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是十門的火炮,長長的一溜兒排開,頗有氣勢。虎賁軍戰士的軍裝是灰色,大炮卻是白色的,相互映襯,分外的醒目。事實上,爲了讓這些大炮看起來格外的醒目,張準還專門下令,在大炮的外面,用白石灰刷過。因此,即使是在觀禮臺這邊,都可以清晰的看到這些大炮。
觀禮臺這邊的羣衆,早就熱血沸騰了。即使是那些上次觀禮的人羣,也情不自禁的站起來。上次閱兵式,可沒有大炮出現。這充分說明,虎賁軍是越來越強大了。由於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柳如是和白娘子也不得不站起來。幸好,兩人的身材,都算是比較頎長的,視線倒也不會被前面的人遮擋。
“啪啪啪!”
忽然間,有人下意識的拍起了巴掌。
“啪啪啪!”
“啪啪啪!”
“啪啪啪!”
受到感染的民衆,也紛紛的鼓掌。
掌聲越來越響亮,如同一浪接一浪的潮水,持續不散。
火炮方隊參加閱兵,當然是張準的命令。聽到這熱烈的掌聲,張準滿意的點點頭。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他就知道,作爲壓軸戲的十門大炮出場,一定會引起全場的轟動的。
作爲炮兵協的兩個指揮官,許子文和劉晨子自然是臉上有光,渾身血液一直保持在發燙的狀態。兩人走在方隊的最前面,腰桿挺得筆直,臉色因爲緊張而稍微有些發僵。這樣的場合,甚至要比真正的戰鬥,更加的激動一些。
他們拖着的這十門的飛龍炮,都是匠作坊的最新產品。原來的十門火炮,都裝在鰲山城的城頭上。不過,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以前的十門舊炮,肯定是沒有機會使用了。用貪新厭舊來形容炮兵協,絕對是正確的,有了這些嶄新的飛龍炮,他們就不要原來的舊炮了。舊炮的射程,只有不足三裡。飛龍炮的射程,足足四里半。相差實在是太遠了啊!
炮兵方隊的出現,顯然引起了人羣極大的轟動。觀禮臺的人羣,除了站起來之外,還恨不得跑到那些大炮的前面去,親手摸一摸,摸一摸這些戰爭的利器。四周的羣衆,爲了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點,同樣是不斷的向前涌。負責維持秩序的武工隊戰士,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阻止了蜂擁的人羣。
從外觀上來看,飛龍炮的確要比虎賁銃威武多了。儘管飛龍炮的口徑只有70毫米,在張準看來,只是屬於小炮的行列,可是在民衆看來,已經相當的大了。一般的民衆,即使是軍戶,平時又哪裡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到這些大炮?在他們的潛意識裡,大炮的威力,都是很強大的。
事實上,只要有些軍事知識的人,都知道大炮的威力,要比虎賁銃大得多。在戰場上,一炮轟下去,可以打翻很多的敵人。無論敵人的盔甲多麼的堅固,無論敵人的隊伍多麼的密集,無論敵人多麼悍不畏死,在大炮的面前,統統都是渣。事實上,即使是最兇殘的韃子騎兵,也不敢正面衝擊明軍的火炮。
努爾哈赤怎麼死的?
還不是被明軍的大炮打死的?
一炮過去,無論是努爾哈赤,還是黃臺吉,都照樣被收拾的乾乾淨淨!
“用大炮殺韃子!”
“上次沒有炮擊田橫島,便宜韃子了。”
“老兄,這就是你沒見識了,田橫島那麼點韃子,需要動用大炮嗎?未免太擡舉韃子了。”
“對!田橫島的韃子,還不需要出動大炮!這些大炮,都要拉到遼東去,狠狠的教訓那邊的韃子,叫他們不要那麼囂張!”
“沒有大炮,虎賁軍就消滅了幾百名的韃子!要是有大炮,那得消滅多少的韃子啊?幾千名?幾萬名?我要報名參軍!我要去遼東殺韃子!你們不要跟我搶!我要報名去當炮手!”
……
人羣越來越激奮的聲音,在觀禮臺不斷的迴響。
十門大炮出現以後,整個觀禮臺,就好像是沸騰了一樣。所有的人,都想方設法的涌到前面去,要將自己和大炮的距離,拉得更近一點。爲了防止有人從觀禮臺上面掉下去,負責維持秩序的武工隊軍隊,不得不採取更加嚴厲的管制措施。好大一會兒,激動的人羣,才漸漸的平息下來。
感受到人們激動的神情,柳如是也是相當的感慨。要不是親眼看見,她還真的不知道,張準的部隊裡面,居然有這麼多的火炮!就算是完全不懂軍事的人,也知道大炮絕對是消滅敵人的利器啊!有強大的軍隊,又有強大的火器,在柳如是的眼裡,張準的形象,忽然變得高大起來。
或許,張準真的能夠徹底的消滅建虜!
遼東的建虜,從萬曆末期的薩爾滸戰役開始,就一直困擾着大明朝。十幾年來,明軍在遼東,不知道損失了多少的人員和物資。明軍總是一敗再敗,不斷的喪師失地。遼東根本就是一個碩大無比的無底洞,不斷的吸收着大明朝的人力物力財力,根本沒有填平的希望。
現在,大半個遼東,都已經丟掉了,撫順、瀋陽、遼陽、海州衛、蓋州衛、復州衛、金州衛……數不清的城鎮,都落在了韃子的手中。去年,更是連最後的一塊根據地旅順,都丟掉了。無數的遼東漢人,要麼成了韃子的奴隸,又或者是被韃子殘忍的殺掉。只有極少數人逃出來,向外界訴說着韃子的兇殘。
說起韃子,江南的復社成員,總是慷慨激昂,言辭激烈。他們不斷的上書朝廷,提出建議,要求懲治不力的官員,要求朝廷採取得力措施,抵禦韃子的肆虐甚至是收復遼東。可是,朝廷對付韃子,似乎始終沒有什麼起色。崇禎二年,韃子入寇,掠奪了大量的人口。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韃子居然圍困了京師。這是明朝立國以來,京師第三次被圍。
今年,韃子再次入寇,同樣掠走了大量的人口和牲畜。大同、宣府、京師等地的明軍,都避而不戰,聽任韃子肆虐。在肆虐的韃子騎兵面前,明軍好像沒有絲毫的辦法。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的關閉城門,然後不管外面的死活。等韃子心滿意足的離開以後,他們又無恥的紛紛奏報表功,乞求嘉獎。
有時候,即使是一屆女流之輩的柳如是,都覺得明軍實在是太無能,朝廷實在是太黑暗。她瞭解得越多,就越是覺得前途的黯淡。眼下,首輔溫體仁一手遮天,把持着內閣,與東林黨成員過不去,對江南的復社也是着力打壓。復社和東林黨有着密切的聯繫,以影響內閣的決策爲宗旨,這使得閹黨和東林黨的鬥爭,依然在不斷的持續。
崇禎皇帝希望在自己的領導下,取消黨爭,事實上,並沒有做到。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鬥爭反而更加的激烈。迫於東林黨的巨大壓力,溫體仁不得不大力的起用原來的閹黨成員。而他越是起用閹黨,遭受東林黨的反撲越強烈。兩個巨大的利益集團的鬥爭,即使崇禎都無法干預。
“快看!”
“啊!是韃子騎兵!”
“茅草牆的背後,居然是韃子騎兵!”
“不是真的!是泥捏的韃子騎兵,不是真的!”
忽然,人羣又是一陣的騷動。
柳如是急忙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神情微微有些愕然。
原來,在軍營的西面空地上,原來的茅草牆,都被全部拆除了。茅草牆裡面,居然有幾十名的韃子騎兵。嗯,準確來說,是披着韃子騎兵裝束的泥人。在這些韃子騎兵的中間,還有很多的罈罈罐罐,密密麻麻的堆放在一起。
柳如是細心的數了數,大約是五十人。這些韃子騎兵的裝束,當然是從田橫島繳獲來的。現在,被張準命令用泥土爲軀幹,重新穿上去。儘管有些粗糙,在場的大部分人,卻也能辨認出,那些是韃子騎兵的模型。
“泥捏的韃子騎兵,要做什麼?”
“不知道,肯定有好戲看!”
“看怎麼對付韃子騎兵!”
人羣七嘴八舌的發表着自己的意見。
這時候,有些眼尖的人,已經無意中看到,炮兵協的戰士,正將飛龍炮的炮口,掉轉過來。炮口瞄準的目標,正是那些韃子騎兵。
“殺韃子了!”
“他們要炮擊韃子!”
“老婆,快來看,張準要炮轟韃子了!”
人羣更加的激動了。
炮轟韃子,那是多麼壯觀的場面啊!
儘管是泥捏的韃子騎兵,可是大家已經不知不覺間,將那些韃子騎兵當做是真的。不知道一番炮擊過後,那些韃子騎兵,會有什麼樣的後果?最好全部死翹翹的,一個不剩!
“裝彈!”
劉晨子冷峻的喝道。
炮兵協的戰士們,整齊的將一袋袋的葡萄彈,塞到炮膛裡面去,然後,再裝入相應的炸藥。火藥池迅速關閉,扣上機關,就可以發射了。
“預備!”
“放!”
許子文將手往下一揮。
戰士們立刻點燃了導火索。
“嗤嗤嗤!”
導火索快速的燃燒,發出爆燃的聲音。
感受到導火索燃燒的聲音,整個觀禮臺,乃是整個軍營,都全部安靜下來了。連小孩的哭鬧聲,在這個時候,都詭異的停止。天地間一片的寧靜,鴉雀無聲。
“嗵嗵嗵!”
“嗵嗵嗵!”
“嗵嗵嗵!”
忽然間,一團團的火光,持續不斷的爆發出來,瞬間照亮了四周。跟着傳來震耳欲聾的巨響,彷彿驚雷就在耳邊炸響。十二門大炮幾乎同一時間發射了!
這麼多的飛龍炮齊射,威力非同小可,整個軍營,都好像輕輕的一震,每個人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腳底下的晃動。一陣陣的白煙,升騰而起。現場飄蕩着濃郁的火藥的味道,有人情不自禁的咳嗽起來。
“嘭嘭嘭!”
“嘭嘭嘭!”
“嘭嘭嘭!”
葡萄彈好像雨點一樣的落在韃子騎兵周圍。
幾乎全部的罈罈罐罐,都被打得粉碎。罈罈罐罐破碎的時候,發出的聲音,非常的悅耳。那些泥捏的韃子騎兵,更是被打得紛紛碎裂。很多盔甲,都被彈丸擊穿。一眼看過去,就好像去一片的韃子騎兵,被瞬間全部掃倒在地上。一個倖存的都沒有。
“哇!”
“哇!”
“哇!”
人羣中,情不自禁的響起一片的驚呼。
不是單獨的驚呼,而是持續不斷的驚叫。好像單獨一聲驚呼,根本無法形容自己內心的震撼。只有不斷的驚呼,才能將心底下的感情,全部釋放出來。好些青年更是歇斯底里的吼叫起來,拼命的拍掌叫好。
太暴力了!
太威武了!
太震撼了!
十門大炮轟過去,五十人的韃子騎兵泥塑,全部被打得粉碎。韃子騎兵中間的罈罈罐罐,同樣被打得粉碎。這是多麼輝煌的戰果啊!大炮的威力是多麼的強悍啊!可惜,這韃子騎兵,都是泥塑的,要是真的韃子騎兵,那該多好啊!
就連柳如是,都情不自禁感覺熱血沸騰,恨不得自己真的是個男兒身,親自上戰場感受殺韃子的壯烈。這些兇狠的大炮,要是出現在遼東,對着韃子的騎兵猛轟,那該是多麼壯觀的場面。有這樣兇狠的利器,還怕什麼韃子?
“再來一炮!”
“再來一炮!”
“再來一炮!”
人羣中有人大叫起來。
這個口號叫出了大多數人的心願,大家都紛紛跟着吼叫起來。
彷彿是感受到了大家的熱情,炮兵協開始重新裝彈了。同時,原來目標區內的罈罈罐罐,還有泥塑的韃子騎兵,都被清理乾淨。開始有木匠,將一個巨大的架子,搬出來,很快就安裝完畢。
“豬!”
“這不是豬嗎?”
“哇!這麼大一頭豬!”
人羣再次驚叫起來。
原來,木匠在目標區搭起來的,居然是一頭巨大的豬模型。
“擺一頭豬出來做什麼?”
“誰知道這頭豬是什麼意思?”
所有的人羣,交頭接耳,議論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