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原本陰鬱的臉色緩和下來,他揚起嘴角,聲音清潤的回答了顧詩若的話。
而被他抱着的人得到了這個回答心滿意足,顧詩若眉眼彎成了半月牙兒,嘴角漾開燦爛的笑意。
懶懶傾灑下來的陽光也變得朦朧,勾勒着這個喧囂城市的輪廓。
顧晴菁捂着下巴像是不知道疼一樣,呆呆的坐在原地不動,來度假區度假的人來來往往都在對着她指指點點卻沒有一個人上前來多管閒事。
不遠處男人的外套還遺落在地,人卻早已經離開走遠。
“你還要在地上坐多久?”季梓翰是被顧森山派遣過來接顧晴菁的,一過來就看到她血跡斑斑跟丟了魂一樣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等得不耐煩了,季梓翰才沉沉出聲將她喚醒。
顧晴菁呆滯的擡起頭去看季梓翰,他揹着光而立,五官俊朗被掩入到了陰影裡看不清楚,她木然的眨巴了下眼睛,機械的任由季梓翰將她拉起來。
脣瓣囁嚅,只是喃喃自語的說着,“他走了...”
“誰走了?”季梓翰眉峰一皺,滿眼都是不耐煩。
顧晴菁就好像是沒有聽到他的話,只是搖頭晃腦的自顧自往前走,邊走邊說,“他竟然走了..他竟然真的不管我...”
季梓翰無語的白了跟魔怔了一樣的顧晴菁,她這狀態一直持續到上了車還在不停的重複唸叨着這句話,聽得季梓翰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額角青筋跳了跳,他吼道,“閉嘴!再吵下去現在就給我滾下車!”
被他這麼一吼,顧晴菁似是回了神,她僵硬的轉過頭去看開車的人,季梓翰臉色鐵青,俊顏繃直,顯然是很不爽。
“真不知道你們顧家人是不是都腦子進水了,要不是看在過去你們對季家有恩,我纔不會淌下這趟渾水,一個比一個神經,看着就煩!”季梓翰自然是很不高興,要不是因爲當初他們季家被顧森山幫助過,他也不可能攪和進別人的家事。
何況吃力不討好,血本無歸不說,現在還被顧森山指使來指使去的,既要充當免費司機還要當保姆,跟個奴隸一樣被顧森山指使着做事。
顧晴菁斂了斂眸色,冷冷出聲,“季梓翰你就算不服氣又怎麼樣?現在已經綁在一根繩上了,你就算是想要全身而退也來不及了。”
“呵”他嘲諷一笑,目光森然的瞪了顧晴菁一眼,“如果不是因爲這樣,你以爲我會管你們父女兩的事嗎?像你這種女人,就算是傅雲墨拋棄了你也在情理之中,沒有哪個男人會喜歡上蛇蠍心腸的惡毒女人”
季梓翰向來是睚眥必報,何況他對這個顧二小姐沒有半分的好感,從她出院開始寄居在季家還敢頤指氣使的差役着他的傭人,全然沒有寄人籬下該有的謙卑態度。
現在又被顧森山支使着來接這個刁蠻任性的顧二小姐,他本身就是滿肚子火,奈何這個女人還不識趣偏要跟他扯些有的沒的,惹得他更加生氣。
因此,他冷然一笑,毫不留情面的打擊着出聲,“原來顧家的女人都這麼不知廉恥嗎?被拋棄了也還要上趕着往男人身上貼,你姐姐是這樣,你也是這樣,不,你比你姐姐要下賤的多,好歹是你姐夫你也這麼惦記着,真是可惜啊!你想攀上傅雲墨,他卻不想沾染上你這種髒東西”
剛剛在度假區受到的侮辱還沒散去,現在季梓翰又火上澆油,顧晴菁怒氣翻騰,伸手用力在季梓翰脖子上撓了一爪。
指甲鋒利撓破了皮膚,瞬間幾條鮮紅的手指血印赫然出現在脖子上。
“嘶”季梓翰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沒有想到顧晴菁這種瘋女人會在他開車的時候忽然間出手,猝不及防間被撓了一下,嘶嘶作疼。
“吱——”
車子急剎車,季梓翰臉色陰晴不定,他兇狠的瞪着副駕駛座臉色蒼白的女人,冷笑,“想死就直說!”
忽然間的急速驟停令顧晴菁三魂跑了七魄,她驚魂不定的坐在副駕駛座上,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脖子上就一沉,被人哽住了喉嚨。
那隻手正在收緊力道,呼吸艱難,顧晴菁開始掙扎,用力的拍打着季梓翰的手臂似乎是想要他鬆開,而猩紅了雙眸的男人絲毫不將她的異樣放在心上,手上力道越收越緊,臂膀青筋凸起,他陰森的瞪着顧晴菁,“別惹我!我對你們顧家人沒有半點好感,要是想死的話我現在就可以送你一程!”
顧晴菁的臉因爲缺氧而漲得通紅,雙眸暴凸,額角青筋也隱隱浮現,白淨的臉上滿是血污,此刻的顧晴菁沒了往日的半分甜美可愛。
手漸漸脫力她胡亂的揮舞着,眼皮也開始無力的耷拉下,就在即將窒息而亡的時候,季梓翰鬆開了手,只是眼底暗色沉沉。
鬆手的一瞬間,顧晴菁便癱軟下來坐在副駕駛座上乾嘔着,死命的喘着粗氣。
季梓翰用的力氣很大,她喉嚨上留下了青痕指印,而且喉管也像是被他的力道扼傷了,她低低咳嗽着,臉上血跡和淚水混合在一起,跟個瘋婆子一樣癱坐在側,季梓翰平復下起伏的心情,看着她倒胃口至極。
極爲不悅的出聲道,“我可警告你少來招惹我,別以爲我不敢動你,你既然這麼想死都用不着傅雲墨動手,我現在就可以弄死你!滾!”
見識到了男女力氣的懸殊,也見識到了季梓翰的狠辣,顧晴菁被他吼得身子猛然一僵,她哆嗦着去開車門,緩慢的爬下了車。
車門關上的那一刻,車子便不帶一絲停留的揚長而去,而她則是被拋棄在了這荒郊野外。
這度假區好歹也是出了市區以外,離江川本市內還差了很遠一段距離,現在就算是她步行回去,按照她的教成鐵定回到季家也是深更半夜了。
顧晴菁怨毒的瞪着那車子消失的方向,誰知道季梓翰這個男人竟然這麼絕情狠毒!將她一個人丟在這荒郊自己卻開車跑了!
她邊在心底咒罵着季梓翰,邊疾步沿着公路邊走。
越想便越是委屈,傅雲墨不護着她,連季梓翰這種男人都敢當着她的面來嘲諷她!甚至還敢將她丟棄在這郊外自己跑了!
顧晴菁氣憤不已,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日暮西下,夜色漸濃。
她走的雙腿都快要廢掉了,最糟糕的是手機也因爲剛剛的掙扎而掉落在季梓翰車上了,這數十里以外都看不到個人影,連借個電話都沒有人可以借。
人煙稀少的地帶,車來車往,但是無論她怎麼揮手,那些開着私家車的人沒有一輛停下來的。
認命的沿着路往市區走,雙腿已經痠疼到如同灌了鉛塊,連擡腿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顧晴菁頹廢的坐在路邊休息,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想着今天顧詩若給她的羞辱,滿心憤懣,總有一天,她會將今天顧詩若加諸在她身上的痛苦悉數奉還!
刺目的燈光晃了眼睛,顧晴菁下意識的便擡手遮擋住雙眼。
“小姐,要回市裡嗎?”粗獷的男人聲音引得顧晴菁一頓,她放下了遮着眼睛的手,探頭去看。
一輛破爛的二手車停在眼前,而坐在駕駛座的男人正探出頭來看她,後座還坐着兩個女人。
顧晴菁心下一凝,問道,“你要去市裡?”
“廢話!你要不要坐?不坐拉倒”男人肥肉堆積的臉上滿是不耐之色。
顧晴菁四下張望了下,見到漆黑一片的四周,她動搖了,思考了好半晌,才點了點頭,說,“我坐!”
後座已經坐了人,因此顧晴菁只能夠坐到副駕駛座上,她自覺的繫好了安全帶,下巴因爲磕傷而流出的血已經乾涸了,凝結在皮膚上。
一般臉頰高高腫起跟豬頭差不多,脖子上也有手指印,看着就格外的滲人,她一上車,那開車的禿頂男人就不住的打量着她。
顧晴菁被他看的發毛,不自覺的捏緊了安全帶雙腿併攏,警惕的瞪着他說道,“你看我做什麼!”
熟料,對方只是嗤笑了一聲,說道,“我看你這深更半夜的這副怨鬼模樣在這荒郊野外的晃盪,跟男朋友吵架了?你這臉上是被他打的吧?你男朋友手勁兒夠狠的啊!”
“用不着你多事!你到底開不開車?不去市裡我就下車了啊!”
聞言,開車的男人搖頭晃腦的點了點頭,“去!怎麼不去?不過在這之前你得先給我車費,我看你一個人在這裡也怪可憐的,這樣吧!我也不收太貴了,就給我兩百就行了”
其實兩百塊真是不多,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她身上沒有錢,早上是被顧森山送過來的,所以她身上根本就沒有帶錢,而唯一之前的通訊工具也掉落在季梓翰的車上了,現在的顧晴菁身無分文,所以別說兩百塊了,她連一分錢都拿不出手。
因此,顧晴菁不自然的低低咳嗽了一聲,悶悶的出聲道,“我現在身上沒有錢,這樣吧!你送我到家了,我家人會給你錢的,他們不會賴賬,這點你可以放心”
那老男人的目光一直流連在她身上,看似是在打量她,顧晴菁以爲那男人是不相信她的話,因此頗爲急切的轉過身,說道,“你放心,我說的話絕對是作數的,你只要將我平安送到家裡,就算你要五百車費都會有人交給你”
“不行,我怎麼能做這種賠本買賣?要是你們家人是什麼有暴力傾向的怎麼辦?到時候別說錢拿不到了,我這個人都怕有去無回”
男人的話令顧晴菁深深蹙起了眉頭,她嚥了咽,再三保證說只要她到了家就一定會有人給他結賬,他纔不情不願的開車。
只不過,車子走了十幾分鍾,顧晴菁就發現不對勁了,按理說應該是越走越繁華纔是,可這路是越走越偏僻,四周連一盞路燈都沒有了,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