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逸塵在那日喝了藥後身體就好了些,只是十七,十八的夜晚卻最是難熬,每晚都像是要痛的死去。三人只得備了馬車前往錦城,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照顧着司馬逸塵,趕路也是走的大道,儘量不讓他受奔波顛簸之苦。
兩天的奔波,三人終於在十九的晌午時分趕到了錦城,找了家可以歇息的看上去還算不錯的客棧住下,吃了飯,歇息些時候,便又驅車前往城外十五里的碧瑤谷。
只是幾柱香的功夫,三人趕到了碧瑤谷。
站在碧瑤谷的入口處,一襲水藍色衣裙的慕容闌面容安靜,淡藍色的裙裾隨風而動,只用雅緻的琉璃簪挽了的青絲風中如墨,靜靜地站着,看不出悲喜。
“慕容闌,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進去嗎?”付了趕車的車伕銀兩,送他離開,莫青楚回頭看着一臉平靜的慕容闌,努力笑着,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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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扶着司馬逸塵,慕容闌眼睛裡閃過幾絲疑惑,淡淡地問:“有何不妥?進谷吧,希望我們可以闖過四關,見到谷紅藥。”
司馬逸塵努力睜開眼,憐惜地看着面前這個倔強而堅強的美麗女子,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他此時的身體仍然有些虛弱,到了晚上還會再發病一次,他不能說太多:“闌兒,我真的,對不起你。若是……真的闖不過,就算啦。爲了我,不值。”
慕容闌靜靜地聽完,忽地一笑,示意莫青楚來扶着司馬逸塵,她自己已握劍在手,身形一晃,離開他們有數尺之遠,“青楚,你們慢慢走過來就好,我會去闖關的,若是過了,他們不會再爲難你們的。這是碧瑤谷的規矩,只要是一夥的,就沒事了。”
兩人靜靜地看着那襲水藍色的身影輕盈而動,只是幾個凌空的踏步,就離開了他們的視線,進入了碧瑤谷。莫青楚扶着司馬逸塵,帶着他靜靜地向碧瑤谷走去。兩人相顧無言,各自的心裡,都不知在想些什麼。
碧瑤谷的春天,永遠都會是春暖花開,鳥語花香,草長鶯飛。很輕易地就進入了碧瑤谷,映入慕容闌的眼簾的,便是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
沿着細碎石子鋪就的小路向前走,進入一大片的竹林,竹林裡有亭,亭上掛匾,匾上有名‘忘憂亭’。慕容闌微微一笑:“如何過關?”
她的聲音響在清幽的林子裡,觸地即聞,驚起一大片棲息的鳥雀,而此時,一聲淡淡的嘆息傳來,不無嘲諷:“又是一個來找紅藥的人麼?說吧,中了什麼毒?非她不可嗎?”
聞其聲而不見其人。慕容闌心想,這人,恐怕武功不錯。待到
她步入亭子,心下微微詫異。剛纔自己走過來時還沒有人,只是瞬間,亭中竟已坐了一個輕袍緩帶的男子,約莫二十七八歲,面容溫文爾雅,算不得俊秀明朗,但舉手投足間卻讓人心有敬意。
而此時,他正將琉璃盞中的酒一飲而盡,繼而眼神冷冽地看着慕容闌。
這是個足夠美麗的女子。他心下想,接着又爲自己倒了杯酒,卻不喝,打量着她。看她的神情,不像是中了毒的人,難不成,是爲別人求藥?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生生死死,都是定數。何必非要和閻王爺鬥?”他淡淡地說,收回看着慕容闌的目光,“那人竟值得你冒着生命危險來取藥,那麼,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定是極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在他心中,又是如何呢?不要是到時候一場清水之歡,薄如蟬翼,徒留傷感。”
“那又如何?只要我對的起他就好。本就是我欠他的。若不是我,他又怎會受着每月不得不受的生死煎熬。”慕容闌同樣淡淡地說,眉目間有些恍惚,卻保持着自身的清醒,靜靜地看着面前試圖勸說她的男子。
她說的是真心話,是她慕容闌真的欠司馬逸塵。若不是兩年前她自殺穿越,又怎麼會與他有那樣的一段緣分?若不是有這樣的緣分,那麼兩年後她回來,他又何必跟着來呢?
男子忽然起身,一笑,笑得也溫和,只是冷冽藏在溫和的背後:“既然姑娘抱定了取藥的心思,也沒打算回去,那麼……開始吧。”
“如何過關?”慕容闌下意識地問。
“瞧見那裡了麼?”男子指了指遠處的一大片梅花樁,樁上有布,繼而道,“我們二人比試繪畫,若是你可以先我之前在畫布上繪夠這片地方的任意一塊景緻,那麼你就可以去找下面的守關人。這一關,包括你的同伴,都可以過去。”
慕容闌點了點頭,不再說話,直接掠身而起,飛出亭外,向那片梅花樁飛去,繼而輕盈落下。男子看到她的輕功,不覺微微一詫,不敢耽擱,也隨即飛身掠向梅花樁。
兩抹身影,一藍一白,手握巨大的毫筆,靜靜而立,微風輕動,二人幾乎是同時縱身飛上半空,也幾乎是同時在各自的畫布上繪出第一筆。
慕容闌按着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將方纔在亭中那男子的神情以及四周的景象用筆繪出,身形飄忽不定,前一刻還在繪畫,下一刻便已飛下去,重新沾了各色的水墨再次飛上半空。
那男子也是專心的很,手法嫺熟,輕功也極好。慕容闌要想勝出,也只能在繪畫技藝及速度上超過那男子。
輕輕地在畫布上勾勒出最後一筆,男子縱身飛下,正欲看一看慕容闌畫的什麼,以及她是否完工,腳剛落地,就驚詫地連連後退。
慕容闌早已畫完,正神情專注地看着他所畫的那幅畫,
嘴角微微含笑。
“姑娘是……早已完工?”男子難以置信地問,擡眼看着慕容闌所畫的畫,不覺愣在了當場。那畫上,是忘憂亭以及四周的景象,而自己,竟是那畫中手持琉璃盞,眼神凌厲的白衣男子。畫功看去,遠遠在自己的手法之上!
“畫得可像?”慕容闌微微一笑,神情卻有些涼意,有些遠遠的距離之感,淡淡地問。
男子默默地點頭,嘴角挑起微笑:“是,姑娘畫的畫自當是天下無雙,在下佩服。請前去碧瑤谷的夏季,在那裡,重霜姑娘正等着你。”
“有趣兒。”慕容闌笑一下,語氣溫和了些,“聽江湖人說,這守着夏季的分明是個性情豪爽熱情的姑娘,再者她守的是夏天,竟是個‘重霜’的名字,真是有趣兒。”
男子認真地看着面前的畫布上絕美的景緻,又聽到那人走音留的清脆笑聲,心裡微微一笑。原來,這個女子纔是有趣兒,但願她可以順利闖過後面的兩關,見到紅藥。見到這樣的女子,只怕是紅藥也該改一改她那脾氣啦。
上官渝正在原先的渝王府的涼亭坐着,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悶酒,神色冷寒地聽着一旁的林如峰小心翼翼地彙報前幾日在慕容王府發生的事,不語。
他如今已是西王朝的帝王,卻依舊喜歡呆在原先的渝王府,處理公務之類的也在渝王府,只有歇息時,纔會回到皇帝的宮殿去。老太后也不是很在意他這些,只是囑咐上官渝身邊的奴才好生照顧着也就是了。只要西王朝的江山能夠安穩,她又何必在意這些小節呢?
“你的意思是,慕容震一家如今全無影蹤,而慕容遙手下的將士也已不知所蹤,慕容景名下的產業已不屬於他,他前幾日就賣了的大部分產業,所以無法沒收?”上官渝擱下手中的酒杯,狹長的眼眸掃過一臉恐懼的林如峰,皺眉問道。
林如峰未擡頭,只是應了一聲。
“你女兒如今找回來了?聽說,還是慕容蘇的心上人?”上官渝忽然微微一笑,笑容看上去柔如春風,溫暖和煦,仰起臉,認真地看着林如峰,眉梢眼底一時間竟看不出什麼陰戾來。
林如峰不知上官渝是何意,擡起頭,疑惑地看着上官渝,慢慢地說:“下官愚鈍,不解皇上的意思,請皇上明說。若是可以讓小女做的事,必當是義不容辭。”
上官渝撇了撇嘴角,有一個清淺的冷笑露出來,面上卻是一本正經的模樣,眉眼間陰戾冷寒驟然浮現:“林愛卿,若是把你的女兒帶到街口示衆,慕容蘇會不會因爲心疼而來救她呢?若是慕容蘇來救,那麼是不是也意味着慕容震他們就在附近呢?”
林如峰的嘴張得老大,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愣愣地看着上官渝利索地起身,愣愣地看着上官渝手握酒杯大笑而去,渾身忽然間感到無力,癱倒在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