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婷平時不怎麼吃甜食,特別是是蛋糕這種高熱量的東西。她不是天生就瘦的體質,想要維持身材,一旦管不住嘴,就只能去健身房狠練了。但今晚,她卻一點也沒有節食的想法。
言謹深從冰箱裡取了蛋糕出來,蛋糕不是單獨的一小塊,而是放在一個方形的包裝盒裡。
盒子裡的蛋糕被人切過了,只剩下了一小半,另外一半已經不見了。
“我記得你生日不是這幾天啊……”穆婷看着蛋糕旁放着的數字蠟燭,上面恰好是言謹深的年齡。
言謹深把數字順手丟進垃圾桶,動作一氣呵成:“生日不是最近,蛋糕是讓周特助買的,他會錯意了。”
“是麼?”穆婷沒放在心上,而是隨口說,“我記得你不愛吃甜食啊!”
“說說吧,你今晚怎麼回事?”言謹深岔開話題,“你不是去接Gina了嗎?”
“難爲你還記得人家的名字。”穆婷把Gina讓她轉交的那封信遞給言謹深,“她說她應該再也不會來煩你了,你還是看看這封信吧!”
言謹深接過,隨手丟在一邊,並沒有拆開,甚至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
穆婷倒也不意外,而是說:“想要得到一個人全身心的愛,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你倒夠殘忍的,把Gina的一顆真心全踩在腳下了。”
“你是來替她打抱不平的?”
看言謹深這表情,彷彿穆婷只要點頭說‘是’,他立馬就能把她趕出去。
穆婷吃了一嘴奶油,全然沒注意自己的形象,她收起平日大家閨秀的做派,盤腿一坐:“我連自己的事都應接不暇了,倒是得有那個閒心才能幫她打抱不平啊!我是爲了你好。”
“爲我好?”言謹深牽起脣角笑了一下。
“對啊,希望你將來不會爲現在的所作所爲感到後悔。”
“所作所爲?”言謹深幽深的瞳孔閃爍了一下,轉眼間只剩下好奇。
穆婷意有所指的看向那封信後,再回頭看向言謹深時,卻發現他好像默默地鬆了一口氣。
只見他拿起那封信來,淡定的拆開。
原以爲會是長篇大論,但白紙黑字的,卻只有一句話。
穆婷一直觀察着言謹深的表情,看到他眉頭輕微的蹙了一下,她立刻裝作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寫的什麼啊?”
言謹深直接把信封丟給穆婷,讓她自己看。
也就一句——言總,揹負太多秘密的人,結局註定不會太幸福,願你這失去我的下半輩子,依舊還能獲得愛情和幸福。
穆婷仔細讀了兩三遍,還是沒能完全理解這話裡的深意。
乍眼一看,這話像是在祝福阿深。可是仔細看來,又像是詛咒。而且還有揹負秘密什麼的……
“你藏什麼秘密了?”穆婷問言謹深。
言謹深張了張嘴剛想開口,穆婷又突然打斷他:“算了,都說是秘密了,我還是不知道最好。信上不是都說了嗎?揹負太多秘密的人,接註定不會太幸福,我將來還想成爲一個幸福的女人呢!”
言謹深笑了,饒有興致地問她:“怎麼突然想通了?”
剛剛見她在門口抱着他大哭的模樣,言謹深還以爲她要進屋來上演一場失戀自殺的景象呢,結果吃了兩口蛋糕,突然豁然開朗起來了。這蛋糕莫不是有魔力?
言謹深遞了兩張抽紙給穆婷,她一邊擦嘴一邊回答:“我媽說得對,爲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我已經流了太多眼淚了。女人的眼淚是珍珠,得留給喜悅的瞬間,而不是悲傷難過。”
“哪個媽?”
“當然是親媽。”自從家變以後,她和 他親爹以及養母就沒聯繫了,倒不是她冷漠無情,而是他們大概也覺得沒臉再見她,所以也沒有主動聯繫她,彼此都這麼沉默下去,最終就一直失聯到現在了。
穆婷說:“剛出國那段時間,我總忍不住想上網看雲渺和季城之間的新聞,我控制不住自己,每每看到兩人有點風吹草動時,都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可是當我送我媽去醫院治療的時候,看到她一次次倔強的和病魔做鬥爭,就爲了能多陪我一天的時候,我就突然覺得,活着多好啊,只要活着,就有無限種可能。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
說着穆婷突然起身,一邊朝冰箱走去一邊問他:“喝啤酒嗎?”
她拎了幾罐啤酒出來,開了一罐遞給言謹深:“來,敬我們全新的未來!”
言謹深笑着接過,輕輕和她碰了杯 ,嘴裡低聲呢喃:“全新?”
“對,全新!”穆婷瀟灑的灌下了整罐啤酒,又拉着言謹深聊了一會兒,聊的都是些沒什麼意義的內容,偶爾還吐槽一下新工作崗位,以及公司裡那些勾心鬥角的小事兒。
平心而論,言謹深是個很好的聽衆,他默默地聽她發着牢騷,聽她說着那些喜怒哀樂的事,一直到後來她喝多了,趴在沙發上迷迷糊糊的睡着時,他才把她打橫抱起,一路抱到客房。
穆婷抓着被子睡得很香,像個抱抱熊一樣,只不過伴隨着均勻的呼吸聲,她眼角的淚珠還是滾了下來。
可是熟睡中的她卻好像全然不知,甚至咧開嘴角甜甜的笑了一下。
把空調開到適宜溫度後,言謹深輕手輕腳往外走。剛幫穆婷關上臥房門,門口就穿來陌生的男音:“深深吶,假生日過多了,很容易忘記真生日的。”
言謹深望着這中法混血的男人,不冷不熱道:“出去的時候順便把垃圾帶出去。”
男人隨意一笑,走到客廳把蛋糕盒塞進垃圾袋裡,提着往外走。
“等等。”言謹深叫住他,把Gina送來的那封信遞給他,“這個也一起扔了。”
男人好奇的拆開信紙,看到裡面那句話,點點頭:“寫信這人倒是挺了解你的,誰啊?”
“你不需要知道,快走吧!”
男人無所謂的撇了一下嘴,提着垃圾袋轉身往外走。
“謝謝。”言謹深沒什麼情緒的聲音從背後傳來,男人背對着他揮了揮手,出去時,大長腿一勾,正好關上房門,那句謝謝的尾音,被大門徹底隔絕在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