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安棄!
死一般的寂靜!
全場的喧囂,瞬間安靜下來。
就好像是正在唱歌的鴨子,突然被人一刀割斷了脖子。
每個人的眼神,都顯得有些呆滯。所有的動作,都好像是凝固了一樣。只有捏在手上的酒杯,在輕輕的顫抖着,裡面的酒液,不斷的晃動,發出輕微的聲音。“嘀救”
“嘀嗒。”
“率嗒”
忽然間,有細微的聲音傳來小好像是有液體滴落在地上。
不知道是酒液,還是別的東西?
Wωω ●тTk ān ●¢〇
“砰!”
不知道是誰的酒杯,率先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砰!”
跟着又是一個酒杯被摔碎。
“砰砰砰!”
連串的聲音響起,無數的酒杯被摔得粉碎。
有人更是直接的捏碎了手中的酒杯,結果,手也被割破了。鮮血和酒液混在一起,滴滴答答的掉下來。本人卻是絲毫沒有感覺到痛苦,甚至,腦海裡的意識,根本沒有想到,要處理自己的傷口。因爲。他們的腦海裡,只有一個。意識:張準來了!張準殺來了!
好半天,大部分的人,才反應過來。所有人,都臉色劇變,下意識的看着城門口的位置。看來,今天又要上演搶奪城門的好戲了。上次逃亡,在城門乖裡,有幾家人互相打在了一起。太太小姐們,也不顧大庭廣衆之下,互相拉扯,鬧得不亦樂乎。有個千戶的小妾,幾乎被脫了個精光。
結果,愣是堵住城門半個時辰,後面的人,都忍不住破口大罵。有人操起火鏑,甚至要開槍。這一幕,大家還記憶猶新。上次,張準沒有進攻鰲山衛,他們最終還是逃掉了。可是這一次,張準卻是衝着鰲山衛來的,他們要是反應慢一點,就要落在張準的手裡了。
“好,好,好”
唯獨趙寅英還沒有反應過來,還在那裡迷迷糊糊的說好。
他着實是喝多了幾杯,腦袋的反應,是相當的遲鈍,至於眼神。更是朦朧了,完全沒有察覺到部下的反應。也難怪,就算是他清醒的時候,也無法想到,張準居然會搶先對鰲山衛動手。
“劉總兵的速度就是快來,兄弟們,遙敬劉總兵兩杯!”趙寅英含糊不清的恭維着,搖搖晃晃的舉起了酒杯,滿臉的獻媚。所謂的劉總兵,自然就是山東總兵劉澤清了。
周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不可思議。衛指揮使大人,居然將張準兩個字聽成了劉總兵,是不是腦子已經燒迷糊了?差別這麼大的名字,居然會搞錯?你衛指揮使大人搞錯沒有關係,可是,卻關係到鰲山衛城一干人等的性命啊!
那個探子不得不重複說道:“大人,是逆賊張準,帶兵殺向鰲山衛城。”
在加上了“逆賊”兩個字以後,趙寅英終於反應過來了。
“什麼?”
“張準又來了?”
趙寅英的酒意,瞬間就醒來了。
張準這兩個字,比任何的醒酒湯都要厲害。
趙寅英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在冒汗,彷彿所有的酒水,都從毛孔裡面散發出來,腦海裡清醒無比。一瞬間,白沙河發生的戰鬥,彷彿又浮現在他的眼前。
探子連忙點頭。
大人終於是反應過來了。真是不容易啊!你說,這世襲的制度。真是怪胎。無論會不會打仗,只要是長子,都得世襲這個指揮使的職務。衛指揮使這樣的,怎麼能指揮打仗啊?打仗是什麼,那可是掉腦袋的幹活啊!好歹你也應該分得清張準和劉總兵之間的關係吧?當然,小兵的埋怨,是根本不敢反映出來的。報告完消息,探子立刻跑開了。這樣的壞到不能再壞的消息,通常遇到的,極有可能是大人的一巴掌,甚至,可能是一腳,還是早點躲開爲妙。
聽到張準向鰲山衛殺過來,趙寅英有點兩眼暈眩的感覺,腦海是清醒了,雙腿卻是感覺有點發軟了。
該死的,張準又殺過來了!
這個張準!
本來以爲登州府的戰兵出動,可以順利的包圍浮山城,將張準圍困在裡面,就算不能迅速的破城,耗也能耗死他。沒想到,張準居然拼死出擊,魚死網破,搶先攻擊鰲山衛城。這小子不要命了?在登州府戰兵就要到來的時候,他居然還有膽量,主動進攻鰲山衛城?更要命的是,現在的鰲山衛城,好像真的不是張準的對手啊!
媽的!
我怎麼這麼倒黴啊?
趙寅英忍不住惡毒的大罵老天。
這個張準,到底是什麼人啊?怎麼這麼強悍啊?
我趙寅英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怎麼總是跟自己過不起啊?
斜眼看了一下部下的臉色,趙寅英就知道,這些部下,同樣被這個。消息嚇得不輕。開玩笑,張準連幾百的小二汰拾得乾乾淨淨的,要收拾鰲山衛讀幾百人,懷不殊圳滯※樣?相信他們現在想到的,肯定是又跑去登州府避難了。
趙寅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應該守城,還是應該果斷的主動撤離。他不斷的用力的搖晃着自己的腦袋,試圖做出決定。結果,想來想去,始終是決斷不下。
守?
守在鰲山衛城,等待張準的到來?
能不能守住,是個巨大的問題。老實說,對於自己部下的戰鬥力,趙寅英是沒有什麼信心的。否則,上次聽說張準到來,他也不會急急忙忙的狼狽不堪的逃向登州府了。張準的戰鬥力,連鞋子都打不過,鰲山衛怎麼可能打得過?
擲
撤退到萊陽附近,和登州府的戰兵匯合?
楊文嶽和劉澤清,給他的任務,乃是在大軍匯合前後,做好一切對浮山城進攻的準備,包括糧草什麼的。等大軍一到,就向浮山城發起進攻。要是他在這個時候撤退了,楊文嶽和劉澤清兩個,會如何處理他,簡直用腳後跟都可以想到。一個巡撫,一個總兵,要收拾一個衛指揮使,同樣是小菜一碟啊!
想來想去,趙寅英無奈的做出決定,還是守吧。
這次的情況,和上次不同。上次是沒有外援的,守着鰲山衛城,只是死路一條。但是這次不同。這一次,是有大軍支援的。登州府的戰兵就在萊陽,距離鰲山衛只有一段很短的距離,在兩天的時間內,肯定是可以趕到的。換言之,只要自己能夠支撐兩天的時間,大軍就可以趕到了。屆時,自己和戰兵裡應外合,一舉收拾了張準這個禍害。只要消滅了張準,自己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也是大功一件。
“不要以爲我趙寅英是廢物,老子以前只是韜光養晦罷了!”趙寅英甚至連戰鬥勝利以後,應該如何的揚眉吐氣的情節,都設計好了,“以前,總是有人說老子是廢物,現在,老子用堂堂正正的戰績。鄭重的告訴你們。老子絕對不是廢物。”
趙寅英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決定很英明。
只要拖延上兩天的時間,登州戰兵就能趕到,就能成就豐功偉業。
用兩天的時間。來換取一場巨大的勝利,洗刷自己過去的無能和恥辱,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憑藉鰲山衛的城牆,防守短短的兩天的時間,相信問題不大。
“老爺,是不是還去登州府避難?東西都收拾好了,隨時可以動身!”
忽然間,有人在趙寅英的身邊惶急的說道,正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小小妾。
趙寅英頓時大怒,敗興!
去什麼登州府?
提到登州府。趙寅英就忍不住怒火萬丈。
老爺要在鰲山衛做英雄,建立豐功偉業,避什麼難!
繼續到登州府去寄人籬下,任人欺負嗎?
王八蛋纔去登州府!
“混賬!”
趙寅英覺得自己的雄心壯志,剛剛冒出個頭,還沒有機會舒展筋骨,就被一隻鳥在腦門上突然拉了一泡屎。所有的好心情,全部泡湯了。他一下子怒從心來,伸手給自己的小妾就是一巴掌。
“格!”
衛指揮使大人的一巴掌,當真是響亮非常。
小妾的臉蛋上,頓時多了五條深深的手指印。
可憐兮兮的小妾,被這一巴掌實實在在的打蒙了。她實在是搞不懂,上次自己收拾東西的速度慢了,結果被打,這一次,自己收拾東西的速度那麼快,怎麼還被打?老爺是不是已經有些失心瘋了?
聽說張準又來了,趙寅英的妻妾兒女。再次慌作一團。有過上次的經驗,妻妾們商量着,急急忙忙的收拾東西,只等一聲令下,馬上就可以出發。這一次,她們收拾東西的速度非常快。因爲,她們從登州府帶回來的行李,還沒有全部拆封呢,拿起來馬上就可以走。可是沒想到,這一次,老爺不知道發什麼瘋,居然不逃了。
“都放下!”
“這次,老子不走了!”
趙寅英惡狠狠的叫道。
所有的妻妾,都全部愣住了。今天,老爺是吃錯了什麼藥?
張準那個恐怖分子,殺到鰲山衛城來,老爺居然不怕了?還是在登州府的日子,實在是太憋屈了,老爺寧願在這裡和張準拼個你死我活,也不要再次回去登州府?可是,登州府的日子,儘管憋屈,畢竟安全啊!好死不如歹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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