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擰起眉,眉眼間的不悅之色顯而易見,她身子往後仰着,眸色漸冷,“季先生,請你放尊重點!”
“哦?我不夠尊重你嗎?”他彎着嘴角笑,鬆開了挑着她頭髮的手,緩緩貼近她臉頰,聲線愈發低沉,“裝什麼呢?你顧大小姐的情事早就鬧得沸沸揚揚了,怎麼了?伺候一個男人是伺候,伺候兩個男人也是伺候,多一個少一個有什麼區別?”
輕浮的話語引得顧詩若萬分反感,尤其是在聽到他冷嘲熱諷的話時,小臉繃緊,目光如同寒霜凝結,當即不再對他客氣,擡腳,照着季梓翰的腳用力踩了下去,狠狠在腳背上碾壓着、
似笑非笑道,“季先生還是嘴巴放乾淨點的好,以免哪天曝屍荒野了還找不到仇家。”
季梓翰吃痛,退開了身,俊俏的五官擰成了麻花。
“你這個女人!”他目光陰鷙,黝黑瞳孔內火星燎原,只是此刻正保持着單腿站立,抱着一隻腳不時蹦躂着的滑稽姿勢,減免了幾分劍拔弩張的囂張火焰。
顧詩若站直了身子,眉目平靜淡若水,聲線冷沉,“我只是教教季先生學會尊重女人罷了,你不需要感激我。”
對季梓翰的厭惡完全不加掩飾,看他的眼神如同再看一隻蒼蠅,象徵性的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擡步,悠然離開。
在會議室內的季梓翰雙眸噴火,看着那越走越遠還若無其事的小女人,只差沒撲上去將她活撕了。
嘴裡還唸唸有詞道,“這女人真是越長大越不可愛了!”
顧詩若出了會議室後,臉色便垮了下來,難看的緊。
跟隨顧夫人多年的特助見到她出來,忙迎了上去,問道,“顧經理,你還好嗎?”
額角青筋隱隱跳動,顧詩若煩悶的搖了搖頭,轉而吩咐道,“幫我聯繫G.M.的人,就直接說我的名字就好了,我現在就要約見他們執行長。”
“是,顧經理。”特助效率很高,很快便照着她的話去做了。
顧詩若也懂了,現在最要緊的並不是董事局的這些小股東,都是些散兵遊勇而已,不足爲懼。
最關鍵的是突然間冒出頭來的季梓翰,這個人,她並不熟悉,如果是季福宗的話,還好說些,現在這個人是憑空出來接替了他父親的職位以及股份,也就是說一旦季梓翰萌生了要篡權的念頭,她恐怕很難保住這個位置...
怕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什麼只是爭取暫時性的代理董事長職位都是噱頭,她就怕季梓翰會去大肆收購其他股東手裡的股權,到時候她可就沒有贏面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她得到的消息是,G.M.那邊的人跟他們玩太極,不肯幫她預約。
忽然間,顧詩若想起那天洛謙交給她的名片,只是回來的時候出了太多變故,那張名片也不知道被她塞到哪去了...
一陣翻箱倒櫃,都沒有找到名片的影子,顧詩若曲腿半跪在地毯上,小臉皺成了一團。
奇了怪了,塞到哪裡去了?
好不容易從犄角旮旯裡摸到那張已經變得皺皺巴巴的名片,顧詩若都快累虛脫了,找了接近一個半小時,站起來的時候雙腿發麻,緩了好久才適應下來。
照着上面的阿拉伯數字按着撥號盤,隨後便撥了出去。
綿長的嘟嘟聲過後,電話終於被接通了。
電話被接的一瞬間,顧詩若就開口了,她說,“洛先生你好,我是顧氏集團的顧詩若。”
那端的人沉默了好半晌,只聽得見清淺的呼吸聲自手機傳來,有那麼一瞬間顧詩若甚至都要錯認爲是自己打錯電話了。
“嗯,你好,顧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嗎?”洛謙平和的聲音自聽筒傳來,顧詩若才摒棄了心間蠢蠢欲動的念頭。
那呼吸的頻率,幾近令她以爲是傅雲墨...
晃了晃腦袋,深吸了口氣,才侃侃而談,“洛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顧氏有意要和G.M.集團合作新能源計劃,只是我們想預約見洛先生一面難如登天,無奈之下我纔出此下策,直接打電話來騷擾您,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我唐突了纔是。”
洛謙靜待着她說完,隨即出聲道,“顧小姐言重了。”
眼見對方反應不大,她纔想着乘勝追擊,乘機拋出了橄欖枝,柔聲道。“不知道洛先生可否肯賞光現在見面詳談?也好給顧氏一個闡述的機會。”
顧詩若這話說的一語雙關,既有抱怨G.M.處事不公,又斷了對方後路,洛謙聽得懂她話裡的指責之意,責怪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將顧氏拒之門外,按理說既是來競爭就應該有一個公正的平臺,有一個表現自己公司優勢的機會。
洛謙倒是反應不大,答應的很爽快,“晚上八點半,我在翡翠林苑的飯局剛好結束,你到了以後直接跟前臺說是我請的人就行了。”
聞言,顧詩若鬆了口氣,“好,那晚上見。”
冬天的夜晚來的格外快,黝黑的天幕,冷冽的寒風。
只是江川似乎從來不會被夜晚所籠罩,華燈初上,霓虹閃爍。
八點十五,翡翠林苑。
顧詩若提早了十五分鐘到了洛謙說好的地點,跟服務員說了名號以後,很快便領着她到了三樓僻幽的包間等候。
約莫坐在包廂內等了接近一個多小時,洛謙都沒有出現,顧詩若看了眼手錶,秀眉緊蹙。
這洛謙不會是在耍她吧?都超過約定時間這麼久了還沒來...
素淨的小臉漸漸攀爬上不耐,驀地,她“唰地”一下站起了身,提起包就想往外走。
只顧着生悶氣的顧詩若一拉開門就撞上了剛要進來的人,她嘶了一聲,捂着自己的鼻子。
還沒來得及去看對方,就聽見低沉悅耳的話自耳邊響起,“撞疼了嗎?” Wωω● тTk án● ¢ ○
顧詩若身子猛地一震,呆呆的捂着鼻子忘了動作。
不爲別的,就說這聲音的主人,就算是化成了灰燼,她也認得出來。
倏忽,她捂着鼻子的手被對方拉下,略帶涼意的指尖輕觸着她鼻尖,被迫仰着頭,就這樣她能夠看清對方幽暗深情的眼眸。
眼眶驀然一酸,她彆扭的退開了身,跟對方保持着距離,隨意扒拉了下自己的頭髮,懨懨出聲,“你怎麼會過來這裡?”
傅雲墨凝着她,深邃的眼中迷濛上一層迷人的幻彩,原本冷硬的棱角在看着顧詩若的那一刻,逐漸柔和了下來,只是聲音有點啞啞的,“再坐會吧”
她知道自己現在應該離開纔是最明智的選擇,可是沒辦法,再看到傅雲墨的那一瞬間,她就挪不動腳步了...
小步的跟在他身後,隨後坐在他對面。
“還沒吃東西?”他蹙了蹙眉峰,一股無形的壓迫感隨之而來。
兩個人尷尬相對,不像是一對夫妻,更像是生意場上的對手。
他沒等顧詩若回答就叫來了服務員,並且細心的點了些滋補養胃的食物,幾乎是處處顧及到了。
自服務員走後,屋內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氛圍中,顧詩若手捏着水杯緊了又鬆,紅脣輕啓,“你...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麼來的人是你?”
他眼神深邃悠長,這樣專注盯着,給人一種繾綣情深的錯覺。
眼前坐着的小女人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總覺得她似乎比之前更加憔悴了。
薄脣輕抿,說道,“你打的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好在。”
事實上是他看到了電話號碼,一眼就認出來打電話來的人是顧詩若,洛謙懂得他的心思,將手機遞給了他。
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也會讓他感覺到萬分想念,這段時間他無意識的開車繞到醫院附近去,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樣子,覺得心疼又覺得不忍。
近乎貪婪的靠着手機聽她的呼吸,怕她察覺到不對勁,才戀戀不捨的將手機交還給了洛謙,並且開了外擴。
聽她說要約洛謙見面,他心念一動,讓洛謙應承了下來。
在這裡有飯局的人是他,約顧詩若的人也是他。
在二樓包間的時候他就坐不住了想過來,奈對方太難纏了,一個勁的要敬酒,沒轍,不好冷臉走人,只能夠耐着性子。
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傅雲墨眉心隱隱作疼,不適的擡手按了按,滿面倦容。
顧詩若本想告辭的,但是看他這難受的樣子,又生生將話吞了回去,起身繞到他身後。
素手輕擡,用指腹抵着他額角輕輕按着,一靠近就聞到他身上的酒味了,不免頗有微詞,“怎麼喝酒喝這麼多?不怕難受嗎?”
在她的按摩下,原本凸凸跳動着的青筋平緩下來,連緊皺着的眉頭都舒展開了。
“你最近好嗎?”他閉着眼睛,輕吟出聲。
顧詩若的手一頓,聲線沉冷,“嗯,我過的很好。”
倏忽,手被捉住,她一愣,紅脣緊抿成直線,試圖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卻被握的更緊。
“我過得不好,很不好...”男人聲線低沉沙啞,全然不似過去那般泰然。
顧詩若喉嚨莫名哽噎,狠了狠心,將手拉了回來,“既然洛先生沒有要見我的誠意,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她彎身順手帶過了桌上的包包,擡步往外走,
只是她還沒走兩步,就被人從背後緊緊抱住。
“你別走,就..”眉心輕攏了攏,言語裡近乎是懇求的語氣,“在陪陪我,好不好?”
長睫顫了顫,她沉默着。
傅雲墨收緊了抱着她的手,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清香,聲線喑啞,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卑微,“詩若,我好想你...”
他將臉深埋進顧詩若脖頸間,脣瓣不時曖昧摩擦過細嫩皮膚。
這段時間,他都會去關注着顧詩若的一舉一動,有時候看她忙的焦頭爛額,明明倦怠不已還要強撐着,他就很心疼。
可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出現在她面前,他真的好想抱抱她,只要抱着她就踏實了,懸着的心臟也落回了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