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欲裂,長指按了按跳動的太陽穴,試圖動了動身子,被壓着動彈不得。
瞳仁恢復了清明,被壓着?
洛謙記得昨晚是去喝悶酒了,喝醉酒後的事他就斷片了,現在他這是在哪兒?壓着他的人又是誰?
以爲是昨晚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細思恐極,用力一掀,原本趴在他胸膛的人被掀了下去。
“砰”的一聲,砸到了地上。
洛謙坐着起了身,還在回想昨晚的事,檢查了身上衣服除了褶皺凌亂了點,好歹還熨帖在身上。
哀嚎了一聲,沅夏安揉着頭爬坐起來,半夢半醒的罵罵咧咧道,“你有病啊!”
身子一顫,他看向被他掀到地上的人,忙爬了下去。
“安安,弄疼你了嗎?”
“廢話!你瞎啊!”昨晚先是照顧了賀曜庭大半夜後來又照顧洛謙,她一整個晚上都被這兩人折騰的沒有覺可睡。
起牀氣本身就大,現在又好心沒好報的被他踢下了牀,早知道昨天晚上就應該將人扔出去,也免得惹麻煩。
捂着額頭爬着站了起來,轉身去拉開衣櫃拿衣服。
沒好氣的說道,“你趕緊收拾收拾走人,別惹得人誤會,你不要臉我還要名聲”
抱着衣服就鑽進了洗漱間,完全沒有顧忌洛謙,也沒有要招呼他的意思。
作爲前任,能夠收留他一個晚上,並且還照顧了他一晚,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她容易嗎她?洛謙還這麼恩將仇報。
看着鏡子裡的人,額頭上腫着紅包,才碰了一下,沅夏安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頂着腦門上的大包出來時,洛謙似乎也知道是自己的錯,無論她脾氣怎麼惡劣,他都認打認罰,不頂嘴。
被他跟着煩了,沅夏安轉過身瞪着他,“你到底走不走啊?賴在別人家裡很好玩嗎?萬一要是被你那朵白蓮花女朋友發現了,她不得天天跑到我家來鬧啊?”
“我可受不了她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要是我動起手來,你可能要去停屍房領人了”
“安安…”
“停”她才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牛奶,就忙擡手製止了洛謙接下去的話,“打住,你還是叫我沅小姐吧!我們兩現在沒什麼關係,要說有充其量也就算是前男女朋友,你覺得我們有好到可以叫暱稱的地步嗎?”
“…”眉峰輕蹙,剛欲開口,門鈴便響了。
沅夏安看了洛謙一眼,放下了杯子去開門。
“夏安,早上好”
一大早看到賀曜庭無疑是驚悚的,尤其是裡面還藏着一顆定時炸彈,沅夏安抽了抽嘴角,“學長,你怎麼來了?”
“爲了報答你昨晚上照顧我,我特地來給你送早餐”
他揚了揚手上的紙袋子,笑意溫柔,只是餘光瞥見她屋子內的人時,笑意漸漸淡了下來。
於是,就有了三足鼎立的尷尬局面。
沅夏安悶不做聲的吃着賀曜庭特地帶來的早餐,看她吃的猛,賀曜庭刻意端了杯豆漿給她,“你吃這麼快做什麼?當心噎着”
洛謙冷笑了聲,別有深意的凝了她一眼,“是啊,太貪心吃太多,別噎着”
“…”沅夏安端起了豆漿默默喝着,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這一大早的,是拍驚悚片嗎?一個麻煩不夠,還來了兩,嫌棄她過的太安生了是不是?
“洛先生怎麼會在這裡?”
洛謙神色不變,極爲自然熟稔的說道,“我住在這裡,在這裡出現很奇怪?”
住在這裡?
賀曜庭眉心微動,“是嗎?我怎麼從來沒有在這裡看到過洛先生?”
從來?意思是他經常到這裡來咯?
瞟了一眼沅夏安,強自壓抑不悅,只是他還沒回答,沅夏安就接了話茬,毫不留情的拆臺,“學長你別誤會,他只是昨晚喝醉了酒跑到我這來了,我收留了他一夜,不是一直住在這裡”
“…”眼底墨色翻涌,他狠狠颳了沅夏安一眼。
她卻視而不見的喝着豆漿,吃飽喝足後,擦了擦嘴,率先起了身,“怎麼着?你們是還要留在這裡?”
見兩人都不動,她徑直轉身離開,說道,“那行,我騰地給你們,我還要上班我先走了,你們要走的話記得幫我鎖門”
她都走了,他們兩個人還留在這裡幹什麼?
一同出了門,等電梯的時候,賀曜庭率先出了聲,“我送你過去”
還沒等她答應,洛謙就幫她拒絕了,並且強勢的將人拉到了自己這邊,“不用麻煩你了,我送她過去就行”
“洛先生不是有女朋友了嗎?這麼纏着夏安,就不怕女朋友吃醋?”賀曜庭臉色也冷了下來,一改往日溫潤,毫不示弱的回瞪着他。
“不牢賀先生費心,多管閒事”
恰巧電梯到了,沅夏安抽出了手臂,快步進了電梯。
到了一樓後,她說道,“我有手有腳自己會去公司,不需要你們兩人管”
氣沖沖的快步離開,她誰的車都沒坐,而是選擇了去擠公交。
身後兩人很有默契的跟着她,沅夏安也權當沒看到。
久等公交不來,她招了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才上車報了地址,後車座就上來了兩人。
“對不起兩位先生,是這位小姐先叫的車,你們…”
“我們是和她一起的”異口同聲的回答令沅夏安無力扶額,只得點頭,“是,他們兩個人是跟我一起的”
一路上都沒人開口說過話,連出租車司機都看出了他們三人的不對勁。
將他們送到目的地後,立馬開車跑了。
沅夏安看着他們兩人,擰緊了秀眉,“你們兩個人沒事做嗎?都跟到這兒了,還要跟着?”
面面相覷,就是沒人回答。
見狀,沅夏安只得投降,率先進了公司。
“早啊,夏安”
“早”笑着跟公司的同事打招呼。
看到她身後還跟着兩人,原本還挺安靜的辦公室瞬間便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關上了磨砂玻璃門,將賀曜庭和洛謙以及外界的議論隔絕在外,專心工作。
她說要交給服裝廠的設計稿都還沒有修改,在下午之前她是肯定要趕出來,親自去跑一趟了。
這還是這兩年來,他第一次近距離的看到沅夏安工作時的狀態。
她很認真,似乎跟過去不一樣了,這種變化令洛謙感覺到心驚。
沅夏安的獨立和光彩照人對於他來說是一種折磨,這意味着沅夏安不再需要他了,也不會再去依賴他。
私心裡,他寧願沅夏安還是幾年前那個會撒嬌任性的小女孩,而不是現在這個言辭犀利又能夠獨當一面的事業女人。
“看到她的變化了?”
賀曜庭跟沅夏安公司的員工要來了筆記本,正在處理公司的其他事務,他們兩個人現在都等在會議室裡,透過磨砂玻璃門窗,能夠清楚的看到沅夏安的一舉一動。
洛謙沒回答,賀曜庭也不在乎,喝了一口咖啡後,淡淡道,“別覺得不滿,這一切都是你逼她的,是你將她推到了這種位置上”
“洛先生,你這種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你沒有能力保護她,那麼現在就不要到她面前晃悠,更不要再去招惹她”
這兩年,他可是看着沅夏安成長的,看着她廢寢忘食的工作,看着她努力的學習想要爬到更高的位置上,經歷了多少的痛苦煎熬,受過了多少的磨難,她纔有了現在的一席之地。
洛謙這個男人,說他不好又說不得,說他好也算不上。
如果真的疼愛一個女人,是不會將她逼成現在這個樣子,沅夏安的一切僞裝不過都是爲了不再受傷。
放下了咖啡杯,掀眸看向背對着他的洛謙,“她努力的讓自己變好,就是因爲你過去一次又一次的拋棄令她受到了傷害,她不想跟個窩囊廢一樣只是跟在你身後跑,等着你回頭”
“連個女人的關係都處理不好,你有什麼資格繼續死皮賴臉的想要她回到你身邊?”
洛謙和祁靜姝的事他很清楚,沅夏安的失望他看了兩年也都看懂了,他們分手以後,洛謙又和祁靜姝攪和在了一起,那一晚上沅夏安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他看得出來沅夏安很難過。
喝了一個晚上的悶酒,藉着酒勁,沅夏安哭的一塌糊塗,第二天盯着紅腫的眼睛又一頭扎進了工作中。
所以賦予了她這麼多痛苦的人,沒有資格再去守護她,更沒有資格繼續擁有她。
沅夏安可以不接受他,但是如果他不可以,那麼洛謙也不行,唯獨這個男人不可以。
眉峰蹙起,深深看了一眼正專心工作的小女人。
這才轉過身來認真打量着賀曜庭,溫雋的臉上喜怒不明,只是一雙眸子深邃難言,摸不清楚底細,看着好相處,實際上也是個涼薄至極的主。
“你喜歡她?”薄脣輕啓,洛謙平靜的凝着他問。
賀曜庭怔了怔,顯然是沒有想到洛謙會這麼直白的問這種問題,隨即笑開了聲,“我以爲我做的夠明顯了,沒想到洛先生還是沒有看出來,我不僅喜歡她還想讓她成爲賀家的兒媳婦”
“哦”
冷淡的應了聲,他面無表情的說,“那你的心願註定要落空了”
“你說了一堆的廢話,不就是想告訴我,我不配,而你賀曜庭纔是最適合她的人”洛謙挑釁的嗤笑了一聲,“巧了,我這個人從來不愛聽別人磨磨唧唧的話,你說了什麼話就跟放了個屁一樣”
“我配不配輪得着你來下定論?”
賀曜庭微微眯起的眼睛,重新審視洛謙。
他原以爲這麼說了,洛謙好歹會有一點內疚自責,至少短時間內不會再去騷擾沅夏安,看樣子是他估算錯誤了?
“收起你的心思,我對安安什麼樣我自己清楚,就算有愧疚又如何?那隻會讓我更加想將人搶回自己身邊養着,而不是跟廢物一樣退縮”說什麼他錯了就該放手那都是在扯淡,既然知道錯了就更應該要去彌補自己所犯的錯誤。
他對沅夏安怎麼樣,這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一個外人來評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