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的驚愕收進心裡,白水心捲翹的眼睫向下一落,遮掩住快要溢出來的其他感情。
“找我有什麼事嗎?”淡淡,不含一絲的心緒,讓人猜透不出以爲的話語自白水心脣角溢出,再擡起眼看向阮之情之時,她的目光已經平靜得不泛一絲瀲灩。
阮之情再度爲她的平靜而捉摸不透,臉上原本透着傲氣的笑也一下子凝固住了。一雙深沉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對面的白水心,她實在不知道她到底在打着什麼算盤。
是因爲斯哥哥之前的風流行徑所以對她的事情也就司空見慣了,根本不在乎,還是因爲太在乎,所以選擇逃避這個問題?但無論是哪一個,她絕對不會讓她再霸佔着他下去。
阮之情一場深沉的眼眸之中驀地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我聽說你跟斯哥哥分居了?”一句盈着笑意的話語出口,表情再度恢復高傲。
其實當白水心拉開門,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起,她就知道她此次的來意,所以並沒有多少的意外。如果有的話,也是對她態度的轉變。
既然她都毫無保留的將真實的自己展現在自己的面前了,那白水心覺得自己也沒有必要再避開,於是說道:“我知道你問這句話時的心思,所以……你直說吧,你想怎麼樣。”都知道她跟歐紀斯分居了,看來她是時刻的注意着他們。想着,白水心腦子裡又竄起那日秦凱之與自己交談時的情景,他在提及她時一臉警戒懊悔的表情,看來是真的很有必要。
年級那麼小就知道用天真單純的外表來掩飾自己的心機,如果真的硬碰硬,她未必贏得了她。
看着白水心連變一下都沒有的表情,一絲冷笑在阮之情的脣際泛開。
“看來秦凱之把什麼都跟你說了啊。”所以她才一點也不訝異真實的她,而且毫不畏懼的面對她。
白水心沒有吭聲。面對氣勢逼人的阮之情,此刻她並沒有想要談下去的心情,除了身體很累之外,心裡也已經累了。因爲歐紀斯的事情,她浪費了太多的時間以及心力,好不容易纔將他放在一邊,她不想再想起。
正當白水心想着這事之時,卻聽到阮之情鏗鏘有力的話語響起。
“把斯哥哥讓給我。”
白水心擡頭看向她,不知何時,阮之情臉上的笑容已消失不見。而方纔的那一句話,與其說是請求倒不如說是命令,吩咐。
讓?意識到這一個詞。
“呵。”一聲輕笑不自覺的從白水心因爲憔悴而而蒼白的脣溢出,濃濃的苦澀瞬時佔據了她的心頭。看向阮之情之時,目光冷淡。“他從來沒有屬於過我,沒有讓這個道理。”
白水心的話頓時叫阮之情一愣,目光之中有些許的不敢置信。這個女人究竟是怎麼回事?她難道不知道斯哥哥的心意?雖然驚愕,但阮之情很快便接受了。也好,既然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心意,那她可以省了不少力氣。
“哼。”一聲輕哼在偌大的客廳裡響起,充滿了諷刺的意味。
白水心不明的望向阮之情,還來不及分辨她方纔的那一聲哼代表着什麼意思,就聽到阮之情繼續說道。
“你以爲我說的是他的人嗎?不,你錯了。”狡黠的眼眸之中別有深意,那表情完全是野獸盯準了獵物時的神情。
看着她的面部表情,一個念頭閃進白水心的腦子裡,還來不及反應,心中的那個不安就已經被阮之情道了出來。
“我要你們離婚。”
阮之情直言不諱。
她簡短有力的一句話猶如炸彈,在白水心平靜的心底投射而下,掀起驚濤駭浪。望進阮之情那一雙冷漠的眼,白水心能感覺到自己的溫度一點點的消失,不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身子猛地一顫,停止運轉的腦子這才重新開始運轉。
見她愕然的模樣,阮之情臉上的笑容擴散得更加大了。不顧她的反應,她接着說道。
“反正你們之間也沒有愛,如果把歐少夫人的位置讓給出來的話,相信你應該會輕鬆不少吧。”她完全一副站在她立場上考慮的姿態。
本以爲這回白水心會像前面的回答一樣,卻不想她突然一改嚴肅之色,鄭重的回答。
“不可能!”白水心不畏的迎上阮之情瞪大的雙眼,面色堅定。且不說她不願意離婚,即便是願意了,歐紀斯也不會就這麼放過自己。另外,她之所以拒絕她請求的原因,並不是因爲自己,而是腹中她無辜的孩子。對於她來說,即使再恨歐紀斯,再想逃離他的身邊,但孩子沒有什麼錯,不應該一出生就承受沒有父親或是母親。她是在單親家庭下長大的,很清楚那種沒有健全的家的傷感。
然而白水心的心思阮之情並不知道,只知道她拒絕離婚,意思就是自己還是沒有機會,於是,一張秀麗的臉龐立馬扭曲得可怖,那犀利的目光像是要將白水心撕成碎片一般。
即便不看阮之情,從由她身上所散發出的凌厲氣息,白水心就能夠得知她此刻的憤怒。只是她顧不上,也不想去顧。
微微的上揚自己尖銳的下顎,白水心一字一頓的說道:“我不管你和他之間是怎麼糾纏,但我現在就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會離婚。當然更沒有必要爲了給你有個上位的機會而離婚。”
白水心的一句話頓時叫阮之情氣青了臉色,“你……”兩道緊蹙而起的柳眉之下,一雙銳利的眼死死的瞪着白水心,正要說什麼之時,白水心快一步的搶斷了說話的機會。
“話題就到此爲止吧。可以請你離開嗎?我要休息了。”應付完阮之情,白水心覺得比自己苦苦守在醫院裡整整三天還要累得多。
阮之情見她起身,於是刷的一下也跟着站起來。本來今天不想這麼輕易就放過了她,但當目光不經意的瞟到擱放在沙發櫃上的一組照片,一個念頭從腦海裡生了出來。下一秒,她一改猙獰表情,斜勾起紅脣。
“我聽說伯父出車禍住院了?”她的語調有些漫不經心。
正要轉身的白水心動作頓時一滯,停頓了大概有五秒鐘的時間,她緩緩的轉過頭看向阮之情,表情不再是一貫的從容。
“你”一雙失去了光澤的眼眸望着阮之情,一抹的錯愕閃過,她咬了咬乾澀的脣,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她並沒有告訴任何人父親住院的事情,尤其是她怎麼知道是車禍。
阮之情抿脣一笑,像是故意吊她胃口似的,不疾不徐的說道:“斯哥哥與人通話,我偶然聽到的罷了。”
歐紀斯!
他是怎麼知道的?白水心迅速的在腦海裡思索。
顧大哥是不可能告訴的,因爲她之前就已經制止過,他一向是遵守約定的人。雅言應該也不可能,她跟歐紀斯有前仇,是不可能主動打電話給他的,那歐紀斯是怎麼知道的?白水心的問題一下子陷入了死衚衕。
見她越漸僵硬的表情,阮之情臉上的笑意更加深刻了。她想了一會兒,又繼續開口說道。
“我聽斯哥哥斷斷續續說,好像是肇事逃逸是嗎?聽說是假牌照?”
假牌照!
白水心的瞳孔頓時一緊,整個人像是凍結在了原地似的,看着一臉疑問的阮之情說不出半句話來。
假牌照?這是什麼意思?
原本,她是不應該被阮之情的話所帶走的,但是思緒卻不受控制的跟着往下。
她記得之前顧大哥告訴自己的只是肇事逃逸,假牌照又是怎麼一回事?想到這裡,白水心又不由的想到。這幾天來她也一直在等警方那邊的消息,然而卻遲遲沒有結果,照道理說父親出車禍的地方是個繁華的地段有監控錄像,一定捕捉到了車牌,但是卻一直沒有調查出來。難不成……真的如她所說的。
可是歐紀斯又是怎麼知道的?
然而沒等白水心問出口,就聽到阮之情又問。
“對了,上次秦凱之給你的東西,你聽了嗎?”阮之情料定了他絕對會把那份錄音給她,而如果她聽了的話,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是分居而已,所以她就好心的提醒一下。
聞言,白水心猛地看向她,她臉上那悠然的表情,令她心裡一陣沒來由的不安。
“或許你能夠從中得到什麼答案也說不定奧。”阮之情除了側頭,原本承載着危險表情的臉上一下子明媚如旭日,天真無邪。“好了,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想你接下來應該會更忙纔是。”阮之情留下這麼一句意味深長的話,不等白水心反應便徑自繞過她轉身離開。
直到防盜門關上的聲響傳來,白水心纔回過神來,一雙眼怔怔的看着她緊閉而上的房門。
雖然心底想着不要去相信她的任何話,但是身子卻違背了思想。在阮之情離開了不過十秒的時間,立馬便轉身進了房裡,開始找尋那個被她遺忘了的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