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肚子里長了個東西,如果有必要的話,要動手術才能拿出來。”周巖面色凝重的看着沈初說。
沈初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看着周巖的表情,也帶着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
好久之後,沈初纔回過神來,問周巖:“季黎呢?他已經知道了嗎?”
“暫時不知道,我還沒告訴他。”周巖說。
沈初揉了揉抽疼的太陽穴,有些虛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這才擡起頭,鼓起勇氣看着周巖,問他:“季黎走了嗎?”
“隔壁病房。”季黎畢竟車禍後還沒幾天,如今能在輪椅上坐着已實屬不易了。撐到剛纔,也是歐景城和路熙然回來直接把他壓着過去接受治療的。
一聽季黎在隔壁病房,沈初瞬間瞪大了眼睛看着周巖:“季黎怎麼了?他沒事吧?”
“沒事,現在有事的人是你。”周巖回:“舒慕染還在重症監護室,沒醒。”
沈初點點頭。
周巖意外的看着沈初:“你就沒什麼要問的了?”
“檢查結果呢?把檢查結果給我看。”經過剛剛的沉默,沈初已經在心裡做了最壞的準備。不管檢查結果是怎樣的,她都希望自己能夠親自確認。
周巖也是有些無奈的轉身,起身將剛剛的檢查結果拿過來,遞給了沈初。
沈初接過,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然而在看到B超檢驗單的時候,整個人瞬間就懵了……
旁邊的周巖不動聲色的觀察着沈初的表情。
沈初到底還是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事實。
所以她揉了揉眼睛之後,又確認了一遍。
最後……
身沈初一氣呵成的將B超單子直接拍到了周巖的身上,說:“檢查結果拿錯了吧?”
“難道還能是我的檢查結果?”周巖將檢查單子還給沈初,給了她一記大大的白眼。
沈初到底還是難以自信的再一次瞥了一眼單子,然後驚愕的指着單子上的結果,扭頭衝着周巖說:“這單子上的結果顯示我懷孕了!周巖,你知道懷孕了是什麼意思吧?”
“……”這女人現在的反應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周巖表示徹底被沈初這樣的表情給弄懵了。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B超單子上那好似小蝌蚪一般大小的給點對着沈初說:“看到沒,就是這玩意兒,長在你肚子裡的。八個月以後就有人給你動手術取出來。我說江素璃,你確定你真的是個女人嗎?你大姨媽多久沒來了你都不知道?你懷孕你都沒感覺的?”
沈初沒回答周巖的問題,因爲現在她整個人都還處於沒有回過神來的樣子。
醫生分明說了,她懷孕的機率少之又少,這也是爲什麼她和季黎在一起從來未曾做過避孕措施的原因。可沒想到如今說懷就懷上了,這老天爺送給她的驚喜還是驚嚇?
旁邊的周巖沒空在這裡看着沈初發呆,他直接看着沈初開口,問:“江素璃,我就問一句,你肚子裡這孩子是不是舒慕染的?”
“什麼?”沈初覺得自己肯定是幻聽了,否則怎麼可能聽到周巖問她孩子是不是舒慕染的呢?
周巖耐着性子看着沈初說:“就是害怕孩子是舒慕染的,所以纔沒有當着季黎的面拆穿你。所以你快點告訴我,你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不是舒慕染的。”
“周巖,我一直以爲你只是對我不滿,沒想到你和舒慕染還有仇啊!”沈初無奈的搖頭,一臉失望的看着周巖。
周巖目光一冷:“你什麼意思?”
“你要是和舒慕染沒有仇,你會故意把他說成一個和有夫之婦有染的男人嗎?”沈初真是忍不住朝着周巖的方向投去了鄙視的目光。
周巖也是不悅的看了沈初一眼:“這麼說來你肚子裡的孩子和舒慕染沒關係了?既然如此,那你就親自告訴季四爺你懷孕的大好消息吧!”
話音剛落的周巖,拉開椅子站了起來。
門口突然傳來護士的聲音:“周先生,舒先生醒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周巖瞬間站了起來,然後轉身就朝着重症監護室的方向走去。
沈初沒有任何猶豫的一下拔掉了手背上的吊針,穿上拖鞋就跟在了周巖的身後。
周巖一心顧着舒慕染的情況,根本無暇顧及沈初。
所以當週巖前腳剛剛進去重症監護室,沈初後腳就跟了進去。
“感覺怎樣?”周巖問舒慕染,雖然語氣不怎麼好,可是卻關心十足。
舒慕染有些乾裂的嘴脣裡,有些艱難的溢出一個字:“疼。”
“該!”周巖看着舒慕染說:“你這條命就是手術檯上撿回來的。”
舒慕染的目光落在了身後的沈初身上,不知爲何,看着這樣的舒慕染,沈初一瞬間紅了眼眶。
過去的記憶瞬間涌上心頭,沈初才知道舒慕染在過去的那段日子裡,究竟爲自己付出了多少。
周巖看着四目相對的兩人,着實覺得自己有些多餘,扭頭就朝着門口邊的護士走去:“舒慕染的檢查結果整理好給我看。”
隨着周巖的轉身離開,整個病房只剩下沈初和舒慕染。
“爲什麼又回來了?”舒慕染問。
沈初漸漸朝着舒慕染的方向靠近,墨色的眸子看着躺在病牀上的男人,說:“開車去機場的路上,我止不住的想起在懸崖邊上發生的一切,我聯繫了季黎一直都聯繫不上。已經買好了回去的機票,在候機室裡聽說有很多私人飛機以及武裝部隊朝着莊園的方向涌過去了。我直覺多半和季黎有關係。所以就回頭朝着莊園趕……”
舒慕染帶着呼吸器,說話困難。
但還是對着沈初問了一句:“都想起來了嗎?”
因爲他記得自己在昏迷前的最後一刻,親自聽到沈初趴在他身邊說她恢復了記憶。
含着淚花的沈初,對着舒慕染點了點頭。
然後伸手握住舒慕染的手,鄭重的說了一句:“對不起,舒慕染……”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落在舒慕染的手背上。
“別哭。”舒慕染有些艱難的說出兩個字,動了動手指安慰沈初。
沈初還記得第一次和舒慕染見面時的畫面,那是她纔到美國的第二個星期,自己因爲有急事所以開了雲錦的車。沒想到卻撞上了舒慕染的賓利。
雖然舒慕染當時明確的表示不需要她的賠償,可是她怕對方事後找茬會更嚴重,所以死乞白賴的賴上了孫旭,後來孫旭大概是被她纏得不行了,纔不得不答應讓她賠了錢,還被她強制性的蓋了手印簽了字。
在那之後,沈初原以爲自己再也不會和舒慕染遇見了。
沒想到一個星期之後她就再度和舒慕染遇見了。
那天晚上下着鵝毛大雪,雲錦看見沈初隨身帶着的粉色兔子玩偶都已經破敗不堪了,就買了個新的送給她,然後把之前那個給丟了。
卻不知道那是沈謙曾送給她的禮物。
所以冰天雪地裡,沈初跑到垃圾桶旁將那個粉色的兔子給翻了出來,看着兔子,她突然想起了當年那些和沈謙有關的美好記憶,所以一時之間情難自控,在整個冰天雪地裡聲嘶力竭的大哭一場。
後來舒慕染就像是天使一樣突然之間出現在她的面前,問了她的名字。
當時秉承着防人之心不可無的心思,沈初隨口說了一句自己叫江素璃。
也不知道舒慕染是哪兒來的興致,居然說願意給她做備胎,她當時的反應竟是嫌棄舒慕染年紀大了。
現在想想,沈初挺佩服自己當年的勇氣。
沈初擡眸看着舒慕染說:“我知道你那天跟我講的故事都是真的了。也知道後來爲什麼等你母親去世後,你再找我的時候,我會音訊全無。”
“爲什麼?”舒慕染問。
沈初看着舒慕染說:“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在雪地裡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如果人有污點沒關係,如果有洗白的機會,一定不要浪費。你還問我有沒有嘗試去找孩子的父親。其實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孩子父親的尋找,雖然那時候是帶着想要殺死孩子父親的決心。”
沈初說:“後來你之所以找不到我的下落,是因爲我投奔了蘇子煜。當年的我知道在成巷口救我的人是蘇子煜。那時的我被仇恨矇蔽了雙眼,所以才投奔蘇子煜,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幫我復仇。後來發生的事情,你應該都已經知道了。”
後來沈初刺殺季黎任務失敗,就被派去接近孫旭。
因爲蘇子煜以爲舒慕染是暗影的首領。
其實時至今日沈初都不知道爲什麼蘇子煜要安排她接近孫旭,大概就是因爲當初蘇子煜接到一組照片,而那組照片正巧是她和孫旭在修車廠的照片。
而那照片到底是怎麼得來的,沈初至今都不知道。
沈初話音剛落,路熙然突然推着季黎的輪椅走了進來。
路熙然顯然已經在門外聽到了她剛剛和舒慕染的對話,所以進來的第一句就是問她:“那你還記得你當年是怎麼跳崖身亡的不?”
沈初回眸看着季黎深邃的目光,此時此刻正落在了她的手上,她這才意識到自己正握着舒慕染的手指。然後她一瞬間將自己的手伸了回去,隨後對着路熙然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