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這個聲音,我跟張磊同時將目光投向那裡,只見進來的兩個人都是鐵青着臉,眼睛裡面都差點冒火了。
一見到陣勢,我更着急了,想要使出蠻勁將張磊推開,可是他卻慨然不動地壓着我,藉着酒勁他甚至有點敵意地往我身上蹭了幾下,然後挑釁地看着來人。
接下來的事,說起來都意氣闌珊,被拉起來推到一邊的我有點手足無措地看到兩個男人扭打在一起。
正當我反應過來想上前拉開他們,一直站在一旁很漠然地看着的陸小曼冷不丁抓住我的手腕將我一拽,我猝不及防又是踉踉蹌蹌,她擡起手來想要給我刮耳光子,卻被我一把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見我反抗,她狠狠地盯着我說:“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我跟你做了那麼久的朋友哪裡對不起你了,你大爺的勾引我男朋友!”
朋友。
我在心裡面冷笑了一下,直接用勁扭住了她的手。
在她痛得慘叫連連的時候,我冷冷地說:“我都知道了,你在我面前的演員生涯可以結束了,我沒你那麼喜歡算計我的朋友,要說到誰該被打,那也應該由我來給你甩一巴掌。”
陸小曼愣了一下,她還要努力掙扎着想甩開我的手,可是面對我這樣手勁大的人,她也就認命的份,可是她卻兇巴巴地盯着我,隨即也是冷笑了一下說:“這是你逼我的!”
她說完這句,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早已經提高聲音說:“你得以跟李先勇共度良宵一夜,這事得感謝我!”
她這句話,就跟一枚炸彈似的在我們之間炸開,原本抱在一起相互對打的兩個男人就這樣停下手來,他們鬆開了,卻一直在冷冷對峙。
氣氛一度變得詭異,最終我鬆開陸小曼的手,她冷冷掃了全場一眼之後,冷笑着衝我說:“你以爲你又好得到哪裡去,陳飛燕說得沒錯,你就是一個狐狸精,賤人,見個男人就放電,長得好看了不起麼?估計深圳的男人都被你睡遍了!你這樣的人,我還不屑跟你做朋友了!”
她說完我,又飛快移步到張磊面前去,擡起手一巴掌摔在他的臉上,然後狠狠地說:“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我睡在同一張牀上面的時候,用新號碼給周沫發林總跟孫茜茜在一起的照片。你就是一個孬種,有本事就光明正大去搶,沒本事就只會躲在暗處搞破壞。好,你那麼喜歡那個人儘可夫的爛貨是吧,放心,我不會再糾纏你,我就當自己被狗給咬了。”
瘋狂地咆哮完,陸小曼胡亂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將一串鑰匙模樣的東西掏出來,往地面上一甩,然後直接跑了出去。
張磊僵了一下,頹然跌坐在地板上,半響他衝着我跟林至誠吼:“滾,都他媽的給我滾出去。”
回程的路上,除了在電梯裡面,林至誠一把抓過我的手左看右看,估計是想看看有沒有弄傷哪裡之外,他接下來的時間一直鐵青着臉,我也不敢作聲,腦海裡面一遍又一遍地過陸小曼的話,我總算知道給我發那種短信的人是誰。
原本,謎團得到開解,算是一件讓人輕鬆的事情,可是心頭的大石卻沉甸甸地壓着,讓我踹不過氣來。
我萬萬想不到的是,竟然是張磊在裝神弄鬼。
那麼冒充李先勇加我qq的人會不會也是他?
而我更不安的是,在陸小曼的嘴裡面爆出來我跟李先勇單獨過了一晚的事,林至誠在聽了之後,他沒表露出太多的驚詫,只是像現在這樣鐵青着臉,不主動跟我說話。
這一切反常得讓我忐忑。
回到家裡,我最終害怕極了這樣的沉默,率先開口說:“林至誠,我跟李先勇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聽陸小曼亂說啊。”
可是林至誠就跟沒聽到我這句話一樣,他走過去把陽臺亮着的燈給關了,然後走過來,在我有點不知所措的時候一把將我攔腰抱起來直接走進臥室,他淡淡地說:“有事牀上說。”
把我丟上牀上後,他又折返回到大廳將燈關掉,這纔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爬上來,在我身邊躺下來了。
沉默了一陣,他冷不丁地說:“你收到多少次我跟孫茜茜呆在一起的照片?”
我愣了一下,最後老老實實地說:“兩次。”
林至誠哦了一聲,他很快說:“那你爲什麼不問清楚我?”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怎麼跟他說爲什麼沒問。
因爲我也無法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爲什麼沒問,說不上是百分百的信任,也並非是那麼豁達,或者這跟我內心的懦弱有關。
在我沉默的這十幾秒裡面,林至誠忽然伸手一把將我狠狠拽進懷裡,放慢語速說:“我孫茜茜私底下你沒在場的見面就那麼兩次,那兩次張磊以及劉曉梅都在場,我跟她沒什麼。”
我點了點頭,卻依然是不安的,我總覺得,林至誠是先把自己的事解釋清楚了,再來問我的事。
果然,他很快又接着說:“那麼現在到你了,你跟李先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一直將這個事瞞着他,我的內心其實挺煎熬的,現在他問了,那我就將那件事的大致經過說了,完了我加了一句:“總之我跟李先勇啥事都沒發生。”
林至誠很是認真地聽完,他帶着一點兒異樣語氣問:“那你爲什麼一直瞞着我呢?”
我小心翼翼地說:“怕你知道了會亂想。”
林至誠忽然冷哼了一聲,他鬆開我,轉而翻了個身,背對着我老半天才說:“你不說我更會亂想。”
他一轉過去說完這句話,就沒再有下一步動作,又是沉默,我細細分辨他的語氣,總覺得他是生氣了。
他一生氣我就特別怕,怕他又跟之前那麼高冷。
想了想,我小心翼翼地將手搭在他的後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我說:“林至誠,你先轉過來唄。”
沒轉過來,林至誠又是冷哼了一聲,他繼續說:“然後你現在該告訴我,爲什麼大晚上的,你會跑去張磊的家裡,還跟他抱成一團。”
我一想到林至誠跟陸小曼走進來的時候,我正被張磊壓在身下,我的臉就熱得要命,又生怕林至誠知道我是爲他的事去的發脾氣,我一下子有點結巴了。
我越緊張就越無可控制地成了一小結巴:“我,我,那個,張磊他喝,喝多了。他打給我,我,我,我,沒,沒…”
估計是有點忍不下去,林至誠忽然騰一聲轉過來,他的語氣很淡,可是裡面卻有一股震懾人的力量,他說:“好好說話,我要聽真話。”
他說完,將手伸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忽然有點跳躍地說:“我送你的戒指,怎麼沒戴上?“
心裡面有點兒放鬆,覺得話題是被他岔開了,我趕緊說:“戒指我收起來了。”
他加重力道捏了我的手背,問我:“爲什麼收起來?你不喜歡嗎?”
我張嘴正要說我喜歡,只是最近一直要幹活,我怕它被磕了,他又天馬行空地將話題拽回來了。
他繼續說:“先不說戒指了,先說說你爲什麼那麼晚出現在張磊家裡。”
被他這樣逼問,我正要老實說,他早已經翻身上來將我壓在身下。
接着那點微少的光線,他盯着我問:“周沫,你覺得我特別沒用嗎?我已經到了需要自己的女人大半夜跑去求人的地步了嗎?”
他的輪廓有點模糊,可是我依然看到他的表情嚴肅,眼眸裡面那張東西,是我以前從來不曾見過出現的。
我看着難受,忽然眼淚就這樣不知不覺地掉了出來。
是的,就算被罵矯情我也認了。
我心疼。
估計在林至誠的人生裡面,除了孫茜茜那一場挫折之外,我是他迎來人生第二場大挫折的源頭。
他沒回家的這一個月,估計一直在外面到處的跑,去低聲下氣地拉訂單,去厚着臉皮懇求那些客戶陪他度過難關。
毫無疑問,我們在一起之前,我就能從他的隻言片語中看得出來他是一個特別傲氣的人,他有他自己的自信,他在他自己打造的王國裡面,他像是一個掌控全局的王。
可是就從跟我在一起之後開始,他的王國開始有暴動,會失控,會走到一個他也有點兒有心無力的地步。
最終我忍不住說:“林至誠,你跟你爸服軟吧,我們都別鬧了。你爸也是爲你好,說不定我真不適合你,我就是一掃把星,我出現了一點好運氣都沒帶給你,反而給你那麼多的麻…..。”
我的話還沒說完,嘴卻被狠狠堵上,林至誠有點含糊地說:“可是我不想放棄你。”
這個吻持續了好幾分鐘,最終是林至誠先鬆開了我,他說:“睡吧,明天還得上班。”
我還是擔心明天張磊一宣佈撤資公司會大亂的事,有點輾轉地翻了幾次身,林至誠一把將手環過來說:“好好睡覺,別跟煎魚一樣翻來翻去的。天塌下來的大事交給男人去頂住,不然你要男人幹嘛。”
不得不說,在他的身上我找了一種特安穩的力量,在這一刻我想好了,哪怕後面天塌下來了,我能跟他風雨同舟就很高興了。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們生命裡面的一些人,那些曾經我們以爲會一直步調一致往前衝的人,走着走着,就會被弄丟了。
而真正的暴風雨,它正在滾滾而來。