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凝重着臉色跟在歐紀斯身上走出電梯的白水心,阮之情咧開脣角,“水……水心姐……”她想要說什麼,然而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連同的,臉部的肌肉也不受控制的僵硬了,以至於她根本不清楚此刻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的。
白水心無言的瞥了一眼臉色蒼白的阮之情,本來早已沒有了說話的慾望,但嘴還是下意識的問道:“你的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生病了?”
阮之情一愣,順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這才發現自己的臉竟然是那麼涼,“不,沒有。”一陣激烈的猛搖頭,她努力在心裡叫自己平靜下來,不要慌了陣腳,但即便是如此,她還是不停的在心底想着,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爲什麼他們會一起上來?
無數的思緒在阮之情的腦子裡纏繞糾結,她深吸了一口氣之後,這才稍稍平靜下來點。
扯動臉部的肌肉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她開口說道:“水心姐,路上出什麼事了嗎?怎麼晚到這麼久?”她試探性的問道,爲了確定之前的計劃是否有如期的進行,還是出了什麼差錯,所以纔會導致現在的結果完全出乎她的預料。
話音剛落,阮之情立馬就看到一抹的鬱結自白水心臉上浮現,隨即表情凝滯,悶聲不語。而前面的歐紀斯則是臉色暗沉。
阮之情的問話提醒着白水心前不久剛發生的事情,表情一變,一個字出口:“我……”她正想開口說什麼之時,一道冰冷的話語聲快一步的搶斷掉了。
“情兒,麻煩你去通知我媽一聲告訴她我們到了嗎?”
歐紀斯突然開口的拜託讓阮之情一滯,她順着擡起頭看向他,當看到他眼底承載的濃重烏雲之後,明白他確實看到了,只是既然他都看到了爲什麼不取消婚禮反而……只是等不到阮之情把所有的事情想明白,歐紀斯便已經拉起白水心的手腕徑自就往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看着一前一後離去的身影,阮之情秀氣的眉毛緊緊的擰在了一塊兒。驀地一個念頭從她的腦海裡閃過:他該不會是看到了所有的事情,卻還偏執的想要跟她舉行婚禮吧?
想到這裡,一層嫣紅的憤怒之色染上她清麗的眼眸,垂落在大腿兩側的手倏的緊握成拳。
歐紀斯強制性的帶着白水心走到新娘休息室,將她扔給一竿子等待已久的化妝師之後,不發一語的轉身離開了。
而經過早晨的那一遭事,白水心的腦子也已經完全不能夠運轉了。就像一個木偶一般,任由好幾雙手在她的身上打理。
十五分鐘後,她便煥然一新的出現在大片的鏡中。也幸虧白水心的底子好,即使因爲時間匆忙而妝容並不精緻,但她本身就絕美的五官在燈光之下明豔動人,再加上一襲聖潔的婚紗,如同落入凡間的天使,引來化妝師連連的感嘆和讚美。
相較於旁人熱烈的反應,白水心則是平淡得毫無一絲表情。
那一雙空洞的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眸望着鏡中的自己,心口,泛起一絲疼痛的瀲灩,隨即目光變得灰暗。這是她第二次穿上這套婚紗,與前一次的激動和欣喜完全相反,有的只是苦澀和傷感。此刻,即使畫着美美的妝,在外人的眼中儼然是一個幸福的女人,但是她還是沒有一點成爲新娘的喜悅。
白水心閉上眼,也將全部的思緒遮掩住了。
婚禮。
這是一個掙脫不了的枷鎖,一旦束上,她便可能再沒有退路。現在的決定,會造成以後什麼樣的波折,現在還是個未知數,或許她到時候沒有接受的勇氣,但眼下她也只能什麼都不管不顧的繼續走下去了。
她像是做下了最終決定的沉沉的深吸了口氣,等到她再次睜開眼之時,眼底已經清澈得如同以往。
“咚咚咚。”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傳開,緊接着休息室的門被緩緩推開。
白水心從鏡子裡望去,看到走進來的人是父親。
“心兒,準備好了嗎?”他一邊問道一邊衝向白水心走過去,因爲堵車而晚到的白定瑞並不知道白水心也晚到的消息。
“爸。”看到他的出現,白水心頓時覺得原本鬱悶的胸口好了不少,連忙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迎向他。
一襲黑色手工西裝的白定瑞今天顯得格外的精神,不知是因爲心情好的緣故還是打理的整齊的緣故,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
白定瑞將白水心上下打量了一遍,用真心的口吻說道:“你真漂亮。”白定瑞伸手撫摸上她的臉頰,眼底滿是欣慰。“像極了你的母親。”說時,眼底滿是憐愛之色。
聽到父親毫不忌諱的講出有關自己母親的事情,白水心便知道他是真的想把所有的事情告訴自己,心中一軟,鼻子微微有些泛酸。
“爸。”她忍住想要想要哭出來的衝動,努力的勾起一抹笑靨,說道:“等婚禮結束後,告訴我有關於媽所有的事情好嗎?我想知道。”
白定瑞抿脣一笑,毫不猶豫的點下頭。“好,我會告訴你所有的事情的。”
宴會廳。
當溫婉的樂曲聲響起之時,四周的燈光暗下,只留下一道耀眼的燈光射向那一條鋪着鮮紅玫瑰以及水鑽的紅毯,延伸至司儀臺。道路的兩邊,所有前來的賓客已經有秩序的落座,最後一排,則是留給了受邀前來的媒體記者。
悠揚的樂聲盤旋在半空之中,空氣之中充斥着濃濃的玫瑰的馥郁芳香,當宴會廳的大門推開的那一剎那,場內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去。
純白的薄紗遮擋住了白水心的視線,分散了她的目光,降低的視力以及昏暗的燈光,讓她看不清遠處的歐紀斯,只能隱約的看到他站在盡頭,身板直挺。
明明心口,方纔還是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然而這一秒,還沒有踏進宴會廳,白水心便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驟然加快,神經繃緊,讓她無意的抓緊了攙扶着自己的父親的手。
白定瑞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側過頭用溫和的目光睇了薄紗之下她糾結的嬌顏,伸手握了握她有些涼意的手,無聲給與她安慰。
許是白定瑞的安慰管了用,又或許是潛意識中不想讓他爲自己擔心,總之,白水心的心漸漸的平靜了下來。
待到差不多之後,白定瑞這才攙扶着白水心往宴會廳裡走去。
“咔嚓咔嚓”拍照的聲響徐徐響起。小花童們在前面撒着喜慶的玫瑰花瓣,白水心小碎步小碎步的跟在後面。此刻,她的心境與在休息室裡又是截然不同的。有些欣喜,有些激動,又有些沉重,混亂在一塊兒,以至於她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怎麼樣的心情。只好儘量去放空自己的腦子,不再去多想。
司儀臺前,歐紀斯背脊直挺,如雕像一般,渾身散發出令人敬畏的氣息。
明明前一秒還爲今早的事情而怒火交加,然而當這一秒看到緩緩向自己走來的白水心之後,所有的憤怒消失不見,只剩下了悸動。儘管他早已決定不再去想自己對她存有的感情,但心還是不受控制的,隨着她越來越近的距離,而砰然跳動了。
好不容易當她來到自己的面前,歐紀斯才能夠看清她全部的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