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不能就這麼放棄斯哥哥。”
阮之情態度的轉變是白定瑞所沒有料到的,一時,他的表情僵硬在了那兒,整個人像是石化了一般。好一會兒的功夫之後,他的腦子才重新開始運轉。
“你……”一句話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阮之情快一步的搶斷掉了。
“我愛斯哥哥,從小時候就一直喜歡,不,愛着他。我對他的感情,比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要來得更深。你肯定會以爲我一個不過才二十的小女孩的感情能夠多深,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把斯哥哥看得比誰都重要,甚至是我自己的命。”她毫無保留的將自己對歐紀斯的心坦露在白定瑞的面前,那一雙清麗的眼眸之中不再是溫和之色,而是堅定與堅決。
她的一番話說完,白定瑞掀起驚濤駭浪的內心不再僅僅是震驚能夠形容得了的了。
他瞪大了雙眼,一張本就憔悴的臉上因爲她的一番話而表情慘白。他花了良久的時間才讓自己來確認方纔聽到的不是自己的幻覺,而是真的。然後目光一落,對上她的眼眸,顫抖着雙脣說道:“所以……所以你的意思是不想讓這件事情平息下去?”
在歐紀斯別墅相處的那陣子,她的體貼與溫柔深進他的心意。本來以爲今天找她說幾句就能夠讓這件事情簡單化,卻不想她的溫和竟是表面的,此刻的陰冷表情,讓她看起來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語落,阮之情並沒有明確的給他答案,而是說道:“恕我直言,斯哥哥並不愛你的女兒,繼續再生活下去,到最後受傷害的那個人也只會是她而已……”話到一半,她看着白定瑞沉下去的表情,想到了什麼,一抹的冷笑在脣角泛開,轉而又道:“看你的樣子,你似乎也知道這個事實啊?水心姐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了嗎?”
白定瑞的表情一動,“什麼事?”看着她,他竟然覺得她的心思要遠比看起來的更加的深。
阮之情一挑眉,道:“當初你女兒之所以會跟斯哥哥上牀,並不是因爲酒醉亂性,而是斯哥哥故意設計她的。包括結婚的事也是斯哥哥逼得你女兒走投無路,最後只能做這個選擇。還有這次的婚禮,你當真以爲斯哥哥悔改了想要對水心姐好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事。斯哥哥的心裡完完全全的只有我的姐姐,之所以會跟我上牀,也是把我當作了姐姐。不過我無所謂,只要能夠留在他身邊,我都可以不在乎。”阮之情的話語之中有些許的得意。
如果是阮之情的前一番話帶給白定瑞的是震驚,那麼這一席話,無疑是給他的打擊。一瞬間,他猶如站在懸崖邊上,被人毫不留情的往下一推,重重的跌落至深淵。
一秒,兩秒……時間滴答滴答在指縫間流逝,白定瑞卻遲遲沒有反應。
對面的阮之情則是噙着冷漠的微笑,像是享受似的,欣賞着他越漸慘白的臉色。
五分鐘的時間過去了,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白定瑞和阮之情,就像兩個極端似的,氣氛相差良多。
突然,白定瑞猛的一個激靈,終於從方纔的打擊中回過神來了。他下意識的避開阮之情那陌生的目光,將手伸向茶杯想要喝些水鎮定一下,然而纔剛剛端起茶杯,手就不聽使喚的一陣顫抖,以至於茶水都潑了出來,無法啜飲,到最後他只得又放了回去。
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的!
白定瑞的瞳孔一緊,深吸了口氣,再次擡頭看向阮之情之時,眼眸之中滿是肅冷。
“你告訴我這些話的理由是什麼?你想從中得到什麼?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阮之情抿脣一笑:“怎麼會沒有好處?真要說起來的話,對你們的好處更大吧。”話都說開了,那她也沒有必要再自己隱瞞真實的自己了。“我告訴你這些話,是好心的想要幫水心姐解除困境,反正斯哥哥對她也沒愛,倒不如讓給我好了。”
阮之情的一席話讓白定瑞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堵在了喉嚨口,再說不出來。又是冗長一段沉寂的時間,一抹的憂傷忽然從眼底浮現出,他用心痛的目光看向阮之情,一閉眼,將本來不想拿出來的事實道了出來。
“不要傷害心兒了,她可是……可是你的姐姐啊……”語氣之中是濃濃的哀愁。
阮之情的目光驟冷。“姐姐?對於一個搶走了我愛的男人的女人,我可是從來沒有把她當姐姐看待。”
白定瑞看着她,鄭重的又說了一遍。“不,我是說,心兒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姐姐啊。”
聞言,阮之情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成冰。
“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雖然我跟水心姐長得確實很像,但……”她跟白水心確實相像,但怎麼可能是姐妹?阮之情的笑容變得僵硬,有些倉惶。
不等她一句話說完,白定瑞又開口道:“你的母親是白子言是嗎?”一擡眼,眼中滿滿的認真與嚴肅:“心兒的生母也是她。我也是在不久前才知道,當年子言在跟我結束之後,還有你這個女兒的。本來,我是不想告訴你這個事實的,但我更加不想看到你和心兒兩個人爲了歐紀斯而鬧出矛盾。”
阮之情很想把他的話認爲是他爲了讓自己鬆手才說的話,可是看着他的表情,她又無法懷疑。
姐妹……
她跟白水心是姐妹嗎?那個她醜惡萬分的女人?怎麼會是她的姐姐!
不,她不相信,一定是他騙她的!他以爲她會這麼輕易的就相信嗎?她阮之情纔沒有那麼的愚蠢,會相信這種不可能的真相!阮之情一陣瘋狂的搖搖頭,想要將這些纏繞着她的問題統統甩開,然而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的臉色卻與想法相反的變得越來越慘白。
白定瑞當然知道只是自己的三言兩句就會讓她相信,於是將所有的真相娓娓道來:“二十三年前,我和子言曾是對戀人,但是因爲你祖父的關係,最後陰差陽錯的分開來,那個時候我們已經有了兩歲的水心。分開之後,我爲了給水心一個健全的家庭娶了別人,你母親也嫁給了當初你父親爲她安排的男人,生下了你。”
沉寂的因子瀰漫在空氣之中,氣氛凝重,壓抑得,直令人喘不過氣來。
白定瑞短短的一句話,給阮之情心底造成的,是不輸給任何一場爆炸的威力。
纖細的身子不知何時顫抖了起來,阮之情一雙清麗的眼眸之中,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原本就白皙的肌膚在頃刻之間,慘白得像是生了大病似的。
良久的沉默之後,阮之情突然激動的搖了搖頭。
“不是,這不是真的,這不會是真的。”也不能是真的!絕對!她像是瘋了一般的搖着頭,失措之中,不小心打發了桌子上的咖啡。瞬間,水流傾瀉而下,將她擺放在一旁的昂貴皮草毀於一旦,她都沒有看一眼。
見狀,白定瑞連忙伸手招來服務員。
服務員處理過之後,又給阮之情遞上了乾淨的毛巾,然而她卻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儼然一個木頭人。
“之情……”對面的白定瑞看着她被凍結住的表情,眉宇之間,一抹的愧疚浮現。他哀傷的嘆了口氣之後,柔緩了自己的語調,接着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定不能接受這個事實,但請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若不是不想看到她們姐妹兩個今後鬧出什麼矛盾,他是真的不想就這麼告訴她的。
然而白定瑞的心思阮之情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一口氣猛地灌上她的喉嚨,讓她沉沉的喘了一下,好不容易從這個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阮之情,因爲他那句肯定的話,心口一陣生疼。感覺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她連忙顫抖着雙手從包裡掏出隨身攜帶的藥,不就水解就這麼嚥了下去。
等到吃下藥安了心,呼吸也漸漸的恢復之後,阮之情的第一句話就是低吼出聲。
“你是在騙我的對嗎?你在來之前就已經調查過了我的事情,所以,這是你想讓我放開斯哥哥而展開的謊言!是這樣吧!”說着,她妍麗的五官一下子扭曲了。
她拔高的音量遭來其他客人的側目,然而她纔不去理會,一雙因爲心頭的憤火而染上鮮紅的眼眸死死的瞪着白定瑞,那眼神狠厲的嚇人。
面對她令人髮指的神色,白定瑞已經沒有意外了。他沉默了會兒突然從外套裡的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遞到白水心的眼前。“你看一下就知道我是不是在騙你了。”
阮之情順着他的手落到桌子上,卻看到那是一張照片,眼中的疑問沒有散退去,當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的人之後,一滯。
順着她凝固的視線望過去,只見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抱着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對着鏡頭流露出她濃濃幸福感的情景,讓人看着便會跟着覺得溫馨。而阮之情的反應則是像見了鬼似的,一雙眼眸剎那之間瞪得猶如銅鈴那般的大小,整張臉在不停的抽搐着。
白定瑞看着她,解釋道:“那是心兒剛出生不久,你們的母親抱着她乘涼的照片。”回憶以前的事情,他的表情也跟着柔和了許多。
阮之情一雙噴火的美目怒瞪着他,只感覺一團火氣在心口燃燒,一點一點,將她的理智灼燒爲灰燼。
那一臉回憶中幸福的表情是什麼?
她被這個真相傷得遍體鱗傷,他卻在回憶過去的事情!
阮之情越想越覺得不甘!怨恨!明明自己在這之前是那般的堅決,現在卻因爲這個突如其來的真相,而各種的擔憂。
不!她絕對不能就這麼認命的接受這個事實!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