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臂被傅雲墨死死捏着生疼,沅夏安看着傅雲墨猩紅的雙眸,害怕的縮了縮,聲線微顫着說,“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撇下顧姐姐的,我只是……”
捏着她胳膊的手瞬間收緊了力道,骨節暴凸青筋隱約可見,他瞪着沅夏安的目光似乎是要吃人。
在一旁的洛謙看到沅夏安小臉慘白的模樣頓感心疼,上前一步制住了傅雲墨,將沅夏安扯到了自己懷裡護着,他嚴肅的開口道,“傅子你冷靜點!”
“你讓我怎麼冷靜!丟的人如果是沅夏安你能夠冷靜嗎!”他朝着洛謙大吼出聲,隨後用力將一旁的落地鏡踹倒,鏡片碎裂開,四下飛濺,發出的響聲格外尖銳刺耳。
洛謙微側過身,將沅夏安死死護在懷裡,大手扣着她的後腦勺,試圖給懷裡瑟瑟發抖的可人兒一點溫暖。
他緊蹙起眉峰,神色凝重,“傅子,我知道你現在很着急也很焦心,但是你必須冷靜下來,如果你都不冷靜,還有誰可以找到顧小姐?”
傅雲墨胸膛起伏不定,喘着粗氣,眼底鬱色重重,緊緊攥着拳頭的手被飛濺的玻璃碎片割傷,鮮血汩汩往下流,他也像是渾然不知疼。
喉結艱難的滾動,嗓音沙啞,“調過監控了嗎?”
“嗯,調過了,監控攝像頭被人爲破壞掉了,看起來這是一次有預謀的綁架”洛謙理智的回答了傅雲墨的問題,其實在發現顧詩若不見蹤影了以後,他就差人到處去找過周遭了,沒有看到人他這纔去調了監控,結果發現監控室的保安早就已經被人打昏,而那段監控也遭到了破壞。
傅雲墨背對着他沒做聲,洛謙安撫性的拍了拍懷裡的沅夏安。
低下頭眉目溫和的看了被嚇壞的沅夏安一眼,隨後鬆開了手,走上前去面對着傅雲墨,沉聲道,“我已經找了相關的技術人員過來了,能不能夠還原數據我現在還不知道,你最好想想最近究竟跟誰結了仇,將顧小姐帶走的人究竟是衝着你還是衝着她”
洛謙的話引得傅雲墨陷入了沉思中,他沉着眼瞼,眼底的嗜血愈發濃郁。
不管是誰,被他查出來了,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的!
王晉好不容易纔將賓客安撫下來,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地的狼藉,而傅雲墨則是站在窗邊背對着他們,洛謙帶着沅夏安坐在沙發裡,不時的安慰着懷裡受到了驚嚇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踱步到傅雲墨身後左側,恭敬道,“boss,賓客都送走了,不過…”王晉眼底有過一瞬的猶疑,隨後他像是堅定了信念,接着將話說完,“顧小姐的父親也來了,boss,您要不要見見他?”
傅雲墨斂着眼眸,冷硬的棱角泛着淺淺寒光,倏忽,薄脣輕啓,“讓他進來”
王晉應了聲是後,轉身離開了休息室。
不多晌,顧森山便被王晉帶了進來,他說,“boss,顧小姐的父親已經帶來了”
原本眺目看着窗外的傅雲墨凝了凝眸色,仍舊背對着衆人,只是聲線冷然,“誰讓你過來的”
姍姍來遲的顧森山還不知道現場婚禮出現了新娘丟失的鬧劇,他只是冷哼了一聲,說道,“我自己女兒的婚禮我這個當父親的爲什麼不能夠參加?”
“呵—”一聲冷笑自脣角溢出,他揚起了嘴角,低低笑出了聲,“父親?”
饒有深意的念着這兩個字,他緩緩轉過身來,眉目含着輕諷,“如果一個十幾年都沒有管過親生女兒死活的男人也配當父親的話,那我想這個世上恐怕就沒有畜生這一說了”
“傅雲墨你別欺人太甚!”顧森山憤怒的瞪圓了眼睛,聲音渾厚有力,“我來這裡只是爲了看着我女兒出嫁,你別含沙射影的埋汰人!”
“顧森山,你什麼時候把詩若當成你的女兒看待過了,你拿她當成.人了嗎?這麼多年,你對她不聞不問,除了指責和毆打,你給過她什麼?像你這種人還配爲人父?”傅雲墨冷着臉,話語犀利又直接。
顧森山手撐着柺杖,站如青松,“顧詩若是我的女兒,她身上流着我的血,我要怎麼對待她那都是我們父女兩之間的事情,輪不到你這個外姓人來說三道四!”
“她現在姓傅不姓顧,我的人自己會管,不需要你來操心”傅雲墨眸色如同寒冰利刃,無形間形成的威壓令人窒息。
看到兩人劍拔弩張,原本坐在一旁的洛謙蹙起眉峰,不得不出來打圓場。
他先是看向傅雲墨,朝着傅雲墨微微點了點頭,示意讓傅雲墨暫時先保持安靜,見到傅雲墨撇開了頭後,他纔將目光轉向顧森山。
“顧老先生是吧?”
顧森山睨了洛謙一眼,低嗯了一聲,反應冷淡,洛謙也全然不在意,他只是自然的問着話,“我很好奇,這一次的婚禮宴請名單並沒有邀請您,那麼顧老先生又是怎麼知道顧小姐和傅子結婚的地點呢?”
洛謙的問話並沒有令顧森山亂掉陣腳,他鎮定從容的回答道,“我知道自己女兒婚禮的地點很奇怪嗎?雖然這些年我不在江川,可是以前積累下來的人脈還是有些的,要知道一些事情根本不是問題。”
他盯着顧森山看,直到對方回答了他的問題後,他才收回打量的目光,笑道,“也是,憑着當年顧老先生的人脈要知道這些小事也不難,不過...顧二小姐怎麼沒有跟着過來?”
洛謙提到顧晴菁的時候,顧森山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他原本也是想跟顧晴菁一起過來參加的,只是在來時,顧晴菁忽然間說她不舒服。
當時他看到自己的小女兒的確是小臉慘白,何況她先前才經歷了那種事情,顧森山也不願意強迫她,因此就將顧晴菁留在了季家,他自己先過來了…
思及此,顧森山濃眉一皺,“菁菁她身體不舒服,我沒讓她跟着過來,而且我也怕她看到傅雲墨和詩若結婚會難過,所以就讓她留在家裡等我回去。”
洛謙不動聲色的將顧森山的微表情收入眼底,心裡暗自思量分析着他話裡真假。
問完了想要知道的問題,洛謙彎脣一笑,說道,“顧老先生可真是疼愛顧二小姐…”
他這話裡歧義很深,在場的人幾乎都能夠聽的出來這個打着說來參加女兒婚禮幌子的父親對顧詩若這個女兒有多麼的冷漠和不關心。
故此,洛謙噙着諷刺笑意,將事實和盤托出,“顧老先生來的不巧,這場婚禮是沒有辦法繼續下去了,因爲…新娘失蹤了。”
“什麼?那個逆女竟然敢逃婚?!”顧森山不敢置信的瞪圓了雙眸,被顧詩若這叛逆的舉動氣得血行逆流。
話說到這裡,洛謙基本上可以排除掉顧森山的嫌疑了,確認他是不知道事情的經過,從他的反應來看,他的確沒有撒謊。
只是聽到顧森山在知道自己女兒失蹤後的第一反應竟然是質疑自己的女兒逃婚時,洛謙輕諷的嗤笑了一聲,“顧老先生怕是誤會了,我所說的失蹤指的是顧小姐被人擄走了,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顧森山一怔,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才消化了洛謙的話,“你…你是說…她…”他囁嚅了良久也沒能夠將話說完整。
見此,洛謙眼底譏諷更濃,“顧老先生真是我見過的最心寬的父親,對自己的女兒能夠漠然無視到她被綁架了也毫無反應。”
顧森山身子虛晃了一下,拄着柺杖的手在顫抖。
在他的記憶裡,顧詩若這個孩子一向是不討人喜歡的,不是悶着不說話跟個幽靈一樣的晃來晃去,就是倔強的跟牛一樣不知死活的跟他頂嘴吵架,他厭惡秦曼婷,連帶着她生下來的孩子也沒給過一個好臉色,每次看到顧詩若,他心底都攢着一股火氣。
他們父女兩一見面不是冷嘲熱諷就是吵架,嚴重了還會大打出手。
好像…那個孩子從來都沒有跟他示弱過,捱打了也不哭,就是死犟着不鬆口,他的記憶裡他們父女兩同框的畫面幾乎都是吵吵鬧鬧。
顧詩若跟菁菁不一樣,她嘴不甜也從來都不黏他,每次都只是跟他對着幹,所以他從來都不會去關心顧詩若的死活。
顧森山以爲他是很厭惡秦曼婷生下來的孩子的,當初若雪死時,他都恨不得將這母女兩送進地獄,讓她們給若雪陪葬。
可是現在知道了顧詩若被綁架了以後,他好像…好像有那麼一點點的於心不安。
脣瓣蠕動,似乎是想要開口詢問她的具體情況,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提起…
傅雲墨沒有精力跟他周旋,洛謙問問題時,他也是滿眼的不耐煩,現在看到顧森山還杵在這裡不動,他出言嘲諷將怒氣都發泄在顧森山身上,“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是想等着看看你的女兒有沒有死是嗎?想看看她是不是已經死了你好奪權?”
難得的顧森山這一次沒有跟傅雲墨嗆聲,他忽然間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懨懨的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洛謙在看到傅雲墨滿面怒容時,朝着王晉使了使眼色,示意讓他將人帶走,王晉會意,上前了一步,冷聲道,“顧老先生,請走吧!現在boss沒有功夫搭理您”
顧森山失魂落魄的往外走,等到出了休息室,他叫住了準備原路返回的王晉,吞吞吐吐的說道,“王助理,麻煩…麻煩您在得了我女兒消息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可以嗎?”
王晉掃了他一眼,態度冷淡,“對不起,顧小姐的事情是boss的私事,我這個當下屬的沒有權利向外人透露。”
顧森山被他的話一噎,心底也有一絲異樣的情緒,他這個當父親的卻被說成是外人,這是種莫大的諷刺也是恥辱!
送走了顧森山後,停滯在休息室內的人,氣氛沉重且壓抑。
倏忽,被擱置在桌子上的手機開始震動打破了這詭異的平靜,洛謙探身垂眸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白色手機,顯示屏上閃動的是一個未知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