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有據?你一小小的書童有什麼資格說這些?你以爲你是那些身在高堂上的仕大夫嗎?”
“我當然不是那些位居高堂的仕大夫,但是我也不覺得現在朝堂上的那些仕大夫有多麼的讓人尊重和羨慕,至少在這國家危難之際他們並未爲我們作出多少的表率。當然,還是有幾位是讓我刮目相看和敬佩的,他們確實是我大明的棟樑。不知老爺是否聽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這句話嗎?”
凌程一臉地茫然,饒是他自詡讀過一些大能之人的著作卻也未曾聽說過這句大理,訕訕地說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老夫未曾聽說。”
“父親,我知道。”
“冰兒,你知道?這是哪位大賢所說?”
“父親,這並不是哪位大賢所說,是他所說。”凌冰兒指了指站在堂上的張瑞說道。
凌程眼睛都縮成了一點,他實在是想不到這句飽含着壯志凌雲的話語出自張瑞這個小小的書童之口。
不過,這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下一刻,凌程整暇以待仍很輕視地看着張瑞說道:“是嗎?那我到要好好聽聽這位大能能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說法。”
張瑞也微微一笑說道:“老爺讚譽,實在是讓小人愧不敢當啊。”
確實,這真的讓張瑞很是汗顏,他還真當心顧老大會提前30年從他母親的肚子裡跳出來找自己的索要版權費。不過,張瑞卻更相信,上天讓自己來到這個末世的大明朝,或許顧老大沒有了歷史上的那一番清朝的經歷也不會有着這驚天地、傳後世的驚人之作了,自己這樣,也不算有剽竊之嫌了吧?
面對張瑞的謙虛凌程卻只當成了張瑞的自大,仍是冷冷地冷哼了一聲。
凌冰兒見到自己的父親對張瑞的態度,馬上出來救場說道:“父親,其實這句話的全句是‘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我覺得在這國家危難之際我們都應該有着這樣的抱負和救國之心,不然……”
後面的話凌冰兒並沒有說,因爲她知道,後面的這些話絕對是禁忌的存在,是不能在任何時候、任何場合說的,而且是在這人口雜亂之地。
“‘保天下者,匹夫之賤,與有責焉耳矣。’?”凌程呢喃這句絕對的至理明言,眼神中也閃爍着複雜的光芒。
不過,當凌程見到張瑞那張絕對稚嫩而且得意的面孔時候,他那微微有點放光的眼睛再次嚴厲起來說道:“那這又與你何干?你一個小小的書童又知道什麼?國家大事豈是你我這樣的人能去決定,能去左右的嗎?”
張瑞神秘的一笑說道:“這又有何不可?”
“你……”這次,凌程是被張瑞氣得是吹鬍子瞪眼的,直想把張瑞這個造反之人拿下,不過,看到凌冰兒的眼神,凌程大呼了一口氣把心中那即將爆發的怒火壓了下去,冷哼了一聲。
而這時,凌程也似有點明悟,爲什麼眼前這個小小的書童在這裡大放厥詞自己的夫人以及女兒卻沒有任何的反駁之話,反而是一臉聆聽教誨的模樣?這可不象自己印象中的兩母女啊。
在這一頓的剎那時間,凌程好好地觀察着眼前的這個在自己眼裡或者說根本就不入自己眼的書童到底有着什麼樣的魔力讓自己引以爲豪的女兒都這樣言聽計從,對這一番根本就是造反的言論沒有任何的駁斥。
稚嫩、帥氣、安寧……
這是張瑞給凌程的最最直接的反應,在凌程的眼裡,張瑞真的就是一個沒有多少能力的書童而已,但是爲什麼他會說出這樣一番根本就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話語出來?爲什麼能讓自己的女兒爲他的話語而求情?爲什麼連他這根本就是造反的言論而沒有任何的反應?
這一個個疑惑都讓凌程感到不解,事非常態必爲妖。
凝視着張瑞,凌程知道眼前的少年並不象自己所看到的他給自己的感覺,他,絕對不只是自己家的一個小小的書童,此時,凌程還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做了,到底是這事就這樣不了了之還是真的把他押到府衙以造反論處?
“父親……”這時,凌冰兒出聲說道。
“冰兒,你有什麼要說的?”
“父親,其實張瑞說得也都不無道理,現在的朝廷面臨着很大的危難,這雖然不是我們這些販夫走卒可以去掌控的,但是我們卻也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望在朝廷的身上,您也知道,這次我們凌家生意的失敗可不一定是匪亂的結果啊。”凌冰兒一臉語重心長地說道。
聽着凌冰兒的話,凌程也微微嘆着一口氣,他哪裡能不知道南方的那批貨到底是怎麼回事?只不過在現在這個亂世,自己能做點什麼?能說點什麼?這也是爲什麼自己多麼的希望自己唯一的兒子能在未來的日子裡能考上仕途的強烈期望啊。
“父親……”
“好了,冰兒,你說的我都明白,但是你覺得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難道你想我們凌家就這樣敗落下去?還是說真的如他所說的一般那個?”看着張瑞,凌程現在忽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對張瑞的身份凌程似乎已經有了一個答案,似乎張瑞就是一毒蛇猛獸一般,張瑞來到凌府就是有着他那見不得人的目的的,而他接近自己的女兒,或許就是他那計劃中的一部分也說不定。
想到這,原本只是憤怒和頹廢的凌程全身打了個激靈,想到是這個結果,凌程看向張瑞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鍼芒,他想從張瑞那一身無害的臉上看出張瑞來到凌府到底有何目的。
但是,不管凌程這在生意場上打滾了多少年的老狐狸卻根本就沒看出張瑞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只是從張瑞那稚嫩的臉上看出了張瑞那與生俱來那與他現在身份完全不一般的氣質,張瑞看上去真的象是一顆耀眼的明珠,哪裡只是一介書童?這,讓凌程忽然覺得眼前的書童的真實身份一定不會是書童這麼的簡單,他,一定來到凌府有着別有用心的目的。
此時凌程雖然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定計,但是他卻知道自己的臉上並不能表現出什麼,因爲他還沒真正的證據啊。
凌冰兒看着凌程正以打量的眼神看着張瑞,再次說道:“父親……”
這次,凌程再次打斷了凌冰兒的話說道:“好了,冰兒,今天就先這樣吧,你們都下去吧。”
“啊……”
“啊……”
聽到凌程的話,不止是凌冰兒,就算是張瑞都不知道凌程這唱的是哪一齣,他實在是想不出這沒頭沒尾的討論怎麼就這樣結束了,張瑞可還有着一大通話要對凌程說,要對凌程講,要說服凌程不要死吊在一條樹上,世界上的一切可都是“條條大陸通羅馬”的。可是現在,凌程居然就這樣結束了這很是嚴肅而且嚴重的話題,這還真讓張瑞有點猜不透凌程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是,如果讓張瑞知道凌程此時已經把他想象成是叛軍來到凌府有所圖謀的人的話,真不知道張瑞該作何感想。
張瑞帶着疑惑之色看向凌冰兒,但是凌冰兒卻對張瑞微微搖了搖頭表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這一番話到底意味着什麼。
“都下去吧,今天的事就算了,你們都給我閉好嘴了,誰要是把今天堂上的話流出去,休怪我凌程不講往日的情面,到時候,哼……”一向和善的凌程眼神中閃過一道厲芒,語氣也是從所未有的嚴肅和嚴厲,根本就不是衆人眼中所尊敬的凌大善人的樣子了。
“是……老爺……”僕人和使女們帶着一絲詫異的神色魚貫而出。
冷心蘭也一臉不解地看着凌冰兒,她也想知道自己的夫君怎麼會搞出這麼的一出。
不過,凌冰兒也不知道,只能再次給自己的母親搖了搖頭。
不得已,冷心蘭在身後丫鬟的攙扶下走出了大堂,而凌冰兒也帶着一臉的不解來到了趴在凳子上一直沒多少反應的凌宵的身旁。
“啪……”的一聲,凌冰兒那雙嫩滑的小手拍打在趴在凳子上的凌宵那血紅的屁股上。
“哎喲,誰啊?敢打你小爺?我……”而當凌宵見到自己身旁那瞪着自己的凌冰兒的時候,那一臉小霸王的神態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帶着一臉討好而不知所以的神色不理會自己小屁屁上的辣疼對凌冰兒獻媚地說道:“姐……這麼快就完了?”
“完?是完了,不過我和你沒完。”看着凌宵那不明所以,一臉好象是剛剛享受完什麼好事物的樣子,凌冰兒一臉不悅地說道。
“哎喲……姐,姐,我的耳朵,疼……師……張瑞,快幫幫我。”
在凌宵那一邊提着褲子一邊被凌冰兒捏着耳朵向堂外走去的嚎叫聲中,整個後堂漸漸安靜了下來,不一會,後堂只剩下坐在主位上一臉思考之色的凌程。
“師?難道那個書童在背地裡成了宵兒的師傅?他到底是誰?才短短的三個月就把府裡的人都迷得團團轉,冰兒如此,宵兒也如此,難道……”原本只是低首着滄桑的凌程此刻看着大門外那消失的三人,心中再次起了驚濤駭浪,聯想到張瑞之前的那些言語,凌程更堅定了張瑞來到凌府別有用心的目的。
帶着無數的疑問和無數的擔憂,凌程也帶着他那滄桑的背影走向了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