妖嬈而清冷。
那個僕婢武功也好,帶一個人飛下去自然沒有問題。聽了司馬逸塵的吩咐,見司馬逸塵已經離開,眉梢一壓,俏臉毫無表情地走近年若惜,也不管她樂不樂意,直接就將她抱進懷裡,帶了下去。
用了午膳後,青玉開始帶人清理赤焰山莊門前上千的屍體。
赤焰山莊也不是完全地會趕盡殺絕,司馬逸塵對於這些無辜的人,自然能夠放過。那些受了重傷,僥倖活下來的,青玉吩咐人擡進去,司馬逸塵和慕容闌,一些醫術較好的僕婢親自爲他們診治,開藥療傷;而那些死去的人,料理好屍體,按照各門派的分類,吩咐人馬送回了各門派。
慕容闌歷經上午的一戰,不知怎的,沒胃口吃飯,抱着九霄環佩就直接回了墨煙閣。
在榻上歇着看了會兒書,濃濃的睡意涌上來,頭昏沉沉的,索性放了書,讓秋月放下帷帳,自個兒閉上眼睛,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
似乎是很漫長的一個夢。
四周是各色高樓大廈,高深入雲,天很藍,雲很白,馬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車流不息。
她似乎站在一座大廈的一扇玻璃大門前,玻璃上有一抹很淡很淡的影子,淡得幾乎看不見,但她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那是她的影子。
慕容闌愣愣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有些茫然,也有些迷惑。怎麼又回到這兒了?
伸出手去,想要觸摸那扇玻璃大門,意想不到的是,她的手,竟然從中穿過,那扇玻璃門,對她毫無作用。奇怪,怎麼回事?
這時候,玻璃大門打開了,一個年輕,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從容冷靜的美麗女孩走出來,穿着合體的套裙,化着淡淡的妝,肩上挎着米黃色的LV包,手中拿着一份厚厚的文件,邊走邊看,腳步匆匆,渾身洋溢着韶華的美麗,還有着隱約的霸者氣息。
“林總經理,等一下,這份文件請籤一下字。”另一個長相不俗,個子稍低的女孩子踩着高跟鞋,一雙眼睛泛過一絲笑意,追上來,將手中的文件和簽字筆一遞,笑嘻嘻地說。
先前的女孩子挑了挑眉,接過文件和筆,簽了名,遞還給那個女孩子,抿了抿嘴角,伸手刮一下那個女孩子的鼻尖,脣畔劃過一絲微笑:“清漪,你要再這樣,姐姐可就不理你了!什麼跟什麼嘛……自家的企業,你還這樣啊?
每天那麼多人這樣稱呼我,煩都煩死了,你還這樣,我都快要瘋了!”
慕容闌注意到這兩個人,仔細地一瞧,竟然是她在現代時,靈魂所附身的林雨萱和她的妹妹林清漪!不能不說她是震驚的,怎麼回事?在兩年後的穿越時,明明是在訂婚時出的意外啊,不是地震了嗎?怎麼……她還無事?還活得這般自在?
心中好奇忽起,慕容闌靜靜地站着,脣畔帶着一絲微笑看着她們。
林清漪燦爛地一笑,翹了翹嘴角:“好好好,我以後再不開這個玩笑了,這總可以了吧?對了,姐,亦澍姐夫的約會你去不去?別說你忙得連見未婚夫的時間都沒有了!”
林雨萱聽着林清漪的話,前面微微有些釋然,到了後來,眉梢眼角有隱約的羞澀之意閃過,臉頰上漸漸漫上一抹可疑的薄紅。“去啊,當然去。免得你這個小丫頭片子再說要替我去!”提到辰亦澍,林雨萱忽然間心情大好,笑了笑,再刮一下林清漪的鼻尖,輕笑着說。
“不過,姐,我到現在都很奇怪,幾個月前的那場地震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只有那家酒店出事了呢。還有啊,你和亦澍姐夫醒過來後的那一段時間,都太奇怪了,奇怪到我還以爲那不是你們!你們的眼神都好陌生!”林清漪扁扁嘴,挑着一雙漂亮的眼睛,疑惑地問。
慕容闌注意到,林雨萱的嘴角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
“還是別說我們了。對了,昨天伯父可是讓陸逍宇去你家了。兩個人聊得挺愉快,估計伯父已經接受陸逍宇了。這對你來說,可是讓你歡喜到不能再歡喜的消息呢。”林雨萱隱去嘴角的那一抹苦笑,眼睛裡忽地起了玩笑的意味,輕笑道。
堂姐妹二人似乎沒有看到旁邊近在咫尺的慕容闌,談談笑笑,輕鬆而自在。
“是不是很奇怪,你看得到她們,她們卻看不到你?還有,爲什麼會再次來到這裡?”旁邊忽然有輕輕的聲音響起,微微有些熟悉。慕容闌聞言,四處去看,卻什麼也看不到,心頭正在疑惑,那聲音繼續說,“不用找的,闌兒,我是掃塵師太。現在你在這兒的,不過是一縷風吹即散的魂魄。”
慕容闌驚得差點跳起來,等想起自己只是一縷魂魄,就不由着苦笑了一下。要真這麼一跳,她還活不活了?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慕容闌很快恢復了冷靜,直直地站着,看着面前談笑着的兩姐妹,真是一對美麗的姐妹花,對於自己曾經附身的林雨萱,她似乎有種特殊的情感在,那是一種熟悉,也是一種愧疚。想了想,輕輕地問。
“來,我帶你去幾個月前你們訂婚的那段時間看看。”掃塵師太的聲音輕輕的,林家姐妹似乎都沒有聽到,只有慕容闌聽了個真切。
慕容闌聽着掃塵師太的話,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一步,僅僅一步,卻似乎天旋地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